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舞伴AA制旅游初体验,爱人零花钱暂停,互道“同病相怜”
哈哈,这个回应非常直接,也很有戏剧性!这体现了你面对突发状况时的"冷静、幽默和一定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机智"。
分析一下这个回应:
1. "直接应对":他没有拐弯抹角,直接用对方的方法来回应,让对方措手不及。
2. "幽默感":用“我也停了”这种简单直接的方式,化解了可能尴尬的局面,甚至带点玩笑的意味。
3. "表明立场":虽然听起来像是模仿,但实际上也暗示了“既然你不让我花钱,那我也按你的规矩来”,表明你不同意AA制旅游中一方突然切断另一方经济支持的行为,或者至少觉得这种行为不合理。
4. "策略性":这是一种无声的抗议和博弈,看对方如何接招。
"后续可以考虑的几点:"
"观察对方反应":说完这句话后,要看他的表情和接下来的行动。他会怎么接话?是妥协、生气还是找别的解决办法?
"明确底线":这个回应是一个开始,后续可能需要更明确地沟通你的想法和底线。AA制旅游本身没问题,但突然停钱确实会影响行程和情绪。
"考虑实际影响":虽然你停了他的“零花钱”,但也要考虑这是否会影响你们的共同开销和行程安排。如果你们需要共同支付某些费用,这个行为可能会让事情更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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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们租的度假小屋,阳台正对着一片无垠的安达曼海,海浪不知疲倦地亲吻着沙滩,发出的声音,像是一声声悠长而空洞的叹息。
我将行李箱靠墙立好,拉开落地窗的玻璃门。一股夹杂着咸湿水汽的热风立刻涌了进来,吹动了白色的纱帘,像一双无形的手,在抚摸这个陌生的空间。
屋内的冷气开得很足,皮肤能感觉到一层细微的、冷热交替的刺痛。
“呼,总算到了。”老周,不,在这里,我应该叫他“里卡多”。他将自己的行李箱随意地扔在门口,整个人呈一个“大”字形,重重地摔进那张看起来就过分柔软的沙发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呻吟。
他闭着眼睛,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那件他特意为这次旅行新买的亚麻衬衫,背部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块,紧紧地贴在皮肤上,显出一点狼狈的轮廓。他似乎很享受这种从旅途劳顿中瞬间解脱出来的感觉。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从我的行李箱里拿出洗漱包,准备去浴室冲个澡。长途飞行和转机的疲惫,像一层油腻的膜,包裹着我。我需要水的冲刷,需要一个清爽的开始。
“哎,小雅,”他叫住我,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刻意营造的亲昵。在我们的舞蹈世界里,我叫“埃斯特雷亚”,星星的意思。
但私下里,他喜欢叫我小雅,他说这个名字更……真实。我当时没深想,现在回味,才觉出其中的讽刺。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他依然躺在沙发上,没有睁眼,像是对着天花板说话。
“那个……有件事,得跟你商量一下。”他的语气有些犹豫,不像在探戈舞池里那个果决、自信、掌控一切的“里卡ardo”。
我心里“咯噔”一下,但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波澜。我走到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身体微微前倾,做出一个认真倾听的姿态。
我知道,正戏要开场了。这场由我亲自策划、导演并主演的大戏,终于要拉开帷幕。
他似乎在组织语言,眉头微微皱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从沙发上坐起来,身体前倾,双手手肘撑在膝盖上,这是一个显得真诚而坦率的姿态。
“是这样,”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几分歉意和无奈,“临出门前,出了点小状况。我……我爱人,她……她把我这个月的零花钱给停了。”
他说“我爱人”这三个字的时候,舌头像是打了个结,显得有些生硬。仿佛那是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遥远的词汇。
我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努力挤出的那副“我很为难,但我必须对你诚实”的表情。阳光从他身后的落地窗斜射进来,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让他一半的脸庞藏在晦暗不明之中。
“她说,家里最近开销大,要我省着点花。”他继续补充道,像是在为这个突发状况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你知道,我那点私房钱,都投在基金里了,一时半会儿也取不出来。
