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时空的甜蜜重生,古风架空小说泊岸倾情演绎

穿越时空的甜蜜重生,古风架空小说泊岸倾情演绎"/

这是一个基于您要求的架空古言重生甜文《泊岸》的故事大纲和部分章节示例:
"书名:" 《泊岸》
"类型:" 架空古言、重生、甜宠、江湖
"核心设定:"
"女主:" 苏晚(前世是江湖中颇具名望但命运多舛的女侠,性格坚韧隐忍,最终却落得凄惨结局。重生后,她保留了记忆和经验,变得更加聪慧通透,懂得保护自己,也敢于追求幸福,性格逐渐变得温柔坚韧,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疏离和恰到好处的热情。) "男主:" 萧临渊(身份神秘,可能是隐世家族的少主,或是有特殊技艺的江湖人士。性格清冷寡言,看似不近人情,实则内心细腻温柔,观察力敏锐,被女主前世的坚韧和重生后的灵动吸引,逐渐融化冰山。) "世界观:" 架空一个类似唐宋风格的古代江湖世界,有门派、世家、江湖传闻、奇遇险阻,但避免过于复杂的朝堂斗争。 "主题:" 破镜重圆(与自我和解,与爱人重逢),寻找内心的“泊岸”——安宁与幸福。
"故事梗概:"
苏晚死不瞑目,临终前才明白,自己所有的隐忍和

相关内容:

文案:

  季时傿上辈子战死沙场,她孑然一身,原以为自己会变成一只孤魂野鬼,没想到在自己死后会有人跋涉千里,为她收尸,为她料理后事,在写给她的祭文上一遍又一遍诉说爱意。

  庆国公府的眼盲嫡子,曾经被季时傿退过婚的梁齐因,他们之间虽有指腹为婚,却并未见过几面,季时傿不懂,他为什么会为自己做到那般份上。

  难道仅仅是因为那段已经不存在的婚约吗?

  再次睁开眼,季时傿回到了四年前,彼时婚约仍在,她和部下尚未战死关外。不知道是出于愧疚还是好奇,重生一次,季时傿并未像上一世般前往国公府退婚。

  她本想找到梁齐因,以报前世他为自己收尸之恩,谁知却意外发现了梁齐因不为人知,受尽欺凌的过去。

  季时傿:关爱一下恩人脆弱的心灵应该没什么吧?

  ——

  梁齐因前世夜驰三百里,却只找到了季时傿的尸体,他和季时傿一起死在了漠北,此后只剩一副躯壳。他以病残之身入翰林,辅佐新帝,推行政革,最后随军至关外,灭了北蛮,给季时傿报了仇。

  他于山河平定时自戕而死,再睁眼却回到了二十岁,季时傿退婚的那一年。

  上天给了他好大一个机遇,再见季时傿,梁齐因发誓,此生定要护她周全,为她斩尽拦路之人,替她扫平一切不公之事。

  哪怕同前世一般,季时傿不认识他,不记得他。然而,这次他并未等到季时傿前来退婚,反而真的和她做了一世夫妻……

  红衣烈马,大将军从火光中杀出来,恣意张扬,俯身朝他伸出手,高声笑道:“梁齐因,我来接你成亲去了!”

  ***

  人人都说季大帅三头六臂,将星入命,只可惜入的是颗天煞孤星,克父克母不说,只怕那新婚的夫君也要命不久矣了。

  可谁知婚后,梁齐因不仅没有缠绵病榻,反而日渐生龙活虎,痨病治好了,走路也不喘了。

  婚前下注赌梁齐因多久会被克死的京城众人:能不能退钱啊……

  威名赫赫耿直缺心眼大将军vs真文弱病残温柔腼腆大谋臣

  看前须知(含排雷):

  1·1V1HE,感情剧情对半开,应该是个甜文(假装有红字标粗)。

  2· 女主全文武力天花板,无人能敌的那种。男主前期因某些原因视力不好,但是能看见模糊的东西(日常可以自理,只是类似近视眼,不是瞎得完全什么都看不到,后期会治好。)

  3· 架空历史,有参考,也有私设如山,作者没脑子所以主角也不会很有脑子,既然是小白文所以随便看看就行。

  4· 主角非完美人设,性格各有缺陷,会鲨人会骂人会严刑逼供,有事骂ta别骂我T^T。

  5· 本文含有大量脑缠回忆杀(标重点),介意的朋友看完前几章可以直接跳到第二卷 。

  6· 感情流废物,有狗血失忆梗(辅助调情用),雷者慎入。

  7· 严格来说,本文不是爽文,不是爽文,不是爽文,主角并非龙傲天人设(没有贬低的意思),每个人看文的喜好不同,觉得不喜欢直接退出就好,不用勉强自己(你好我好大家好)

