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名读音探秘,名从主人,读音演变之旅
“地名读音如何‘名从主人’” 这个说法,通常指的是一种"约定俗成"或"习惯用法"的地名命名和读音规则,尤其在处理非汉语来源的地名时。它的核心意思是:"一个地名的读音,倾向于遵循当地居民或主要使用该地名的社群的习惯读法,而不是强行用汉语的拼音规则去统一或“标准”化。"
可以理解为以下几点:
1. "尊重当地习惯:" 这是最核心的原则。很多地名,特别是少数民族地区、历史悠久的城市或乡镇,可能有其自身语言或历史上形成的独特读音。当用汉语记录或传播时,如果当地居民普遍这么读,就常常会尊重这种读法。
2. "非强制标准化:" “名从主人”反对的是那种不考虑实际情况,完全按照普通话拼音规则硬套地名读音的做法。比如,一个在某个地区被当地人口耳相传了上百年的、带有地方特色的读音,即使按标准拼音规则可能读别样,也往往会继续使用旧读。
3. "历史和文化因素:" 很多地名承载着历史和文化信息,其读音也往往与当地人的身份认同紧密相连。强行改变或“纠正”可能会引起当地人的不适,甚至被视为不尊重。
4. "实际应用中的体现:"
"音译地名:" 对于直接音译过来的地名(如“维也纳”、“巴黎”),其在中国大陆
相关内容:
在普通话地名审音中,有一个“名从主人”的原则被广为流传。但是大家可能不知道的是,“名从主人”并不等于照搬方言读音,而是要根据普通话的基础音系即北京音的古今语音对应规律,折合为北京音,以此确定在普通话中的读音。
首先提及地名审音“名从主人”原则的是发表在1957年《中国语文》第10期的一篇文章,题为《普通话异读词审音表初稿与本国地名审音表初稿》,作者为当时的普通话审音委员会。文中有三条规定与“名从主人”相关(所引文字微有删略):
1.地名的本地读音,如果在音系上跟北京音是相当的,一概以北京音为准。例如“郿县”的“郿”,本地念mí,北京念méi;“略阳”的“略”,本地念luó,北京念lüè,都是有规律的对应,一律依照北京音。
2.凡地名某字在历史上有某种特殊念法而现在本地音和它相合的,一概“名从主人”,不加改动。例如:“栎阳”念Yuèyáng,不念Lìyáng;“解虞”念Xièyú,不念Jiěyú。
3.凡地名某字在历史上有某种特殊念法而现在本地音和它不合的,也按“名从主人”的原则,把本地实际的读法按照方言跟北京音的对应规律,定出普通话的读法。例如:“菏泽”定为Hézé。
这三条规定虽然都涉及“名从主人”原则,但也有广义和狭义之别。
第一条与第三条实际说的是同一类现象,即方言读音跟北京音有对应规律的,就依照北京音,这可以说是广义的“名从主人”。这两条的区别在于,第一条像“郿、略”之类,读音本身并不特殊,而第三条中像“菏泽”的“菏”字在历史上曾有过特殊念法,古代读见母,同“歌”字音,而现在本地读的也不是那个特殊读音。换句话说,第一条与第三条都不是特殊读音,方言读音与北京音有对应关系,北京音就可以代表方言音,不需要套用方言音,因此就直接按照北京音来定音。这两条可以说是间接体现了“名从主人”。
真正直接体现“名从主人”的是第二条,可谓狭义的“名从主人”原则,说的是本地地名读音特殊,与古代的特殊读音相符,折成北京音的时候要兼顾方言读音的古今对应关系。比如“栎阳”的“栎”字,古音有两个,一个读音是古锡韵,表示树木,北京音读lì;一个读音是古药韵,表示地名,北京音读yuè;陕西栎阳本地地名读音正好符合古药韵这个特殊读音,根据古音药韵的古今音对应规律,折合成北京音读yuè。这里即使方言读音是特殊读音,也不能照搬方言读音,而需要根据方言音的古今对应规律,找到古音读法,再根据北京音的古今对应规律把古音折合成现在相应的北京音。这一点非常重要,因为无论方言读音多么特殊,都必须根据古今读音的对应规律折合成北京音,而不能照搬方言读音。
这里举个例子,山西解州究竟读hài州还是xiè州曾引发争论。很多人认为,应该尊重方言读音,按照“名从主人”读hài州。这就是不了解什么叫作“名从主人”原则而造成的误解。山西解州一带的方言把“街解界”三个字分别念gāi、gǎi、gài,对应的北京音是jiē、jiě、jiè;解州方言中的“鞋蟹”念hái、hài,对应的北京音是xié、xiè。也就是说,两地读音在一定条件下有声母gkh-jqx、韵母ai-ie这种语音对应规律。因此,解州当地说hài州,对应的北京音正是xiè州。通过方言读音可以确定合乎胡买切这个古音反切,对应的也正是北京的xiè音,完全符合北京音的古今音对应规律。换句话说,北京音的xiè才对应的是古音,而北京音的hài对应的反而不是古音。要是把普通话的hài音定为解州读音,反而偏离了古今语音对应规律,成了错误读音了。
巧合的是,上面“名从主人”第二条地名举例中的“解虞”(Xièyú)与山西解州可谓有不解之缘。原山西解县、虞乡县一度并为解虞县,其中的“解”指的就是解县,县治所在地就是现在的运城市解州镇。也就是说,解州这个地名读音相当于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就已经审定过了。
至于一段时间以来饱受争议的“六安”地名读音,其实质是究竟取用普通话的文读音lù,还是取用普通话的白读音liù。因为“六”读lù或liù都符合北京音的古入声对应规律,六安方言读音也符合古入声读音,两者是有对应规律的。只不过问题出在北京音这个古入声字今天有文白两读,需要另作选择。这要考察北京音的历史发展规律,考察文读音、白读音的此消彼长关系。
普通话文读音和白读音存在此消彼长的趋势,有的是白读音处于消亡状态,有的是文读音处于消亡状态。像“六”字读lù,“白”“百”读bó之类就是处于消亡状态的文读音。普通话“六脉、六府、六韬、六官、六卿”中的“六”字原先读文读音lù,现在都读成了白读音liù;唐代诗人“李白”的“白”字原先读文读音bó,现在读白读音bái;地名“百色”原先读文读音bó色,现在已经读白读音bǎi色。这些都是文读音渐趋消亡而被白读音所取代的例子。“六安”读音会不会同样因文读音渐趋消亡而改用白读音,一方面取决于人民大众的普通话使用情况,另一方面也取决于普通话地名读音的国家审音部门作出适时审定。无论结果如何,都是普通话自有读音的取与舍,而与“名从主人”原则没有直接关系。
(作者:刘祥柏,系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