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英国伦敦——搞笑、情色、隐晦、复古、反叛、孩子气或者带着族群色彩,低微的印花T恤总在传播着粉丝文化、内部笑话或者建立起亚文化联盟。这使其的价值远远高于其自身的价格。对于品牌来说,印花T恤无需专业制造商就能大批量生产,并能获得极佳利润。对于消费者而言,它则是能够用亲民价格购买到其梦寐以求的品牌的入门产品。
在过去差不多十年间,过度生产的印花常与文化指标联系在一起,譬如从雷蒙斯合唱团(The Ramones)到《星球大战》(Star Wars)。Abercrombie & Fitch等一些注重露出品牌商标的青少年零售品牌,则让印花T恤离开了时尚圈。然而现在,站在潮流尖端的零售商、经销商和品牌都指出:一股T恤复兴风潮正在兴起,特别是对于那些相对较小又难以寻觅的牌子来说。
男装零售和分销商A Number of Names*(anon*)的总监Craig Ford估计,印花T恤占了他生意中的35%,他承认“有人认为这太多了”。该公司近期在伦敦Upper James Street新开了一家门店,贩售从30英镑(约合人民币289元)以1960年代为灵感来源的美式印花品牌TSPTR,到售价80镑(约合人民币772元)、由BAPE幕后主脑长尾智明(Nigo)设计的小众潮牌Human Made推出的T恤。Ford发现了他那些最畅销的T恤都有着共同的元素。“他们鲜活而视觉丰富。话语清楚和标志简洁易懂,但同时又复杂深奥,仅限于圈内人理解。”
显然,Ford最受欢迎的品牌都非常相似,通过设计和态度的融合引导消费者兴趣和忠诚,而不是一个实质的亚文化族群象征。“渴望通过T恤来展示对于某些真实事物的忠诚已经成滥觞,这都是大众文化、大品牌开始盗用和蚕食地下文化及年轻文化造成的。”他解释道:“只需要看看现在商店里在卖的雷蒙斯合唱团的T恤,和过去完全不是一回事。”
7月11日,代表伦敦高级时尚零售前沿的Dover Street Market(建成DSM)为新一季的T恤开辟了专属空间,其中包括一大批小型独立品牌。DSM的副总裁Dickon Bowden解释道:“我们很幸运能一直与做出很棒的T恤和印花的品牌合作。同时,我们认为把一些小规模或完全不为人知却又做着伟大事情的品牌集合在一起,是非常有趣的事情。”在商店的弯曲的地下室区域,入口墙上将有一个775平方尺空间,一些相关联品牌的T恤将在此陈列。比如相对成熟的品牌Undercover和Palace;年轻流行品牌Gosha Rubchinskiy和Bianca Chandôn;古董T恤以及来自陌生品牌的设计,比如日本服装Chaos Fishing Club和Say Hello。Bowden认为这个新的部门 “将各种不同方式、行业和亚文化的品牌及艺术家激荡地混合在一起,正是DSM一贯的方式。”
许多被买入DSM的品牌——包括杂志《Pork》、唱片厂牌“Innovative Leisure”和滑板运动品牌Bianca Chandôn——时装只是他们其他内容所衍生出的副产品。其幕后的设计师们觉得一件T恤的“正宗性”使其仍旧具有文化价值,虽然比起过去纯粹的粉丝装扮,如今T恤代表一个更为朦胧的形态。
2011年,图形艺术家及设计师Sean和Katie Aaberg在俄勒冈州(Oregon)的波特兰(Portland)开创了“摇滚低调生活方式杂志”《Pork》。随后很快开始销售包括别针、眼罩和T恤在内的商品,他们近期推出了一个唱片厂牌“Rock & Rule”。Sean Aaberg认为出售“数量大到愚蠢”的T恤,能够有效传播杂志融合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灵感来源的情感。由于这种决心,Aaberg现在有“一大堆关于T恤的艺术工作。看到像是Slash和Billie Joe Armstrong的人穿着我的设计,让我觉得很满足,我喜欢看到他们忽然出现在世界上。”
Aaberg认为,如今反叛的新贵们想要一个像《Pork》一样生机勃勃、具有观点的另类选择,因为时尚产业已经丧失其自身的立足点。“时尚界好像有段时间没有那么多坚实的观念或者基础了。”他说:“现在,时尚趋势毫无方向而且索然无味。他们正在寻找像我们这样健康而有活力的野兽,并从中吸取血液。”通过《Pork》的电商网站Goblinko Megamall购买T恤就能得到一本免费的电子杂志《Beans》,通过这本杂志可以向消费者巩固他们所发明的文化商品与T恤之间的联系。