所以……这次旅行的开销,可能要……”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我们这次旅行,从一开始就定好了规矩:AA制。机票、酒店、餐饮、门票,所有费用,一人一半,清清楚楚。这是他提出来的。
他说,我们是平等的舞伴,是灵魂的挚友,不想让金钱这种庸俗的东西,玷污了我们之间纯粹的关系。
当时我听了,心里只觉得好笑。一个靠着老婆给的零花钱生活的男人,谈起“纯粹”和“平等”时,竟然可以如此的义正言辞。
现在,飞机刚落地,行李还没取走,他就迫不及待地要打破自己定下的规矩了。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神里的试探和一丝几乎难以察KE的、理所当然的笃定。或许在他看来,一个愿意和他单独出来旅行的女人,一个在舞池里对他那么顺从和依赖的女人,是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计较的。
他只需要摆出一点脆弱和为难,我就会心软,就会主动承担起一切。
我端起桌上的玻璃杯,喝了一口冰水。水很凉,顺着喉咙滑下去,让我的头脑更加清醒。
我放下杯子,杯底和玻璃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嗒”。
然后,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地对他说:
“真不巧。我也停了。”
(二)
空气,在那一瞬间,仿佛凝固了。
老周脸上的表情,非常精彩。那是一种混合了错愕、不解、以及一丝被冒犯的荒谬感。他大概在脑海里预演了一百种我的反应——同情、体谅、大包大揽,甚至可能是一点点娇嗔的埋怨。
但他绝对没有想到,我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
“你……你说什么?”他像是没听清,又问了一遍。他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嘴巴微微张着,那副样子,让他看起来不像一个风度翩翩的探戈舞者,倒像是一个算错了数学题的小学生。
“我说,”我耐心地重复了一遍,甚至还体贴地放慢了语速,“我也停了。我爱人给我的零花钱。”
我在“我爱人”这三个字上,加了微不可查的重音。
他的表情,从错愕,慢慢地转变为一种更深层次的困惑。
他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他从未认识过的陌生人。他大概在想,我的“爱人”是谁?我什么时候有的“爱人”?在我们共同编织的那个“舞伴”故事里,我是一个离异多年的、自由而富有的单身女性。
这是他给我设定的“人设”,也是我一直以来,默认并扮演着的角色。
“小雅,你……你别开玩笑了。”他干笑了一声,试图缓和这尴尬的气氛。“我们说正经的呢。”
“我很正经。”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已经开始浮现出一丝慌乱。“老周,你忘了?我也是有家室的人。我每个月的开销,也都是我爱人给的。他要是断了我的供给,我可就真的一分钱都没有了。”
“老周”这个称呼,像一根针,准确无误地刺破了他用“里卡多”这个名字吹起来的那个华丽而虚幻的气球。他的身体,几不可见地僵硬了一下。
他开始坐立不安。他一会儿拿起手机,解锁,又锁上。一会儿又端起水杯,发现里面是空的,又尴尬地放下。那些细微的、无意识的动作,暴露了他内心的焦躁。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像是在说服自己,“你不是……你不是说你……”
“我说我什么了?”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像一只猫,在欣赏着被自己逼到角落里的老鼠。“我说我离异了?我说我单身?老周,你仔细想想,这些话,真的是我亲口对你说的吗?还是……你一直以来,都是这么‘认为’的?”
他的脸色,开始一点点地变白。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是的。我从来没有亲口承认过。我只是在他一次次试探性地询问我的个人生活时,报以一个模棱两可的、带着一丝忧郁的微笑。
我只是在他感叹“像你这样优秀的女人,什么样的男人才配得上”时,轻轻地叹一口气,然后巧妙地转移话题。
是他的想象,是他的一厢情愿,为我构建了那个他所需要的“人设”。一个没有家庭牵绊、可以随时陪他“诗和远方”的红颜知己。
而我,只是顺水推舟,配合了他的演出。
我的思绪,飘回到了半年前。
那是我和老周结婚的第十五个年头。我们的婚姻,像一盆温水,不冷,也不热。没有了当初的激情,也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我们就这样,在日复一日的平淡中,相敬如“冰”。
他是一家国企的中层领导,每天过着朝九晚五、按部就班的生活。我则是一名财务顾问,工作性质相对自由。
我们有一个上初中的儿子,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学校。两点一线的生活,让我们之间的话题,除了孩子,就只剩下了沉默。
家里的财政大权,一直在我手里。老周的工资卡,从结婚那天起就交给了我。我每个月会固定给他一笔“零花钱”,用于他的日常开销、应酬、以及一些他称之为“个人爱好”的支出。
他对此,从未有过异议。或许在他看来,这是一个男人对家庭“负责任”的表现。
我是在什么时候,发现这盆温水下面,开始暗流涌动的呢?
