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晚年的视力问题真是一件让人头痛的小事,偏偏他自己却不觉得,这人八十多岁了,反倒像个闹腾的孩子,眼睛看不清,心思却明朗得很,哪怕医嘱让他别看书,他也照旧不信邪。医生的劝告有时成了摆设,“你们管你们的,我还得学我的”,他就是这脾气!没人能真拦住他。

文件什么的有秘书念,报纸也不缺人读,可字正腔圆的古诗古文,稍有点掉书袋的内容,一般人就张不开嘴了。毛泽东一听那些人念,心里直犯嘀咕——太不对味。这种“念书”的活,非得找个人懂行又合适才成,挑来挑去,绕了个圈,最后北大中文系那个不声不响的女教师芦荻进了名单。谁来主意的?搞不清,总之她手里那点底蕴,是被人看上的,绝不是偶然。
芦荻平时安静极了,人人都觉得她合群但又离群。上课能打动人心,下了讲台却不爱出头露面。被中办随便一叫,自己都懵,稀里糊涂就进了体系,没人同她讲清楚来由,她还真当是给什么领导们“备课”。几次见到一屋子人围坐,她心底盘算着:这哪来的课?听课的都不吱声。她干脆也闭口,谁问也不答。直到那晚,黑灯瞎火地,她被一辆车带进了中南海,才被告知任务是什么。那一刻,慌了,怕得背心直冒汗。

面对毛泽东,谁能不胆怯点?他开场一笑:“这是我请来的嘉宾。”声音不大,倒把场子缓和一截。有点意外,毛泽东直接考她刘禹锡的《西塞山怀古》,这不是考学了么?芦荻脑袋空白成一片,还没琢磨出味来,毛泽东自己已经背得朗朗上口,音律节奏都有讲究。随口提了句:“你这名字,有何来历?不会就是取自这诗吧?”杂乱间,她倒是真放松了一些,气氛算是热起来了。
他说明来意,自己眼不好,让芦荻给他讲点古书古文。任务突然明了,芦荻很快进入角色。头一次讲读,实话说她还找不到北,讲得东倒西歪。结果毛泽东自说自话,从刘禹锡讲到阮籍,又一路扯到庾信,她愣是连个插嘴的空档都没有。毛泽东偶尔点她名,叫她谈谈《枯树赋》,她旋即慌忙跟上,见缝插针地答了几句,还真是没底气。三小时转眼过去,医生催他们休息,毛泽东还不依不饶,又拉着聊了两小时,不答应停。五小时?正常吗?其实挺不科学的,可这老头子心气高,就是不知累。

芦荻住进了中南海附近,门口的潮湿空气经常混着泥土味。从她住的地方到毛泽东书房,不足一公里,骑自行车几分钟就到了。每逢他想读书,秘书一个电话,她匆匆收拾好教材冲过去。时间有时早有时晚,规律稀奇古怪,只有毛主席才懂。他一看她赶来喘着粗气,竟然让她就在他书房里备课,省得来回跑。
一进书房,她直呼受不了。书堆到头顶,地上的书像没收拾过的纸箱一样,空气里满是纸张受潮微带霉变的味道。可尼克松来访时也曾说,进这儿像进了图书馆,脑袋都有点晕。芦荻内行,她知道这可不是一般的藏书——显摆没用,毛泽东的习惯,是每本都得留手批语,写满字条。有些批注零乱,有些思路别开生面。字迹密密麻麻,连她翻书时都得细细辨认,时不时便有惊喜。遇见哪个字语晦涩、念不准,毛泽东索性写纸条递给她。这些小字条,有的竟成了后来重要的文献,那可不是一般人能碰见的东西。