  8· 男主身心俱洁,贞洁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试读:

第1章 身死

  平靳关外的漠北是鞑靼人的地界,成元二十九年,鞑靼来犯,在大靖边境烧杀抢掠,气焰嚣张,百姓不堪其扰,戍边将领多次镇压无果,最后是北境统帅季时傿率三千铁骑赶到,与燕州驻军合力将北蛮敌兵击退关外,此战方休。

  成元三十年春,鞑靼多部归降,上表议和书,请愿归附大靖,每年上供粮食,马匹,珠宝等,季时傿奉旨出关谈判,却在岐州遭了伏击。

  北地干旱,关外黄沙满天,自岐州城西去二十里有个因沙石陷落而形成的天坑,叫做金池。

  商队惧怕流沙,从此经过一般会刻意避开,因而附近很少有人经过,此时天坑中却遍布尸体,连沙石都被染成了暗红色,道路旁飞过几只秃鹫,金池成了血池。

  季时傿在自己的尸体旁坐了一天一夜,迎面吹来的风裹挟着厚重的血腥气,黄沙盖在脸上,遮住几片乌青的尸斑,整张脸上唯一鲜活的颜色可能就是嘴唇,因为染了血的缘故。

  她低下头,试图抹掉脸上的泥沙,擦干净斑驳的血迹,但她的手却从身体中穿过,分散,然后聚拢。

  季时傿面无表情,像是察觉不出魂体无法触碰实物一样,她不停地伸出手,无数次穿过身体,却还是不死心一般,固执地想要抹去那片痕迹。

  最终不得不接受了一个事实:她真的死了。

  没有死在凶狠的敌人刀下,却死在了自己的袍泽手中,而她到现在连奸细是谁都不知道。满天黄沙将一切掩盖于此,此夜之后,岐州之变只会成为史书上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战役,没有人知道其中发生过怎样的变故,她也不知道该用何种方式将这些传递给世人。

  传言都说人死后若无人收尸,无人祭奠,则会变成孤魂野鬼。季时傿双亲俱丧,孑然一身,恐怕未及来人,自己已先沦为秃鹫腹中之物了。

  她想到这儿,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距离很远,从天际泄下,然后渐渐变得清晰。

  马蹄声很快,恍惚间像是从破败窗棂中窥听到的急雨,猝不及防地砸在了她的心头,季时傿掀起眼皮,看到远处奔来的身影,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来人风沙满身,形色仓皇,下马时动作僵硬,几乎是从马背上坠下来的。他磕磕绊绊地站起,没走几步又摔了下去,踉跄地穿行在尸山血海中,不知道在找谁。

  季时傿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她猜想对方是哪名士兵的亲人或是朋友,得知了此次变故后赶来,为这名士兵收尸。

  那人已经穿过大片尸骸,来时的雪色长衫染了血,在长久的寻找中他的神情变化过好几次,从一开始的害怕到期待再到惴惴不安。

  战场上刀剑无眼,多是残缺不堪的躯体与五官难辨的面容,他找得艰难,动作越来越缓慢,行走间衣上沾了腐肉,脸上蹭了血,他从清晨走到黄昏,终于走到了季时傿身前。

  彼时他已经无力再站立,几乎是手肘支撑在地上匍匐而来。季时傿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慌,她原本坐在旁边一动不动,现在手指下意识地蜷曲了起来,如今成了鬼,却有一种呼吸停滞的感觉,那人伏在她身侧,眼里红得仿佛要滴下血泪。

  他喉咙里发出声音,如同生锈的铁块摩擦在一起,“季……”

  他的手抬起又放下,从长袖中伸出的手臂如雨打风吹时战栗的枝梗,季时傿不认识他,此刻心里却莫名地浮上了一个念头:他在找我。

  那人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腹在季时傿的脸颊上擦过,他试图擦去那些尘土与血迹,手却怎么都找不准位置,抖得如同筛子一般。

