碛口风光,北方神气的壮美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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碛口,位于中国山西省临县,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小镇,以其独特的北国风光和传统文化而闻名。这里的“神气”不仅体现在其壮丽的自然景观上,也体现在深厚的文化底蕴和独特的生活氛围中。
1. "自然景观":碛口地处黄河中游,黄河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S”型大弯,形成了壮观的黄河峡谷景观。这里的黄河水清澈见底,两岸的山峰险峻,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
2. "历史文化":碛口是明清时期的重要商埠,曾经是晋商的重要活动地。这里的古建筑、古街道、古码头都保存完好,是研究晋商历史的重要遗址。
3. "民俗风情":碛口人民保持着传统的北国生活习俗,如剪纸、皮影戏、锣鼓等,这些都是北方文化的缩影。
4. "旅游体验":游客可以在这里体验乘船游览黄河、参观古建筑、品尝当地美食、购买手工艺品等,感受北方的神气和魅力。
总的来说,碛口以其独特的北国风光和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成为了人们向往的旅游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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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主生,南方是养;西方是收,北方为藏。位于山西中北部的碛口古镇,以低调、内敛的气质藏起百年风流,延绵的黄土高原与翻腾的黄河,成就了朴实、淳厚的人与镇,有别于那些当下广为流行的养得一身水灵的古村镇,在轻歌漫步的腔调之外,展示着铮铮亮、邦邦响的北方气度。

黄土高原上的精气神

春风吹拂。碛口西侧,因遭遇大同碛而瞬间收窄到不足百米的黄河,微波荡漾,煞是温柔。再探前两步,马上被老乡拦下——底下又深又急,你还真以为就像水面一样简单?!

说的是黄河,说的也是碛口。

被黄土高原与奔涌黄河包围的碛口,百年前曾被称为“小天津”,“物阜人熙”。传承数百年的物质与文化根基,与打骨子里就有的北方精气神相互交融,即便如今深藏幽谷,也耐得住寂寞,依然自得神气。


精髓:古檐古匾古商圈

碛口,因清朝时期的晋蒙“粮油古道”而生,承担水陆转运的功能,成为一个纯粹的商业与服务业城镇,也对周边地区产生了强大的经济辐射力,以碛口为中心,北边的西湾村可供商贾居住,南面的李家山因最初被骆驼大户扎驻,后全村多为骆驼、骡马户,又为碛口提供辅助的运输资源,有机联系,自成一体。

作为古商圈,碛口曾经异常繁荣,乾隆、嘉庆两朝的84年(1736-1820)是它急速上升的阶段,靠岸的货船增多,商号增多,街道的大格局逐渐形成,到道光初期,远近商贾“只知道碛口镇,不知临县城”。同治五年(1866),碛口的李家山重修天宫庙,芳名录碑刻显示镇上商号共132家;民国五年至八年(1916-1919),黑龙庙两次重修,芳名录碑刻显示本地商号已达351家,外地商号百余家。

碛口至今依然在实地保存着乾隆年间的四块功能明确的商号牌匾:

“永隆店”,建于乾隆四十七年(1782),杂货铺,为当地商户提供生活服务。

“永顺店”,建于乾隆五十四年(1789),“永裕店”,建于乾隆五十九年(1794),均为粮油货栈。

“祥光店”,建于乾隆五十七年(1792),骆驼店,供驼队休息,也提供过载服务。

在碛口镇的全盛时期,每年仅从内蒙古河套的磴口发来的船便有4000艘,再加上五原、包头、托克托、府谷的木船和皮筏子,每天都有百余艘船和筏子从上游下来,并列五六排,绵延好几里。作为北方地区最重要的水旱码头,这里每天都聚集着几百名忙碌的苦力,“夯哟夯哟”的号子声响成一片。粮食、麻油、盐、碱、药材和皮毛这“六大行业”的货物从甘肃、宁夏、内蒙、陕北等地沿黄金水道而来,再通过驼队和骡马,由陆路运到晋中、河北、山东、河南、京津,回程时,又把东路来的布匹、绸缎、茶叶和“洋板货”运过黄河,到达陕、甘、宁、蒙。沟通关内外,气势非凡,说碛口有“百年风流”,丝毫不为过。