大概是去年冬天。他突然迷上了跳探戈。
一开始,我并没有在意。中年男人,总要有些爱好,来对抗虚无和油腻。跳舞,总比抽烟喝酒打牌要健康得多。我甚至还鼓励他,给他报了一个城里最好的探戈俱乐部。
他像是找到了人生的第二春。每天下班,雷打不动地要去舞室报道。周末,也常常以“舞会”或“练习”的名义,整晚整晚地不回家。
他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他的背,挺直了。走路的姿势,开始带上一种刻意的、优雅的节奏感。他的衣柜里,开始出现一些剪裁考究的、适合跳舞的衬衫和西裤。
他甚至开始用古龙水,一种我从未闻过的、带着淡淡烟草和皮革味道的香水。
他和我说话的时候,眼神里开始有光。那是一种我许久未曾见过的、混合着兴奋与热情的火焰。他会跟我讲探戈的历史,讲皮亚佐拉的音乐,讲舞池里的“规则”和“默契”。
他说:“你知道吗?在探戈里,男人是‘画框’,女人是‘画’。男人负责引领,给予方向和支撑,而女人,则在男人创造的这个空间里,尽情地展示她的美丽。这是一种极致的、充满力量感的交流。”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神采飞扬,仿佛一个发现了新大陆的哥伦布。
我看着他,心里却泛起一丝莫名的悲哀。他把那么多的激情和感悟,都留给了那个小小的舞池,留给了那个素未谋面的“画”。而我,这个与他同床共枕了十五年的妻子,却成了他生活里,那面最乏味的、被视而不见的白墙。
我开始失眠。在无数个他深夜归来的夜晚,我躺在床上,假装熟睡。我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不属于我的香水味,能听到他洗澡时,压抑着兴奋的哼唱声。
我没有质问,也没有争吵。我知道,那没有用。那只会把他推得更远。
我做了一个决定。
一个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疯狂的决定。
我也去那家探戈俱乐部,报了名。
(三)
探戈俱乐部藏在市中心一栋老旧的写字楼里,电梯门打开,一股混合着木地板蜡、汗水和淡淡香水味的气息扑面而来。悠扬而感伤的班多钮琴声,像一条无形的河流,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我特意改变了装束。摘掉了万年不变的框架眼镜,换上了隐形。将一头利落的短发,接成了及腰的波浪长卷。化了一个与平日里素面朝天截然不同的、略带攻击性的浓妆。
我甚至为自己虚构了一个新的名字——埃斯特雷亚。
当我穿着一身黑色露背舞裙,踩着七公分的高跟鞋,出现在舞室门口时,我看到老周正和一个女伴在舞池中央练习。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他专注地看着他的舞伴,身体微微前倾,手臂坚定地环绕着对方,带领着她,做出一个又一个复杂而优雅的旋转。
那一刻,他不是那个在家里穿着格子睡衣、看着财经新闻、对我爱答不理的丈夫老周。
他是“里卡多”。一个充满魅力的、神秘的、掌控全场的男人。
我的心,被一种奇异的感觉攫住了。那是一种混合了嫉妒、好奇、以及一丝不甘的情绪。
我的出现,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舞室里人很多,男男女女,都在各自的练习中,寻找着那种名为“探戈”的慰藉。
我的老师是一个阿根廷人,胡子拉碴,眼神深邃。他教我的第一个动作,不是舞步,而是“拥抱”(Abrazo)。
他说:“探戈的灵魂,在于拥抱。这不是一个简单的身体接触。你要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对方的呼吸,对方的心跳,对方身体最细微的动能传递。
你要完全地信任他,把自己交给他。同时,你也要保持自己的轴心,不能完全依赖他。这是一种独立与连接的、微妙的平衡。”
我按照他说的,闭上眼睛,和这个陌生的男人拥抱。他的手,坚定地放在我的背上,给予我支撑。我能感觉到他胸膛的起伏,能听到他沉稳的心跳。
在那一瞬间,周围的音乐、人声,都消失了。世界仿佛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以及这个小小的、由拥抱构成的宇宙。
我突然有点理解老周了。
在那个拥抱里,没有生活的琐碎,没有十五年婚姻的疲惫,没有关于孩子成绩的争吵,没有关于水电煤气的账单。只有纯粹的、身体与身体之间的对话。
这是一种多么迷人的、让人上瘾的逃离。
我学得很快。或许是因为,我太想知道,老周沉迷的,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一个月后,在一场俱乐部举办的周末舞会上,我“偶遇”了老周。
按照舞会的规矩,是由男士用眼神发出的。当一曲探戈响起时,我坐在角落的椅子上,假装漫不经心地环视全场。然后,我的目光,与舞池对面的老周,不期而遇。
他显然也注意到了我。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和欣赏。他可能觉得这个“新人”有些眼熟,但绝对没有把我往他那个不修边幅的妻子身上联想。
他微微扬了一下下巴,做出了一个的眼神。
我心跳漏了一拍。但我还是保持着镇定,轻轻地点了点头,接受了他的。
他穿过人群,走到我面前,向我伸出手。他的手心,温暖而干燥。
当他将我带入舞池,用那个我曾在远处观察过无数次的、标准的探戈姿势拥抱我时,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了一下。
太近了。
我能闻到他身上那熟悉的、混合着烟草和须后水的味道。我能感觉到他手臂的力量,和他胸膛传来的、沉稳的心跳。这个男人,是我法律上的丈夫,是我儿子的父亲。
此刻,他却像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用一种充满仪式感的、带着距离的亲密,拥抱着我。
音乐响起。
他开始引领我。他的引领,清晰而果断。每一个信号,都通过身体的细微变化,准确地传递给我。
而我,只需要放弃思考,跟随他的引领,将自己变成他手中那支画笔,在他构建的框架里,描绘出属于我的线条。
我们配合得异常默契。仿佛我们不是第一次共舞,而是已经练习了千百遍。
一曲终了。他扶着我,微微喘着气。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名为“惊喜”的光芒。
“你跳得真好。”他由衷地赞叹道,“我们……以前见过吗?”