  此时落日余晖将尽,八表同昏,举目昏沉之色,陇上有几点明星似隐似现,天际忽然划过一只大雁,穿过金色的云层,复又低垂冲进荒芜的风沙当中,四下里重新归为平静。

  那人跪在她身侧,腰间的玉佩垂下来,季时傿终于看清了上面的图案,“瀚海潮生”,是泓峥书院的沈居和先生曾作的一幅画,后来刻在玉佩上赠予了爱徒。

  若她没记错,那位爱徒的姓名叫做梁齐因。

  季时傿恍遭雷击,目光上移停在男人的面容上,幼时父亲曾为她说了一门婚事,定的便是庆国公梁弼的儿子梁齐因。

  但是后来父亲去世,她北上领兵,鲜少回京,梁齐因得了眼疾后仕途难行,再加上她不愿嫁人,这门婚事其实已经形同虚有,四年前她便亲自登门将婚退了。

  季时傿不记得她与梁齐因有什么交情,她与他之间仅有的关联可能就是这段曾经的婚约,她对梁齐因没有感情,料他对自己也是如此,却没想到,岐州之变后,第一个来找她的居然是梁齐因。

  难怪他总要贴着尸体的脸辨认许久,金池附近几千具尸体,到处都是残肢断臂,他眼睛不好看不清,想要认出她就比常人更困难些,只是他一个半瞎,是如何从千里之外的京城赶来的呢。

  梁齐因脸上所有的情绪如潮水般褪去,他缓缓俯下身,用还算干净的袍袖擦去季时傿脸上的污垢,动作很轻,有一种近乎虔诚般的小心翼翼。

  季时傿嘴张了张,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话音到了喉间才想起,她如今成了鬼,应该是不能再和人说话了。

  金乌坠落,天边最后一片霞光即将被夜幕吞噬。梁齐因弯腰抱起季时傿的尸体,身后蜿蜒的脚印重新被流沙填满,他走得很慢,影子在苍茫无边的戈壁上被拉得很长很长。

  成元三十年,北境统帅季时傿在出关与鞑靼谈判的路上遭遇伏击,尸骨无存。

  季时傿的灵柩停在梁齐因的别庄中,自岐州回京已有三日,朝堂上关于此次变故的处理方式吵得不可开交,大部分都是弹劾季时傿的,少部分说要给她追封,其余皆不发表陈词,或作隔山观虎斗,或根本不敢牵扯进此事当中。

  堂内烛光闪动,季时傿默立于角落,她还是战死时的相貌,胸口空荡荡的有个渗人的窟窿,残破的轻甲挂在身上,腿上的伤口深可见骨。

  她瞄了一眼棺椁中的自己,衣裳崭新又精致,脸上布着淡淡的妆,梁齐因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去除掉了她脸上的尸斑,一眼看过去,棺中的人好像只是睡着了一般。

  今年京城罕见的遇到了倒春寒,前夜里下了场大雪,到现在还没有融化。梁齐因身着素服,跪坐在灵前,手边放着一叠写满了字的纸,大约是祭文一类的东西。

  他几乎寸步不离,三日来未见他吃过什么,只偶尔喝几口水,大部分时间都跪在灵前。季时傿想,就凭着曾经的一纸婚约,他们之间甚至没有情分,梁齐因能为她做到这种地步,竟叫她又惊又愧。

  檐下雪水滴落,淅淅沥沥地落在台阶上。门外忽然响起脚步声,季时傿抬起头,看见一个随从打扮的青年出现在门扉旁,进来前抖了抖身上的霜露,额前的刘海被屋檐上落下的雪水打湿,贴在脸上。

  梁齐因并未回头,他低垂着眼眸,将手边一张祭文放进正在燃烧的火盆中。

  “公子。”来人轻声唤了唤,几天前梁齐因抱着季时傿回京时正是他接应的,乃梁齐因的心腹,叫做陶叁。

  梁齐因低头看着淹没在火焰中的祭文,“嗯”了一声,又不知道突然想到什么,将已经烧了一半的祭文从火盆里拿了出来,手腕上很快便起了一圈燎泡。

  陶叁见状惊呼道:“公子!”

  梁齐因吃痛皱眉,将那半张祭文团在手心,摇了摇头,“没事,你继续说。”

  陶叁面色犹豫,想说什么又开不了口,进了门后一直站在原地,嗫嚅了半天才支支吾吾道:“公子那个……今日御史台的刘方周上表参奏季将军,说、说她……她……”

  季时傿盯着梁齐因手上的伤,刘方周从前就与她不和,每年上表参她无数本,不足为奇。

  梁齐因低着头,火光映在他脸上,“什么?”