气韵:晋商的儒家表达

碛口是一个纯粹的商业集镇,没有居民区,无论镇内,还是作为商贾后花园的西湾村,处处不离晋商“内敛”“求实”的核心气质。

“以建筑反映秩序”,是晋商儒家文化的一个重要表达。西湾民居的建立,从整体布局到细节,步步遵循这一原则,碛口的街道与店铺的排列,也自成秩序,方正规矩。

碛口镇虽小,布局却分明。西市街(后街)以码头、大型粮油货栈为主,顺水接船,“做的都是大买卖”,同时负责当地商户的生活服务;东市街以骡马、运输店为主,底层劳动力出入居多,虽然也接待骆驼主等,但毕竟与船主、巨贾不能同日而语;中市街是商业、休闲区,以银行、税厅、镖局等服务性行业为主,连接东西市街,同时又在两个不同性质的市街之间起到缓冲、过渡作用,所谓文武不侵,礼数自存。

为了人与骆驼等大牲畜在山上活动方便,碛口的11条小巷贯通南北,店铺、大院大都留有东西两道大门,串联着相邻两条巷道,这样因山就势,形成了街连街、巷连巷、院院相通、巷巷相通的独特建筑风格,既保留了各自的私密性,又保证了在有特殊需求时能够联通统一,呈现的是晋商方圆自融的商业智慧。


神魄:硬邦邦、亮堂堂的黄河人

碛口人是真正“见过世面”的。

临近蒙关结合之地,碛口人祖上与匈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匈奴人执着勇猛的性格与黄河的湍急险恶天然相配。碛口周边村落常能翻出带有关外特色的铜、银制品,建筑的雕梁画栋之间偶尔出现三兽咬斗、直立怪兽等番外纹路,对畜群天然融合的感情,与匈奴语言一样以“g”为主要声母的语言与文字,让碛口带了一点异族的风情。

碛口人受到厚重的黄河文化影响,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风度。碛口依傍的是“湫水河”,附近的地方叫做“离石”、“岢岚”、“吴城”,单从地名就可略知当地的文化底蕴,不可小觑。

碛口人也真正体验过富贵。极盛时期,富贵人家过着如在云端的日子,与“十里洋场”相比也并不逊色。当地老人回忆,民国初年,每年阴历八月二十七,小学校必会庆祝孔夫子诞辰,校方会董事们会餐,到场的都是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厨房前几天就要开始准备菜品,从海参、鲍鱼到猴头、燕窝,山珍海味应有尽有,每年的菜品都不一样,四海碗、八大件、十二器,还有专门的海参宴、鸭刺宴……

然而,最可贵的是,当浮华散尽,碛口人没有盲目奢求,也没有自怨自艾。如今,青壮年要么出外打工,要么在本地经营小生意;务农的人们依然保持着每天两顿饭的习惯,早上10点吃第一顿饭之前,必然已经下地工作过数小时;新盖的平房与窑洞不同,安装了金属的大门,不过门上的横幅写的依然是“天道酬勤”……碛口人安然接纳自己黄土高原的属性,甚至带着些许自豪,或许,在他们眼中,黄土之上,是最踏实的生长方式,也是最安心的根的依归。

九曲黄河第一镇

20世纪二三十年代,是碛口历史面貌最为清晰的阶段,也是碛口最繁华的阶段,每天有百余艘货船靠岸、离岸,驼铃声从早响到晚,镇上商铺林立,尤其是服务业为主的中市街,虽然长度不过2.5公里,但往往通宵达旦,灯火通明。

作为九曲黄河第一镇,碛口的繁荣与黄河密不可分,对河神的特殊崇拜,对作为陆路运输工具的骆驼的感情,还有因为保全运输而生的镖局,曾经都是碛口日常生活的组成部分,构成一幅有别于南方古镇的风情画。

碛口并没有想象中的恢弘与庞大—— 一条仅有几百米长的老街,东、西各一个同样是几百米的小街区,镇里零零星星坐着当地的老人,生活悠闲。只有如今依然坚硬的石板路,与一片延绵的“黄”,能依稀勾勒出曾经的“黄河重镇”的轮廓。

事实上,碛口被20世纪中期的一场洪水毁掉了一多半,但走进碛口现存的一庙一街,会发现所有的细节都有激动人心之处:乾隆御赐的字号,当年名镇全国的戏台,清朝就能“异地存取”的银行所彰显的身份,世代黄河船工对碛口的尊敬与崇拜……这些听起来恢弘磅礴的事迹,都低调地收匿在这黄土覆盖的小镇之内,隐藏在踱步可量的方寸之间。