“也许吧。”我压低了声音,让它听起来有些沙哑和神秘。“探戈的世界里,我们总会遇到似曾相识的灵魂。”
那天晚上,我们跳了一曲又一曲。
在舞池的旋转和交错中,我看着他,这个我无比熟悉的男人。我看到了他从未在我面前展露过的一面。他可以是专注的,可以是激情的,可以是温柔的,也可以是霸道的。
他所有的魅力,都在这个小小的舞池里,为另一个“我”,尽情绽放。
舞会结束后,他送我到楼下。他问我要电话号码。
我给了他一个早就准备好的、没有实名的号码。
他存下号码,备注的名字是:埃斯特雷亚。
从那天起,我开始了我的双面人生。
白天,我是那个穿着职业套装,为客户规划着财务未来的妻子。晚上,我换上舞裙,画上浓妆,走进那个光影迷离的世界,成为他口中那个“灵魂默契”的舞伴,埃斯特雷亚。
我们一起练舞,一起参加各种舞会。我们聊音乐,聊电影,聊人生。他跟我抱怨他工作的乏味,抱怨他婚姻的沉闷。
他说他的妻子,是一个“无趣的、只知道柴米油盐的女人”。他说他们之间,早就没有了爱情,只剩下亲情和责任。
他说:“埃斯特雷亚,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感觉自己是活着的。”
我听着这些话,心里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只有一种巨大的、荒诞的感觉。
他不知道,他所唾弃的那个“无趣的妻子”,和他所迷恋的这个“灵魂舞伴”,是同一个人。他所逃离的,和他所追寻的,本就是一体两面。
他就像一个追着自己尾巴转圈的小狗,乐此不疲,却不知道自己一直在原地打转。
而我,冷眼旁观着这一切。我像一个潜伏在敌人内部的间谍,收集着关于我婚姻的、最真实的情报。这个过程,充满了奇异的、近乎残忍的快感。
直到两个月前,他向我提出了“AA制旅行”的计划。
他说:“埃斯特雷亚,我想带你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没有舞会,没有旁人。只有阳光、沙滩和探戈。我们去过几天,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生活。”
我看着他充满期盼的眼睛,心里知道,这场我导演了许久的大戏,终于要迎来最高潮的部分了。
我答应了他。
然后,我回家,像往常一样,为他准备晚餐。他坐在餐桌前,一边心不在焉地吃着饭,一边用手机,偷偷地预定着我们“私奔”的机票和酒店。
我看着他手机屏幕上反射出的、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心里异常平静。
我等着他把一切都安排妥当。然后,在他去洗澡的时候,我用他的电脑,登录了他的预定账号。我看到了那个刺眼的订单。
两张去普吉岛的机票,一个海景度假小屋,入住人:周建国,和……雅。他甚至连我虚构的名字都懒得用,直接用了他自己喜欢的那个称呼。
我冷静地,取消了那个“雅”的机票。然后,用我自己的护照,以“埃斯特雷"亚”的身份,在同一个航班,订了同一个房间。
做完这一切,我关上电脑,回到卧室。老周刚好从浴室出来,身上裹着浴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他看到我,愣了一下,然后有些不自然地问:“还没睡?”
“嗯,等你。”我对他笑了笑,一个标准的、属于妻子的、温和的笑容。
他没有再说什么,径直上了床,背对着我躺下。
很快,就传来了他均匀的呼吸声。
我躺在他身边,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四)
“你……你到底是谁?”