  陶叁揩了揩鼻子,“说她为帅疏忽,治下不严才引来此祸,即便身死也、也不足以抵罪,应当追、追削职……”

  梁齐因沉默片刻,忽然猛地将手中火钳砸在地上。

  他转过头,因长时间跪坐腿有些麻,站起来的时候甚至晃了一下,梁齐因沉着脸色,抬了抬手示意陶叁继续往下说。

  火钳砸在地上时的声音不小,陶叁抖了抖,公子向来是和和气气的模样,他很少动怒,这会儿大概是真生气了。

  “此次同刘方周一起上奏弹劾季将军的还有十余人,陛下今日发了很大的火,刘方周现如今还跪在宫门外,他说,若陛下不治季将军的罪,他便一头磕死在金銮殿的柱子上。”

  季时傿心道:嚯,刘方周这次是豁出去了啊。

  梁齐因冷笑一声,淡淡道:“那他便去死吧。”

  说罢直起身,手心的纸团滚落在地,他身着丧服,背着光,季时傿站在棺椁旁猝不及防地与他对视一眼,她心里一悸,下意识别开目光。等到两人都走后,她才意识到,她已是鬼,梁齐因又有眼疾,看不见她的。

  大门被关上,堂内光线暗了下来。季时傿从角落里走出,她的魂魄离不了肉身,如今只能待在这灵堂中。好在梁齐因终于出去了,她得以静下心想一想近来的事情。

第2章 孤魂

  刘方周与她结怨已久,那还是好几年前的事情。

  刘方周年过四十才终于得了心心念念的儿子,捧在手心怕摔了放在嘴里怕化了,宠到最后的结果就是这个儿子文不成武不就,刘方周为他操碎了心,最后只得想办法帮他儿子谋求一个职位,找来找去便找到了季时傿这儿。

  一是觉得季时傿当时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好拿捏,二是刘方周在御史台任职,不敢光明正大地做出买官鬻爵的事情。

  军中纪律森严,刘勉虽到了季时傿手底下做事,却仍旧改不了在京中时养成的纨绔本性,有一次竟然做出了强/暴民女的事情,逼得那农妇投井而亡。

  这事严重违反了军纪,还背上了一条人命,刘勉竟还不知悔改,觉得区区农妇,几两银子打发便算了。季时傿气急,让人压住他,亲自打了他八十军棍,要了刘勉大半条性命,将他赶出了军营。

  刘方周唯一的宝贝儿子后来养伤养了快一年,至今还身有余疾,他本想为儿子谋个闲差,谁知被打成这个样子,刘方周便将所有的怨气撒在季时傿身上,如今季时傿死无全尸,他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只是还不解恨,最好她身败名裂,暴尸十日,受千夫所指才好。

  季时傿叹了叹气,门外寒风呼啸,忽然撞开了紧闭的大门,穿堂而来。灵前火盆内已经熄灭的火苗死灰复燃,未燃尽的纸张被风吹得扬了起来,最后落在了季时傿的脚边。

  她低头一看,是刚才梁齐因从火中夺出的半张祭文,只剩下几行字,字迹遒劲有力,上面写着“永失吾爱,此身茕茕,长泣不止,长恨不绝”,末尾是梁齐因的署名。

  季时傿身形一晃,再俯身看了一遍,“恨”字的最后一笔延长许多,力透纸背,好像真的带着书写者无尽的痛苦与怨恨,震得她心头激荡。祭文是写给她的,梁齐因永失所爱,失的是谁?

  他为何爱我?

  季时傿问自己,她与梁齐因之间私下里从未接触过,年少的时候她虽也在泓峥书院读过书,但当时只顾着与狐朋狗友整日嬉笑打闹,她对梁齐因便几乎没什么印象。

  再加上他又是沈居和的得意门生,老先生生怕她带坏了自己的爱徒,学堂中她与梁齐因的座位都相距甚远。

  后来梁齐因生了病,国公府的人把他接走了,当时他们都以为梁齐因病好了就会回来,甚至还开玩笑过,梁齐因不在,沈先生就不会总是拿他来说教大家,谁知,梁齐因再也没回来过。

  梁弼妻妾成群,后院妇人争斗不止,他自小被奉为神童,年少成名,谁知斗南才华折在妇人争宠的阴狠算计当中,被人下了毒,后来虽得了医治,只是终身落了眼疾,视物不清了。

  纵他再有满腹才华志向,只是一个眼盲之人在朝堂上实在难行,那名妾室虽自裁谢罪,梁齐因的锦绣前程却也自此终止。

  同年,父亲战死,季时傿也离开了泓峥书院,她常年在外领兵,有几年过节恰好在京便会进宫赴宴,梁齐因也在,若是遇上便道声好,那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