鱼龙出听,心动神知

“鱼龙出听”,是黑龙庙乐楼的牌匾。黑龙庙是明代为膜拜河神而建,如今保留了带有戏楼的“下庙”。它可以说是以晋商为主的碛口镇生活特色的一个典型写照。

行船走商的人们对神灵有着特殊的依赖,尤其是滔滔黄河两岸,河神庙数不胜数。大西北乃至关塞以外的生意都在碛口启程、转折,而黑龙庙就是所有路程的起点,当地对神灵的祭祀也有自成一格的套路。开船之前,船主、货主及全体船工会到黑龙庙上香供奉,然后到河滩上烧香磕头,祈求河神保佑,一路平安。如若水路实在凶险,船主、货主会在黑龙庙的戏台上许唱“三出愿戏”,唱罢改走陆路,来日平安归来,还要到庙中还愿,献上祭品,或是唱上几出戏。晋商极为重视还愿,相信“心动神知”。

黑龙庙的上庙在20世纪70年代被拆毁,现存的下庙为单进四合院布局,院内青砖漫地,整齐而幽静,正殿的青砖琉璃雅致不凡。最让人赞叹的,是保留在正殿前方的黑龙庙乐楼,它建于清雍正年间,有着当时最典型的歇山式瓦顶,与南方建筑多雕刻花朵、礼纹不同,乐楼的瓦顶上雕刻的是鸱吻、戗兽、翼角套兽,传达出典型的黄河边上的民间风格与民意诉求。

舞台左右两面皆无墙体,三面可观看演出,形成后台、左右包厢的完整剧场形制,这是古代演出舞台发展趋于完善的标志,也可算是现代剧场的雏形,在国内非常罕见。乐楼建在山风贯穿之处,又略低于主楼,加上半山腰的地形优势,风向与回音绝佳配合,声效得天独厚,即便在没有扩音设备的年代,上千人看戏,最后一排的人听到的声音依然清脆,传说,五里之遥亦能听见这里乐器演奏的声音。


骆驼之路

碛口镇的兴盛时期,水路靠船筏,陆路便靠骆驼。跟骡、马不一样,骆驼主要负责长途运输,从黄河运来的油、碱、盐、皮毛,都由骆驼拉上,从碛口启程运往山西各地。从碛口出发有三条供骆驼行走的官道,一是经离石到吴城,再翻山到晋中;一是顺着湫水河北上,过三交,到临县,翻山到吕梁东北部;还有一条是沿黄河往南,到孟门镇,再越岭到达山西西部。

碛口人称骆驼为“高脚”,带着一种源自长期共同生活的密不可分的亲昵。相比之下,称呼跟骆驼相关的人倒是没那么讲究,养骆驼的就叫驼主,拉骆驼的就叫驼工,简单,直接,且带着公事化的疏离感。

驼主自然是有钱人家,当时碛口周边村庄养骆驼的人家很多,普遍都有三到五峰。骆驼不好养,当地人说“六峰一练,十二峰一槽”,每一练至少需要雇一名驼工,一般都是找自家靠得住的亲友,工钱比种地的收入略多一些。骆驼少的驼主就自己拉着跑买卖,常见的是父子搭档。

拉骆驼这门营生,鸡叫起,半夜睡,餐风露宿,算是一件苦差事,但也苦中有乐。据祖上曾是驼主的碛口人说,在当年交通不便的情况下,拉骆驼的人能走南闯北,买的是最时兴的东西,讲的是出州过县的故事,相对于闭门不出、一生农作的人,倒也有高人一等之感。

碛口最后的驼主活跃在20世纪40年代,比如陈家,“立”字辈兄弟28人,不种一分地,都靠养骆驼过日子。“我们陈家人多势众,财大气粗,骆驼有近千峰……”年过古稀的陈家后人陈修义回忆起当年盛景,语气坦然且自豪。碛口著名的过载店“天星店”就是陈家的买卖,院子特别大,“能容200多峰骆驼卧着吃草”。

传说中的白马啸西风

金庸的武侠小说《白马啸西风》中,吕梁的镖局是浓墨重彩的一笔,镖局也成为极具代表性的北方符号。在碛口,人人皆知,那间以木头栏杆作为防盗窗的,就是远近驰名的“十义镖局”。

