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知道舟山群岛，吃海鲜的人更是门儿清：带鱼、带壳类、舟山小黄鱼，似乎只要与舟山沾边都更香。可你要问中国历史上最大的群岛是哪一个，很多人都答不上来——大多会说是舟山，或者直接糊涂成了海南、台湾什么的。其实，在1858年以前，如今地图上早已没了的一片岛屿，才是咱中国真正的海岛“大块头”：尚塔尔群岛。听起来像个舶来品，实际上，曾是清朝版图里的自家地界。故事说起来有点唏嘘，跟北方雪原上的冷风一吹似的，透着几分凉意。
舟山群岛这名字响当当，海边人没有没听说过的。杭州湾外那一片错落的岛礁、渔村、码头，把东海撑起半壁江山。舟山群岛可不只是舟山一个岛，像嵊泗、马鞍、崎岖、川湖这些零星散在的岛名，本地人未必都走遍，说出去外地人光听名字就觉得神秘。全域东西延展一百八十来公里，南北也有一百六十多公里宽，陆地一千多平方，海域面积更是吓人，两万来平方公里。不光浙江的渔民，经常连上海人也跑过来捞鱼。那个洋山港，就是上海外贸的心脏，虽说地盘在舟山，上海人“租借”过来建码头，办法野得很——但名字和归属上还挂着浙江的头衔。
其实，如果单看今天地图，舟山明显是中国最大的群岛，中国南北很少能比得上。但其实在清朝的时候，这个“最大”还轮不到舟山登场，早年间尚塔尔群岛才是头号大哥。只不过一场条约下来，其它的海岛就这样被我们轻轻松松“忘掉”了。就像围坐火锅时落了一颗牛肉丸，大家谁都不敢去捡。
要说尚塔尔群岛，得从一片让人觉得遥远的土地开始讲。俄罗斯那边的哈巴罗夫斯克边疆区，名字听着拗口，面积却实打实地大，横跨近八十多万平方公里。这片地界靠着中国黑龙江，一过江就是俄罗斯，东边是鄂霍次克海。写历史书的人说这里是边疆，其实放在俄罗斯地图上都里子里了。人口不算太多，不到两百万，每逢冬天根本不适合种庄稼，倒是冷杉、落叶松这些树占满了岛屿。
舟山群岛差不多有一千四百多平方公里的陆地面积，但尚塔尔群岛要比它更宽敞——将近两千五百平方公里。这种“大号海岛”，在中国人眼里其实并不像海南、台湾那样有那么多居民，而是野得很，属于最北方的江、海交界之地。大尚塔尔岛最大，清朝当年叫格布特岛，森林密密麻麻，动物都懒得见人。费克利斯托夫岛次之，面积也不小，各岛加起来一大片，还真没啥渔家烟火气。
这群岛最早归中国时没人觉得亚子稀奇。要说这里的老住户，也不是咱们常说的满汉一类，而是比北方的满洲人还要早一批的民族——肃慎。听这名字，很多人就记不清了，历史上他们后来被叫挹娄、勿吉、最后成了靺鞨。几个名字，时常让中学历史教科书给“混”过去。可在真实的东北荒原上，他们扎营点火，就在松花江、乌苏里江乃至靠海最北那一带扎根。这里离今天的日本海其实很近，想象下冬天海风灌进皮帐篷里的场景，估计能让现在东北人都打个寒战。
肃慎族人特别能打，唐朝时玄宗都没敢小看他们。黑水靺鞨部人最出名的是彪悍，这地方离伯力（那就是俄罗斯哈巴罗夫斯克）很近，曾经能“对标”蒙古草原上的那些彪形大汉。唐朝把他们招安，让大酋长倪属利稽进京客气一番，赏官、赐帽、分地设州。“黑水都督府”，按今天说法有点像一个特别行政区，朝廷也怕他们搞事，每个部落各派长史盯着。真要说管得好不好，都是“冷热自知”，外面看起来是大唐天子恩深，其实地方都在自顾自混日子。
明朝时，这一片地名又改了口。什么勃利、剖阿里、五国部节度都听得人头都大了。辽金蒙元换来换去，更像把东北这锅“乱炖”搅和得越发难下手，直到清朝，属吉林三姓副都统管辖。实际情况说一句，“一纸命令抵不过万里冰原”，中央想掌控，族人只认自己那块地方。
伯力这个名字，比起你在地铁里听到的新地名，更多带着些历史尘埃。它就卡在黑龙江和乌苏里江的交汇口东侧，离海参崴不近，也不到现在边境线的三十公里。想当初清康熙和俄国谈判《尼布楚条约》时，中国要保住外兴安岭，把俄国人按在那一线外头，也算争口气。那时候尚塔尔群岛还妥妥是自家地盘。
但天下没有不变的事情。到了咸丰年间，清廷和沙俄签下《瑷珲条约》，黑龙江以北、外兴安岭以南六十多万平方公里一下子割给对方。尚塔尔群岛混在这些地方里，被一纸条约剥离了——没人专门提它，仿佛就是多余的边角料。再过两年，《北京条约》接着来，又失去了乌苏里江以东的四十万平方公里，连库页岛都送出去。于是尚塔尔群岛慢慢就变成了别人家的风景。
你说这事，究竟亏不亏？有人会说那地方太荒凉，根本没人住，不如让出去省事。但真到冬天，看着鄂霍次克海岸边的雪，想象一下曾经属于我们的一片森林与海岛，确实心里不是滋味。舟山群岛还在，尚塔尔却成了一段被人遗忘的历史。像东北人吃饺子掉在地上的三鲜馅，没人捡，也没人记得——只有冷风吹过时，提醒着我们，历史的遗憾都是悄无声息的。
偶尔想想，一片岛屿，其实没啥生意，也没有追逐财富的渔民和商贩，可在历史的某个瞬间，是中国的边疆。现在跑到哈尔滨或者绥芬河，老一辈的边防兵偶尔提起，眼里还有点说不出的惆怅。尚塔尔群岛的名字再也不会出现在中国地图上，但每次翻夜里旧书，总觉得这事就跟明清两朝的灰尘一样，落在那个年代的人头顶上，也静静落在我们心底——难说昨天是错，只能说今天未必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