  梁齐因这次出去有四日多,他回来的时候还未天明。

  京郊又下了场雪。

  期间陶叁来守过一段时间,灵堂内灯火通明。梁齐因推开门时肩上披着寒霜,衣摆被风吹起,半白着发,神色疲惫,低垂的眼睫上有几片雪花。

  大概是因为晚上看不清的缘故,从大门至供桌的几步路他走得格外艰难,好几次甚至撞到了桌角,梁齐因一声不吭,烛光在他脸上忽明忽暗,他嘴角紧抿,不知道在想什么。

  季时傿看着他,梁齐因缓缓走向棺椁,他静静地站着,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清,他发间的雪水已经融化,隐隐地闪着光。

  就这样站了好一会儿,梁齐因才靠着棺椁坐下,低声道:“近日未曾抽开身过来,你莫怪。”

  季时傿摇了摇头。

  这是几日来梁齐因跟她说过的第二句话,第一次是在金池,他抱着尸体时,喑哑地喊她的名字,第二次便是方才。

  梁齐因低了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烧伤,"刘方周下了狱,先前随他犬吠之人皆噤了声,不会再扰你。"

  季时傿眼睛瞪大了几分,前几日陶叁还在说刘方周弹劾她的事,怎么今日却下了狱。

  梁齐因道:“证据未全,我贸然出手,未能让刘方周定死罪,你放心,流放的路上我不会让他活着。我自作主张,届时让他到了阴曹地府给你磕头,你若是不想看见他,便让他滚远些。”

  她想起前几日梁齐因走之前说的那句话“那他便去死吧”,那时季时傿没当回事,没想到他是认真的,不过四天,外面便天翻地覆。

  此刻季时傿才渐渐意识到,梁齐因并非他表面看起来那般温雅无害。他是梁齐因,纵然眼盲,也是十三四岁便才冠京城的梁齐因,所有人都以为他如振翅之鹰折了翼,跌落云端再也飞不起来,然而鹰就是鹰,蓄势待发亦可一击毙命。

  只是没想到,梁齐因沉寂多年后第一次出手,居然是为了她。

  灵柩已经停了七日,明日便要下葬。

  门窗上浮上青灰的白,天就要大亮,梁齐因在棺椁旁坐了半宿,挨着季时傿,他们中间不过隔了一尺的距离,恍惚间好像真的促膝长谈了一夜,跨越了生死的鸿沟。

  季时傿忽然很想跟梁齐因说些话,她直觉下葬后她的魂魄也会跟着离开,他们还没有真的好好认识过。她不知道在过去的许多年里自己在梁齐因的生命中到底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明明他们根本谈不上相识。

  如果她死后魂魄未曾停留,便永远发现不了这般隐忍而深沉的爱意,梁齐因将一切都藏得很深很深,连那张写着隐晦爱意的祭文都不敢烧给她。他将手伸向火盆的那一刻在想什么,是庆幸季时傿不会看到,还是痛心季时傿不会看到?

  季时傿以为自己久经沙场,见惯生离死别,可面对陡然呈于自己眼前的一颗真心,她有一瞬间的惶恐,甚至可以说是,啼笑皆非。

  天亮后陶叁带来了城内的消息,刘方周身为御史大夫中饱私囊,扰乱纲纪,再加上纵容亲族侵占良田,逼死百姓,数罪并罚,不日便要流放至西北苦寒之地,他得罪的人太多,不会活着走到西北。

  朝堂之上关于要严惩季时傿的声音小了下去,这次是三皇子主审刘方周案,御史台倒了一批人,却有更多清流之辈站了上去,朝政崩坏,纲纪废弛的局面得以抑止。

  不过这些都是季时傿下葬后的事情了。

  泓峥书院位于京郊的嵩鹿山上,上山之路曲径通幽,后山遍野的青竹,是个很僻静安谧的地方,从竹林穿过便能看见一条清澈见底的湖水,烟波缭绕,隐隐可见对岸碧瓦朱檐的寒江楼。