十义镖局是由陈全福、王太永等十个结拜兄弟开设的。当时,因为碛口商区的重要性,保镖需要看护的都是大宗贵重货物或银票,一般的小把式根本当不了镖师,当时十义镖局的几位当家,无一不是武术世家出身,每人都有一手出奇制胜的绝招,还必须掌握一种与其他当家不同的武器。行镖之人义气十足,如今,十义镖局的后人已经难寻,但关于镖局的故事还是俯拾皆是。

当年有一位人称“活赵云”的陈宝龙镖师,脸上的黑色胎记煞动四方,无人敢惹。一次保镖途中被土匪下蒙汗药药倒,醒来后见到土匪头子,没想到对方反而赶紧给他松绑并跪谢。原来,陈宝龙早年在碛口卖枣糕,土匪头子去镇上为父买药,后身无分文,蒙陈宝龙以四斤枣糕相赠,他念及当年的“四斤之恩”,放了镖局的一行人,留下一段佳话。

碛口“兴盛韩”大号东家的内侄,曾在华佗寿诞上公开与十义镖局的兄弟切磋武功,赢得满堂彩,不料当晚回家却被东家严厉训示,并要他跪拜在关公像前思过。十义镖局重义气,有担当,肯以性命护镖,虽是一班武夫,在碛口却有极高威望,大商号对他们也十分敬重。最后,“兴盛韩”的东家在当地酒楼摆下酒席,让内侄当面向十义镖局的兄弟赔礼、请罪。

镖师陈全福,有一次保镖时夜遇贼人,敌众我寡,眼看要失镖,陈全福毫无惧色,趁着夜色,机警地在地上找了一块形似石头的泥砖,当着众人单掌一击,顿时碎屑四溅,成功吓退贼人,“十义镖局陈全福单手砸石”的故事也流传至今。

直到今天,与十义镖局有关的江湖逸事还在口口相传,虽说难以究其真实,但是对碛口人来说,镖局是彪悍、勇猛、仗义的一个典型代表,既符合北方人的性格,又带着商业发展的特殊印记,是碛口不可分割、且值得骄傲的重要组成部分。


西湾:晋商大宅的文气与礼制

风尘仆仆的黄土高原,掩盖不了晋商居所的明丽。陈氏家族当年是碛口的巨商,极盛时期,碛口半条街的买卖都属陈家所有。西湾是陈家发迹后在碛口后方建造的一个生活区,陈有兴是陈氏家族的第十四代后人,现在还居住在昔日老宅“东财主院”,不同于一般民居,这处大宅与晋商文化充分融合,是儒学思想的一种贯彻与呈现。

黄土之上的儒学结构

西湾村位于湫水河上游,背山面水,避风向阳,占据了上乘风水;依山就势,还能收获山脚平地,与周围环境相互协调。建造伊始,西湾就是一处为了体现修养与审美的所在,符合山西商人对儒家传统的继承,特别是在道德修养层面。

村中有大小宅子30余座,由南往北,层层叠置,步步登高,最高处可达5层,体现金、木、水、火、土的5条石砌街巷对这些宅院进行划分,空间与平面布局错落有致,互不打扰,同时又四通八达,连为一体,进一院则通全村。陈有兴家的“东财主院”位于“木巷”,巷子的东墙上有一排木棍,当年,村中哪家生了孩子,就在那里挂起灯笼,族人都会知晓。西湾村初建时,周边修有围墙,形成一个城堡式庄园,外圆内方,既分亦合,也是儒家思想在建筑上的体现。

西湾村透出一种与碛口镇不一样的“文气”,虽说是商贾之地,却不落俗气。陈有兴祖上一直经商,到祖父一代开始行医,父亲一代开始教书,陈有兴年轻的时候也是私塾老师,“当时私塾非常多,有钱人基本都有私塾,私塾老师也多。”此言非虚,现存于西湾的“岁进士”、“恩进士”、“明经第”等大门匾额就是明证。

惊艳“东财主院”

陈家的东财主院是西湾保存最好、最气派的大院,集中体现了西湾民居的特点,一组组四方的线条,中轴对称,正房厢房,长幼有序,三层建筑,每一层的屋顶即是上一层的院子,门门相通。院中亭台楼阁应有尽有,楹联题刻精巧细腻。

像西湾所有的大宅一样,东财主院也设有两道门,大门用青石堆砌,门洞高且宽,没有任何装饰与标示,进入大门后的二道门,才是真正显贵之处,飞檐斗拱,雕梁画栋,砖雕、石雕、木雕,工艺精湛,造型奇异。头道门寒酸,二道门精巧,是陈氏先祖“藏而不露”的旨意,也符合碛口人低调敛藏的性格,与显山露水的“新富”之家截然不同。