芦荻其实一开始没太发挥出来,心思拘谨到什么程度?她做着准备,只敢站着给毛泽东念书,坐都不敢坐。他三番五次劝,说:“直接坐吧,别站。”她始终说不惯“你”,偏管不住嘴,“您”挂在嘴边。毛泽东皱眉,嫌生分:“别拘泥,说‘你’就行。”但芦荻早被自己领导嘱咐了几条规矩,不问的不答,不说的不讲,不看的不碰。她活得够小心,觉得呼吸都大不敢喘。
慢慢地,毛泽东不拘小节的性格促使她松弛下来。一次,毛泽东无意提到了她在《历代文选》里做过的注释,说她对“珪”字的解释不够到位。这事让芦荻惊愕:毛主席果然读过她的书,而且还记得她的名字。说不上来哪种滋味,既高兴又有些惶恐。

她这才真切感受到为何自己能被选中,背后并不只是偶然。她更认真备课,每次都琢磨条理,抠细节,力争做到滴水不漏。可古代文学内容太深太杂,哪怕她提前翻十本书,也一直觉得赶不上毛泽东的节奏。毛泽东总能无缝衔接各种典故,随口便道出深层意思。文与史混在一起,哪个跳跃她都得硬着头皮应对。批评和鼓励混在一起,她还真有点受用了,有压力,但兴奋。哪有这么碰巧的事,有时候,她甚至怀疑毛泽东是有意逗她。
讲古诗可以应付,毛泽东感兴趣的偏偏是她没预案的领域。比如一次读《二十四史》,她突然卡住一个字。毛泽东问:“咋不说了?”她窘迫地说:“这个字我不认识……”毛泽东马上补上一句:“那念‘佯’!”她又一次心服口服。这种小细节,时不时杀她一个“措手不及”。有时,她甚至想,不该她来呀,这难度实在太大。

两个多月下来,芦荻已经是全情投入。那会儿毛泽东的眼睛在做手术,手术很成功,一只眼基本恢复了。可医生的话,谁听啊?“不能太用眼!”他嘴上应着,转头接着“开讲”,芦荻没法走。日复一日,她的负担和成就感都在增加,说不清楚哪头重。偶尔她也觉得累,甚至有那么点烦。可下次毛泽东喊人,她还是带着厚厚的书本往中南海跑。
其实,毛泽东对于学识的渴求远超常人想象。他并非只是喜欢炫耀才华,更多是一种求知的冲动,甚至自带孤独。这种孤独感,芦荻不是没体会过,她有时觉得,毛主席那一屋子的书籍,也未必能把他包裹得很安心。她在他身边读书,像是临时成了一个补上缺口的人。可补得了一阵,能补多久?谁说得清楚呢?

谁也没料到,这段经历会在四个月后悄无声息地结束。那一天,她收拾东西,被送回家,本以为松了口气,心理反而发空。外人看不明白这感觉。中办的同志一句话,夹着点批评味:“知识分子,就是缺实践。”其实,知识分子的短板,并不总是真的短,有时候只是没机会碰上实践场,很难说清。
毛泽东去世的消息来得突然,那一夜她哭了很久。这不是形式上的难过,她从来没有在天安门下仰望过那位领导。却在几平方米的书房里,和这个老人分享过诗,讨论过赋,争辩过古文里的哪个字,哪句批语,带着一种意外的亲近。她甚至承认,毛泽东在她心里就是那个喜欢玩笑,偶尔固执,爱诗爱书到骨子里的老人。

多年后,芦荻悄悄把那些年的记忆写成了两本著作。不卖惨,也不自夸。有些素材琐细混杂,有些人物刻画夸张又不够生动。不管别人怎么看,这些都是她给自己留下的见证。她改不了了,也不在意打磨得是否完美。病重时还坚持写,书桌前一大摞资料,连笔都握不住了也要攥着支笔。这种执拗,和毛泽东倒是像。
芦荻2015年离世。消息出来时,圈子里没有太多的波澜,但翻看她写下的回忆,却总能读到红墙夜深的灯影,以及那个年轻教师和年迈领袖的同框画面。她留下的,比书可多得多,毕竟那段共度的夜晚,实在太真实,任谁也抹不掉。

历史绕圈子,无非是人和人之间还有点牵绊,书房和红墙里除了权力流转,还藏着孤独、温暖与执拗,有人懂,也有人不懂。有些经验,别人说来也没什么用,怕是只有身在其中才知分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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