  季时傿的尸身葬在这片竹林里。过去她还在泓峥书院读书的时候,与朋友逃了学之后便会跑到后山,或是在竹林里挖笋吃,或是到乾熙湖边捉鱼玩。

  幼年时期养在宫中,虽锦衣玉食,但拘束甚多,并不自由,后来领兵去了北地,身为将帅,更加不能随心所欲,唯有在泓峥书院读书的那几年算是她人生中最为自在的一段时光。

  她以前想,若是有朝一日河清海晏,她得以解甲归田,死后葬在此处最和她心意。只是对于将士而言,战死沙场已是最好的归宿,这般心愿,到底成了奢望。

  只是没想到,梁齐因成了她的奢望。

  这般,我又欠你一件事了。

  这场倒春寒终于迎来了结束,京中不再下雪,过了惊蛰,青竹伸长,春笋出土,雪融后寒江楼的碧瓦在艳阳下折射出熠熠的光芒。

  黄历上说,今日宜嫁娶,宜安葬。

  梁齐因染了风寒,一路上时常咳嗽,他身上披着厚重的氅衣,双手却仍旧冻得发紫。

  棺椁已经放入先前挖好的地方,梁齐因慢慢地填着土,他脸色发白,病得严重,下雪的时候,京中极寒,梁齐因在外奔波几日,还未来得及休养。

  陶叁在一旁看着,好几次想要开口,只是关于季时傿的事情梁齐因从不会假他人之手,他觑着梁齐因的神色,终于忍不住冲上去拦住他,“公子,你几日未曾好好休息了,还是我来吧。”

  梁齐因隐在宽大袍袖中的手动了动,最终却只是抵在唇边,咳得很厉害。陶叁脸上满是担忧,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棺椁上已经有一层土覆盖着,季时傿的意识也在逐渐衰弱,等到尸身彻底长眠于地下,她也会消散。

  她抬头看向梁齐因,张了张嘴,她想跟梁齐因说谢谢你,然而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朦胧间她瞥见原本站立在一旁的梁齐因冲上前,扑到棺材旁,飞溅的泥尘沾在他的衣摆上。

  他说:“季时傿,我心……”

  季时傿沉沉地闭上了眼睛,她没听到这句话。

第3章 重生

  “老头他是真不近人情,你看看我脸上这巴掌印……”

  “哎这家我真的是待不下去了,反正也没人待见我。”

  初春的风吹到脸上,夹着冷冽的花草香气,耳边的声音如同海水倒灌,嗡嗡作响,远远的听不清晰。季时傿意识恍惚,头有些昏,心道:地府怪吵的还。

  “我不想回去了,回去也是受冷眼。”

  “柏舟,你什么时候离京,走的时候带上我。”

  “柏舟,柏舟!”

  季时傿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心里有些诧异,好熟悉的声音。

  “柏舟,发什么愣呢?”

  季时傿猛地睁开眼,眼前一切变得清晰,周遭的景致映入眼帘,是澄澈如镜的乾熙湖,对岸是嵩鹿山上的竹林,季时傿有些错愕,刚刚还在林子里,这会儿怎么飘到寒江楼了。

  对岸竹影晃动,没瞧见什么人,梁齐因应是已经回去了。

  身旁的人见她不说话,拱了拱她的肩膀,一只手突然伸到她眼前晃了晃,骂道:“季时傿,中邪了你?”

  季时傿回过神来,听到这声音转过头,面前的男人身形高大,麦色的皮肤,五官深邃,就是一侧的脸颊微微肿着,透着红,显得有些滑稽。突然瞥见熟悉的面容,季时傿愣了愣,眼前站着的分明是她一年前战死的好友,戚相野。

  季时傿怔道:“渟、渟渊……”

  戚相野“嚯”了一声,“你还认得我啊,我当你傻了呢,刚刚怎么喊你都跟听不见一样!你咋了?”

  说完却未见季时傿,而是一直盯着自己瞧,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甚至像是要哭出来的感觉。戚相野顿时收了嬉笑的表情,结巴道:“不是、柏舟,你干嘛这么看我,你、你别吓我啊……”

  季时傿喉间一哽,突然见到故人,以为是他还没转世,奇道:“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没投胎?”

  戚相野:“……”

  完了,真中邪了。

  他眼睛瞪大了几分,活像见了鬼,咽了咽口水道:“柏舟,要不,我去请那个什么廖天师给你瞧瞧吧……”

  廖天师……不对,季时傿抬起头,成元帝崇信道教,过去几年每日都会服用丹药符水,对廖天师所言一切都深信不疑,最严重的时候是成元二十八年,甚至连政务的处理都是靠廖天师占卜完成的。

  此事实在荒唐,两年前百官以死相谏,成元帝无奈之下将廖天师驱逐出皇城,没多久,廖天师就暴毙了。

  一开始廖天师被引荐入宫时,戚相野对这个传说中能呼风唤雨的道士还有些好奇,后来便对此人深恶痛绝,每日都要痛骂他三百遍王八羔子,这会儿怎么肯和和气气地称他为廖天师,还要去请他?

