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上坟的那些门道——你也许没全知道

又到一年清明,雨水总是比别的时候更细一点。这天到底该带点啥去上坟?有人说水果,有人说得点纸钱烧一烧,还有说香烛也不能少。可你要真问为啥非得这么做,十个人里八个半,恐怕都只会说一句“老规矩,图个心安”。可这规矩,究竟是怎么来的?那背后又搅和着多少讲究和人情事理?
听老人说,清明这天阴阳路要开个口子,牛头马脸的小鬼都能趁着窗缝儿溜过来看看。有人有子有孙,有人却孤苦无依。热闹的坟前酒肉铺张,冷清的角落却是无人问津。也难怪,清明于国人来说,多少带着种心照不宣的悲悯。这一天,谁都想自己走远的亲人,哪怕在那头,也别受了冷落。

先说最常见的一样——纸钱。这玩意儿要细细扒拉,还真不是凭空跑出来的。翻得再早,也就到汉末,那阵子纸才刚当上“新宠”,造多了卖不完。说来也有点憨,有个念书人家里一屋子白纸没个销路,灵机一动,装病假死,硬编出个烧纸送鬼差保命的法子。谁家遭了白事,不等尸体发凉,家人就赶紧点着一叠纸钱,生怕亡魂有啥没交代好,半夜闹腾回来。
说是迷信吧,你偏又得承认那个年代医疗也实在不靠谱,活埋了睡醒的“假死人”可是常有的事。时间一久,纸钱就真成了“阴间货”,不只为贿赂牛头马面,更多是活人自己那点心头安慰。

纸做的钱,也有门道。有钱人家黄纸,图个金贵;紧巴点的,稻草芦苇也能裁两刀权作路费。到了今天,“天地通”三个大字印在纸钱上,讲的是你家祖宗上天入地都能花,仿佛这钱铺盖到哪儿都有人认。这倒让我想起小时候烧纸,每次点火前,奶奶都得从口袋里摸出几枚铜板混在纸钱里,说只有真的钱能给祖宗指道。她边说边落泪的模样,我到现在都记得。
再说香,每次上坟,三炷香是少不了的。有人问,怎么不是一炷两炷,偏要三根?咱们这里的说法,一根天、一根地、一根人,烟气缭绕,天庭地府祖宗自有数。那味道,混着泥土、草味、烛火气——说不清是生是死,反正是独属于清明的味道。

点香讲究左手——别问为啥,反正老人嘴里只有一句话:“左为尊。”点上以后,得举过头顶,恭恭敬敬磕几个头。新香断了头,老人脸色准时难看,说不吉利,重来。香灰落在指尖烫得钻心,也没人皱眉。有人说这是敬畏。也许更多是想和远去的人,再多拉近一步。
香烛也是成双成对的事。新坟配白烛,旧坟点红烛。有种讲法:白送新魂,红护长存。至于点几根呢?我见的最多是一对,据说一根给阳间,一根慰阴魂。还有说法,阴烛是给祖宗照道儿免得迷路,阳烛燃起来,是求留下的人一切光明顺遂。烛光跳跃,照着哭的人影子一晃一晃的,那一刻,无论世代走到了哪一步,人啊,终究还是怕亲人孤独,怕亡魂受困。

说到水果,这道坎可比你想的复杂。香一个,单数为吉,供品的数和人间的规矩恰好倒着来。最常见的苹果,寓意平安顺遂。桔子图个团圆财气。弯弯的香蕉——小时候我以为是犯规,后来才懂,老家人说香蕉像月亮,月是故乡明,怕啥不是思念?
可也不是啥水果都能往坟前摆。石榴、西瓜籽多,被嫌弃:谁舍得在那边再让祖宗多添牵挂?再有葡萄、荔枝,那些成串的一古脑儿被打上“事事不停”的标签,老人家嘴巴一撇,“清明哪能求这个?”最奇葩还不是这个,偏偏桃子绝对碰不得。“寿桃是老人过寿吃的,给祖宗摆一个,有点讽刺!”有的奶奶还会说,桃子辟邪,万一让祖宗进不来,岂不孝!以前我总觉得这讲究太刻板,现在回头一想,大约是我们太拿什么都想明白,反倒忘了敬畏那点朴素。

再再进一步,鲜花成了新风尚。别以为供花是咱们这代人的新花样,明清时就有人在坟地插花。只是昔年出国的游子买不到纸钱香烛,便买束花寄托一腔思念。国内也有讲究——谁家坟头开花,象征祖宗积了德,下辈子要兴旺。明里是巧合,暗里图个彩头。小时候看见祖坟边开了野花,奶奶欢喜得不行,非在清明再插几枝新花添彩。
讲究归讲究,选花也有门槛。白菊、马蹄莲这些最常见,也有人图清雅弄点黄菊。随着时代变了样,粟米花、天堂鸟都进了山头。唯独太鲜艳、太刺鼻的花,哪怕再贵,也少有人带。一来讲究个肃穆,二来也是那点小心思:不想喧宾夺主,抢了祖宗的风头。

回头看,如今城乡的人祭祖,规矩少了,仪式感却多了。有的只买一束小花,站坟头点根烟,默默磕两个头。有的还是铺排得很大,鞭炮、酒菜、纸钱、香烛一样不少。你问讲究是不是迷信?也许只是害怕被忘记罢了。祖宗倒未必非要这些东西,是留下来的人,舍不得与你彻底断了线。
老规矩一条接一条地延续到今天,其实多少也变了。有人觉着繁琐,有人觉得,规矩是抚慰自己的一剂良药。谁对谁错?说到底,都是人心里舍不得那一份牵挂。清明的风,细雨和坟头的野花,都是关于人情的叹息。

所以,清明那天你要带点什么?不如随你心。但你若遇见风里起了炊烟,泥里落了纸钱,花瓣在草间轻巧一跃——别忘了,那些走远的人,正借着你的手,回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