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广州干了十年检修工的李明，在凌晨四点的车库里收拾行李。他说十年前觉得这工作稳定，现在不一样了，他想换了。很多人都和他想的一样。
今年头三个月，地铁辞职的人比去年多了四成，离职率到了13。8%。这个数，搁在以前那种铁饭碗的单位，是想都不敢想的。
钱不够用，是个大问题。广州站务员陈琳，一个月工资到手五千六。但是她每个月的房贷就要还三千，孩子奶粉钱一千二，再加上吃饭加油又要三千。
“钱到手就没了。”陈琳自己算了一下，每个月还要倒贴二百块钱进去，这日子没法过了。
现在年轻人找工作，地铁已经排到第六十七位了，连开出租车都比这个受欢迎。
身体累也是一个原因。上海的安检员，一天要抬手转身三百次。站务员检查行李，每天弯腰的次数能有两千次。
有个职业病报告说，三分之一的员工得了静脉曲张，快三成的人腰椎有问题。
成都的王师傅，干了二十年，腰疼得不行，做了三次手术都没好利索。
心里受的委屈，还没地方说，这个最让人难受。
南京有个站务员叫小刘，他在本子上记着：“三月十二日被醉酒乘客吐脏衣服，十八日被顾客抓伤手臂，四月三日提醒戴口罩挨骂。”
公司就说挨骂了也只能忍着。给的那点“委屈奖”，也就够买顿饭钱。杭州一个保洁阿姨扫地，被旅客踢了一脚，监控都拍下来了，投诉了半个月才给处理。
这活儿还能干多久呢？
北京地铁有个五十二岁的赵师傅，他才刚学会用新机器检查轨道。他说：“这机器一晚上的活顶我半年干的。”
可他还有十五年的房贷要还，心里发慌，不知道这工作能干到啥时候。
深圳地铁搞那个AI系统，结果快一半四十多岁的站长，连培训的软件都不会用。
也有人找到了别的出路。青岛有个售票员，后来不干了，转行带着游客逛景点，工资比在地铁高。
有人走了，也有人留下来了。上海一个老师傅，没下岗，现在戴着AR眼镜，远程看着机器人干活。
地铁公司也想了些办法，比如搞“积木式排班”，让员工自己挑上班时间，请病假的人确实少了四成。但每天上班连上厕所都要计时，日子还是紧巴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