  季时傿双目微怔,看向面前目光中满是担忧的戚相野,他此时举止间还有几分浮躁的稚气,与后来叱咤沙场的宏威将军有些不同,季时傿恍惚间明白了什么,下意识低笑起来。

  上天给了她个好大的机遇。

  她这一笑把戚相野吓个半死,戚相野一拳锤在手心,不住喃喃道:“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他在一边急得打转,季时傿却闷笑一声,伸出拳头砸在了他的肩膀上,笑骂道:“行了我能有什么事,你脚上按轮子了?转得我头都晕了。”嘴上虽说着责备的话,却眨了眨眼睛,没让挂在眼角的泪水流下来。

  听到熟悉的语气,戚相野料到她是回过神了,只是还有些不放心,犹豫道:“柏舟,你真的没事吧?”

  季时傿摇了摇头。

  戚相野道:“你刚可真吓人,跟丢魂了似的。”

  季时傿缓了缓心情,“就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情,走神了,不打紧。”

  “嘿,那我刚刚说那么多话,你一句都没听进去了?”

  “还是听了些的。”

  戚相野不信,抱臂而立,幽幽道:“那你说来听听?”

  季时傿一时哑然,回想到刚刚意识朦胧间听到的几句话,猜想自己应该是重生到四年前,那时戚相野刚被父亲逐出家门。

  戚家书香门第,出过太傅,出过大学士,戚相野的祖父甚至官至阁老。到了戚相野这一代,又出了个探花郎戚拾菁,当年与梁齐因一起拜在沈居和门下,并称为盛京双华。

  然而梁齐因因眼疾断了仕途,戚拾菁意外溺水身亡,两颗明珠相继暗淡了下去。

  戚相野的父亲戚方禹痛失爱子,只好将希望寄托在小儿子身上,指望他能如他兄长一般博学多才,成为国之栋梁。

  可谁知戚相野从小到大在习文方面全无半点天资可言,反倒喜好舞刀弄枪,这在戚家是大忌。

  戚相野不肯参加科举,被他爹一怒之下赶出家门,他索性北上参军,一走就是三年多,再回来时,却成了一具尸体。

  “我爹说我是草包,戚家容不下胸无点墨之人,这老头胡说,我还是识得几个字的。”

  说着说着叹了口气,“他心里只认大哥一个儿子,不待见我,我做什么他都不满意。”

  季时傿微微抬起头看向他,心中五味杂陈。

  前世这个时候,听到戚相野说的这些话,她也为他感到不公平。后来过了两年,戚相野在与鞑靼鄂伦部交战时战死,援军赶到时,他身中数箭,寸步不让,大靖的旗帜在他手中屹立不倒,被鲜血染得通红。

  后来他的尸身抬回京时,戚方禹亲自扶棺,吐血三尺,大喊:“吾儿顶天立地,戚氏之荣也。”

  “渟渊。”季时傿低声道;“你大哥走得早,戚阁老就只剩下你一个孩子,他如今年纪大了,你多顺着他些。”

  戚相野听后一愣,几乎要跳起来,惊道:“你在说什么呢?”

  季时傿道:“我认真的。”

  父子俩都是要强的性格,明明一个渴望父亲关爱,一个担忧儿子安危,却谁都不肯低头,不肯服软,总要用最严厉的语言来掩饰真实的内心。

  戚相野别过头,气氛一下子降了下来,他面色不虞道:“我顺着他?是他处处对我不满,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我能怎么办?”

  季时傿道:“渟渊……”

  戚相野打断她的话,“行了不说我了,你呢,你不是最近正在为婚事发愁么,你打算怎么办?”

  婚事?

  季时傿愣了愣,四年前,戚相野离开戚家,与她在寒江楼会面,决定跟随她去北境,也是这个时候,她因为不想被婚姻绊住,而前去庆国公府退婚。

  也就是说,现在她和梁齐因之间还是存在婚约的。

  想到这儿,季时傿脸色一变,立刻转过身往楼下跑去。

  戚相野见状,想到前段时间季时傿提过退婚的想法,连忙拍了拍栏杆,急道:“你干啥去?你要去退婚?哎你等等,柏舟,咱先商量商量说辞,免得你跟国公府闹得不愉快。”

  谁知季时傿根本不听他的,未有一丝迟疑,转瞬间跑下楼没了身影。戚相野追了几步见追不上便停了下来,他抬头张望了一番,纳闷道:“这么赶,梁岸微要是不肯退怎么办……”

  想了想又道:“算了,他要是纠缠不清的话把他套麻袋里打一顿,看他还敢不同意。”

  ——

  庆国公府坐落于城北,此处多是达官贵人的居所,出入间都是宝马雕车,住在此处非富即贵。

  娇俏妩媚的粉衣少女端着托盘从廊下经过,院里正在修剪花枝的小厮抬起头,笑盈盈道:“小桃,你这是往哪儿去?”