东财主院已经被分割成东、西两院,东西宽30多米,南北长60多米。推开二门,进入东院正院,三孔窑洞现在是陈有兴夫妇与最小的闺女分住,原本为父母居住的正院正房,如今让出来给闺女住了,他住在靠近院门的左偏房。对窑洞“修单不修双”、“(辈分)以中为尊,左大右小”的规矩,陈有兴是记得清楚的,只是西湾村依山而建,坡度将近40゜,陈有兴已年过古稀,每天还保持下地劳作的习惯,之后要从山脚走回位于村落最顶层的家,对他来说,是不是主正院正房无所谓,脚程便利才最重要。

正院的西侧是书院,东侧是练功房,以前是陈家家丁训练的场所,同时有监视孔,能从45゜角清楚地看到巷里的过往行人。在正院之上的第三层,保留了一座木结构的砖瓦房,是陈家的议事厅,家族的重大事情都会在此商议,厅内早年间的彩色年画还依稀可辨。

离东财主院不远是陈家祠堂,规模不大,大门上有一幅对联:“俎豆一堂昭祖德,箕裘千载振家声”。“俎”,“豆”都是古代祭祀用的器具,“箕”为簸箕,“裘”为皮衣,“箕裘”一词是以点喻面,对祖宗先业的兴盛表示崇拜与感谢。小小一幅对联,用词精巧深远,足见家族底气。昔日的祖宗牌位已所剩无几,但屋顶悬挂的传说是皇上钦赐的精致宫灯,昭显当年这个家族的显赫富贵。


安身立命的生活哲学

“纯而好义,俭而用礼”。这是古人对晋商的总结,也是晋商一直秉承的道德原则,这种原则延伸到日常,也成为晋商后人安身立命的生活哲学。

山西商人非常纯粹,信奉的是“简单地做好手边的事”,讲究的是货真价实、遵守道义、以命相保。他们以农民的简单厚实,修正了商人投机取巧的固有形象,即便后人早已不再从商,却依然保留着这种农民式的淳朴与儒家道义感的完整结合,陈有兴正是这样的人。

陈家一家给人的感觉都非常温和,不卑不亢,自有气度。陈有兴的两个儿子都是牙医,两个闺女都是教师,他对祖上的产业完全没有依赖与倚存,别说家传的物件,甚至连一张老照片都没有,“没有就没有呗。”如今陈有兴依然每天早上下地干活,中午回家来吃一碗老伴做的手擀面,炉灶与锅台就在厢房里头,下了炕就是。

即便是陈氏先祖,巨富之余也并没有耀世之心。当初修建东财主院的时候,西院的楼上是小姐的闺房,也是贵客休息的地方,三层叫“望月楼”,带着孤高与隐世的气质,也许陈家也希望能在生活中寻找一份特别的宁静。

李家山:从上向下生长的村庄

吴冠中在李家山看了千沟万壑的黄土高原,说那支离破碎的黄土山山卯,酷似沉睡的雄虎,得意之作《群虎图》随之诞生。绵延不绝的“黄”,是碛口的颜色,也是倔强的意味。但碛口也不乏轻巧活泼的颜色,橘色的布老虎,蓝色的戏衣,点缀在最家常的日子和人群里,说不上有多亮丽,却自有一种亲切、踏实的质感。

李婆婆的生意

清中叶,有两位李氏商人在碛口做生意,继而落户于山谷中的村庄,因财宏势大,重建了大半个村子,村子由此更名为李家山。李家山有两条向南流的小河沟,汇于村南,注入黄河,两沟之间的山卯形似凤凰头,左右两山为翼。风水先生说这个四面环山的地形“富而且贵龙之应”。那两位李氏商人,一位的家建在“凤”身之上,另一位的建在凤的右翼上,都是精心设计、精心施工,依山就势,高下叠置,从沟到顶,多达9层,造型不同,风格殊异。

年过古稀的刘婆婆在李家山出生,五十多年来的工作就是耕种农田与相夫教子,直到大约十年前,碛口古镇开发成旅游景点,李婆婆在当地人聚居的后市街与开发为景点的“明清一条街”中间支了一个小摊子,卖碗秃(音“坨”),跟当地的人常吃的白萝卜卤不一样,李婆婆的碗秃里打的是鲜亮的茄子(西红柿)卤,是一抹明丽鲜亮的橘色。