位于洛杉矶的唱片厂牌“Innovative Leisure”也同样生产其品牌的T恤,意图提供其音乐一样可辨认的“造型”和个性。联合创始人Nate Nelson认为“从1960年代起,T恤和乐队的身体接触上起到了重要作用。”到了数字音乐时代,T恤就能成为“和歌迷连接的更为有形的资产”。在其在线商店上,“Innovative Leisure”提供的T恤品种几乎与他们制作黑胶唱片一样多。在一个需要几个月才能获得版税的产业里,销售产品提供了一个相对迅捷的收入来源。Nelson解释道:“在我们全部的商业模式中,这是一种增加营收的来源。比起做黑胶碟,做T恤显然快得多。但是其利润却没有一首风靡一时的数字单曲或者一首广告或电影的歌曲来得多。”
在DSM销售的T恤,售价在25英镑到130英镑(约合人民币241至1256元)之间,一旁还有永远流行的Comme des Garçons钱包和香水——是在商店里价格最实惠的商品。它们也陈列在最热卖商品的中间;Alex Olson的Bianca Chandon一天之内就在网站上售空。
对于第二代职业滑板选手Olson来说,T恤和运动衫是一块踏脚石,让他得以最终创立一块涵盖创意与滑雪等多种领域的平台。“品牌创立至今,我对一切参与过程都感兴趣。这是为了让人们对一种创造融合了音乐、时尚和滑雪等有影响力的东西感兴趣。我们刚刚完成了一张舞曲唱片。”Olson解释道,他在2014年四月推出了品牌的第一件T恤并推向市场。
如今,包括运营滑板运动品牌Supreme的商店在内,Bianca Chandôn在欧洲、亚洲和美国有20个销售点。对Olson而言,Bianca Chandôn的成功扎根于它在滑板文化和情感之间无懈可击的联系,这让他觉得其销售的T恤比一个时尚品牌所销售的产品有意义得多。“我的话不能代表所有人,但也许消费者觉得有些部分比一个品牌意义更多。许多品牌不会将自己变成特定或者恒定的东西。我觉得这也许是为什么滑板运动在时尚界掀起一股潮流的原因。它在某些方面是有基础和历史的。”
作为一个品牌,Bianca Chandôn是一个复杂的构成,它的名字——一部分来自Bianca Jagger,一部分来自赛车手Oliver Chandôn——通过一个有着应招电话号码的美女海报展示出来,首季就引来消费者蜂拥,将滑板一扫而空。广告图片上都是灰白头发的老家伙们,以及户外运动的女孩们,而不是Olson自己。这是他的品牌,但他却留下了更大的发展空间。Olson和他许多的同辈们一样被Supreme激发了灵感,引发消费者们对品牌故意限量出售的渴望,就好像是他自己创建品牌时基于他个人出于对周围生活方式更为广大的吸引力一样。“滑着滑板长大,你对于自己敬仰的职业选手有很多原因……他们是怎样的一个人,他们代表怎样的音乐,他们的滑板运动风格,他们的服装品味,他们在哪个队,公司是干什么的。”Olson说:“单子越来越长。所以,或许是基于这个想法,我更多的是一个文化的‘粉丝’,而不是一个特定品牌的粉丝。”
anon*的Craig Ford追溯T恤与反叛的联系,这种联系不仅要回到美国反主流文化运动——它本身是以上提及的许多品牌的强力参照——而且还有20世纪80年代的超大Logo迷恋,还有它对应产生的抗议标语(其中最著名的就是英国设计师Katherine Hamnett臭名昭著的“58% don’t want Pershing” T恤——一条反对导弹基地的抗议声明——她穿着这件衣服与当时的英国首相Margaret Thatcher见面)。
Ford说道:“T恤价格便宜,并且是年轻人与权威人物间交流的有效方式,无论是父母、教师或者政治家。”他看到了如今对于印花T恤迅速增长的渴望,更少地存在于对于政治的暴怒与焦虑中,而是用一种快捷的视觉导向文化来简洁地表达情感的需要。“我们生活在一个大众交流的信息时代,许多人只有短暂的注意力还有认同危机。一件印了字的T恤是交流和表达自身的快速而成功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