  被唤作小桃的婢女停下来,脆声道:“陶叁哥,六公子的药煎好了。”

  陶叁放下手中的剪刀走过去,“给我吧。”

  小桃停了下来,却并未将托盘递过去,娇羞道:“陶叁哥,我本就是服侍六公子的人,这些小事还是我来做吧。”

  闻言陶叁挑了挑眉,笑起来隐约露出虎牙,“公子喜静,不习惯身边有人服侍,小桃姑娘还是回去告诉四夫人,她的好意公子心领了,只是以后,不必再往我们院里塞人了。”

  他虽是笑着,说话的内容却并不委婉,小桃一听瞬间红了脸,连忙低下头,将手中的托盘递给陶叁后转身跑开。

  待她身影走远,陶叁才收了笑容,瞥了一眼眼前的药碗,端起后毫不犹豫地倒在了廊下的花丛中。

  做完这一切,他惬意地拍了拍手,转身跑到屋檐下,轻轻推开房门,“公子,四夫人送来的人还真是不死心,刚刚又想偷摸过来,被我赶走了嘿嘿。”

  说完却未听到回应,陶叁试探着又喊了一声,“公子?”

  奇怪,往常这个时候都醒了啊。

  他轻轻关上房门向里间走去,昨夜风大,公子莫不是着凉了?想到这儿陶叁心里有些焦急,快步穿过屏风,一抬头却见一高瘦身影背对着他,赤脚站在床前,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中衣,长发散在肩后,犹如打翻的泼墨。

  陶叁愣住,惊呼一声冲上前,从架子上翻出氅衣披在对方身上,急道:“公子!怎么只穿这么点,快快,坐到床边,我给您把鞋袜穿好。”

  话音落下,面前的人却一动不动,陶叁一愣,见对方双目微怔,嘴唇翕张,犹豫道:“陶叁?”

  陶叁僵着嘴角,点了点头,“公、公子……”

  少年担忧地看向自己,梁齐因晃了晃神,侧身看向四周,大概能看到房间桌椅的轮廓,与他记忆中前二十几年住的地方别无二致,只是后来他搬离国公府,死前一直住在嵩鹿山上,怎么一睁眼却回到了梁家。

  他随即抬起手腕,眼前这只手虽然也苍白无血色,却不似死前那般松弛,只剩下一具皮包骨。

  陶叁心生诧异,今日主子格外反常,他有些担心,小心翼翼道:“公子,你怎么了?”

  “我……”梁齐因顿了顿,一时间不知道是哭还是笑,这般怪力乱神的事情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他重生了。

  想清这一点,梁齐因很快冷静下来,他摇了摇头,温声道:“我没事。”他坐到床边,回想起刚刚陶叁开门时说的那些话,前世梁弼的妾室往他屋里塞通房丫鬟,好在被陶叁打发走了,这件事情,发生在他刚及冠不久,也就是……

  上辈子季时傿来退婚前几日。

  梁齐因一愣,手止不住地发起抖来,心里不停有个声音在说:她还活着。

  我要去找她。

  梁齐因突然站起来,将一旁的陶叁吓了一跳,只是走了两步又停下,这般莽撞,反倒吓着她。

  他神思恍惚,蓦地有人敲了敲门,恭声道:“六公子,老爷传您去前厅。”

  陶叁听后一脸惊讶,从前国公爷一直对公子不闻不问,如今为何突然派人通传,让公子过去见他?

  他扬了扬声道:“路管家,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门外的人道:“季将军来访,正在前厅与老爷交谈。”

  “季、季将军……?哪个季将军?”陶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说完便拍了拍自己的嘴,还能哪个季将军,京中只有一个季将军!

  梁齐因僵在原地,他记得上一辈子季时傿来退婚还要好几日,为什么会提前?

  陶叁觑了一眼梁齐因的脸色,又问道:“季将军来做什么?”

  声音从门外传来,“这小的不清楚,只知道与六公子有关。六公子还是快些前去吧,莫让客人等着急了。”

#重生文##甜文##古言#

发布于 2025-08-12 04:28
收藏
1
上一篇:殁后振芳尘,揭秘魏征家族的兴衰传奇 下一篇:平安不动产携手银行泊岸昆滇启航,正式入昆扮演财务投资新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