手掌宽的浅瓦碗,只盛浅浅一层,为了让成品完整挂边,温水开调的荞麦面要揉搓将近一小时,之后上屉蒸15分钟,趁热将一碗分作两碗,快速搅拌,让荞麦面糊均匀、光滑地粘在碗壁上,冷却后成为薄薄一层面糊,状似凉粉,用小刀顺碗边挖出,再用刀尖切割成细块,浇上蒜泥、辣椒、香醋,最后满满地加上一勺特制的茄子卤,“我做两种,你们(游客)吃茄子的,自己山这边的娃娃还是吃萝卜的。”李婆婆的碗秃每天做200个,有时候卖的快,有时候卖不完。卖的快了,李婆婆也不走,坐在小摊前看游人来往,孩童穿梭。

在碛口古镇,最抢眼的橘色属于“布老虎”。这种老虎形状的棉花玩偶,小的可以送小朋友当玩具,大的可以当靠枕。碛口开发成旅游区后,李家山几乎家家都在缝制布老虎,然后拿到碛口卖给游人,但李婆婆却想到必须另辟蹊径,这种经商意识仿佛是融入血液里的,“因为我祖上是很有钱(的商人)。”

李家山住的多是晋商后人,即便是像李婆婆这样,花甲之年才开始做生意,也重信重义。

戏迷王秀玉

在碛口一带,人们在聚会、庙会的时候看到面容出色女子,都会自然认为,她来自李家山。

“穷西头,富西湾,好女子出在李家山。”这里的“好”,说的是“漂亮”,王秀玉就长得很漂亮,今年56了,还是很漂亮。这出众的容貌来自家传,她的太奶奶当年是大同晋剧青衣,大同晋剧青衣扎根李家山,因为李家山人个个都是戏迷。

李家山人能演会唱懂五音,是远近闻名的。传说,清朝末年,李财主家出了个活跃人物,他在碛口做生意做得烦了,就在这年冬天回村成立了一个戏班,那时初兴“坤角”(女演员),他在东路请了一名女旦,同时请师父、招娃娃,昼夜排戏。经过一冬的排练,戏是红了,出州过县,备受欢迎,日后李家衰败,却给村里留下一大批文艺人才,大人小孩都能唱几句山西梆子,“那咿呀哈哈……”的腔调响彻山谷。小伙子们一个个都很精明,他们使出浑身解数,吸引身段苗条、脸蛋俊俏、嗓门甜亮的姑娘搭伴,互帮互学,其乐融融。

太奶奶之后,家里没人再延续学戏之路,一堆乐器、词簿、行头也没有妥当收藏,王秀玉从来没有见过太奶奶的青衣行头,倒是小时候读过一些爸爸手抄的词簿。不过,不能学戏,不妨碍一直在看戏,李家山的戏,碛口的戏,县城的戏,王秀玉一看就看了半辈子。李家山自己的戏台在临近山脚的位置,石砌戏台,残破缺露,日久失修,就在今年年初,她还牵着小孙子在这里听戏,“就是我们李家山自己的戏班子,唱了3天。”“你去了几天?”“3天呀!”

“从戏台的位置就知道,这是个从上向下生长的村庄。”某些时候,王秀玉说话带着文腔,仿佛想用戏曲的方式诠释自己的意思。她想说的,应该是山西建筑的以“上”为尊,大户、宗祠,都建在山顶,而大众戏乐等旧时地位低微的设施,则安排得比较靠近山脚。但有趣的是,在李家山所处的黄土高坡,沙子、泥土全靠漫山遍野的枣树抓牢,越底层的黄土越扎实、越坚固,就像李家山的曲艺和爱好曲艺的人们。从上往下的生长,是一种有方向的力量,而底层的坚持,往往是其中最厚重的部分。

[TIPS]

前往碛口古镇

虽然吕梁有机场,但往返吕梁各地的大巴非常少,建议先到太原,然后乘直达大巴(每天上午有一趟)去往碛口,车程5小时左右,下午15:00左右可到。返回太原的大巴早上6:00从碛口出发,若觉得早起辛苦,可选择“碛口—离石—太原”这样中途换车的巴士路线。往返碛口和离石的中巴很多,在约半小时一辆,在碛口镇上等车即可。

发布于 2025-07-08 1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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