老周的声音,将我从回忆的深渊里拉了回来。他终于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恐惧、怀疑、愤怒,各种情绪在他脸上交织,让他那张我看了十五年的脸,变得扭曲而陌生。
我没有直接他。
我站起身,走到我的行李箱前,打开它。我从里面,拿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装裱精致的相框。
相框里,是我们一家三口的合影。那是去年夏天,我们带儿子去郊野公园时拍的。照片里,儿子站在我们中间,笑得一脸灿烂。
老周搂着我的肩膀,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略带疲惫但还算标准的笑容。而我,素面朝天,戴着黑框眼镜,穿着一身宽松的休闲服,笑得有些拘谨。
那是一个典型的、属于“妻子”和“母亲”的形象。平淡,温和,甚至有些乏味。
我拿着相框,走到他面前,把它轻轻地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现在,你知道我是谁了吗?”
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个相框上。他的瞳孔,在瞬间收缩。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他像是被雷电击中,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我能清晰地看到,他脸上的血色,是如何一寸一寸地褪去,最后变成一片惨白。他的嘴唇,失去了所有的颜色,微微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个在舞池里挥洒自如的“里卡多”,那个在我面前侃侃而谈的“灵魂挚友”,那个刚刚还理直气壮地向我“借钱”的男人,在这一刻,彻底地、轰然地,崩塌了。
剩下的,只有一个被戳穿了所有谎言和伪装的、狼狈不堪的、中年男人。
“为……为什么?”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打磨过。
“为什么?”我重复着他的问题,觉得有些好笑。“这个问题,不应该是我问你吗?”
我拉过一把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我们之间,只隔着一张小小的茶几,和那张刺眼的、充满了讽刺意味的全家福。
“老周,我们结婚十五年了。”我平静地开口,像是在陈述一个与我无关的事实。“这十五年里,你的工资卡在我这里,家里的开销我在管。
你每个月有多少零花钱,我都一清二楚。
你告诉我,你用什么钱,来支撑你那个‘里卡多’的身份?那些昂贵的舞鞋,定制的舞衣,一场接一场的舞会门票,还有……这次我们出来旅行的,这两张价值不菲的机票。”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小锤子,不轻不重地,敲在他的心上。
他低着头,不敢看我。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你是不是以为,我还是那个对你的世界一无所知,只知道围着厨房和孩子转的黄脸婆?”我继续说,“你是不是觉得,你编造的那些‘加班’‘应酬’的谎言,天衣无缝?”
“我……”他想开口辩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不用解释。”我打断他,“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在你第一次穿着那件散发着陌生香水味的衬衫回家时,我就知道了。在你开始对着手机,露出那种我从未见过的、温柔的笑容时,我就知道了。
在你把越来越多的时间,和越来越多的钱,花在那个所谓的‘爱好’上时,我就知道了。”
“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机会。我想看看,你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我更好奇的是,你迷恋的,到底是什么?是探戈?还是那个能让你暂时忘记现实的、虚幻的身份?又或者,是那个你想象出来的、完美的‘埃斯特雷亚’?”
我看着他痛苦地蜷缩在沙发里的样子,心里没有一丝报复的快感。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悲凉。
我们到底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我想起我们刚结婚的时候。那时我们什么都没有,挤在租来的小房子里。他会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载着我,穿过城市的大街小巷。
他会把第一个月的工资,全部取出来,在床上铺成一个心形,对我说:“老婆,以后我的钱,都归你管。”
那时的他,眼睛里有光,心里有我。
可是,时间,到底是一种多么可怕的东西。它能把滚烫的岩浆,冷却成坚硬的石头。它能把最浓烈的爱,稀释成最平淡的水。
“所以,你……你从一开始,就是故意的?”他终于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像一个输光了所有筹码的赌徒。
“是。”我坦然地承认,“我故意去学探戈,故意让你‘偶遇’我,故意扮演你喜欢的那个‘埃斯特雷-亚’。我只是想知道,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或者说,在你眼里,你的妻子,和你的舞伴,究竟有什么不同。”
“现在,我知道答案了。”
“你的妻子,是那个需要你承担责任、让你感到乏味和束缚的现实。而你的舞伴,是那个可以让你逃避现实、满足你所有虚荣心和幻想的梦。”
“你不是爱上了别人。你只是,爱上了那个可以暂时不做我丈夫的、你自己。”
我的话,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剖开了他层层包裹的伪装,露出了里面那个最懦弱、最自私的内核。
他彻底崩溃了。
他把脸深深地埋进手掌里,肩膀剧烈地耸动着。我听到了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呜咽声。
窗外的海浪声,依旧不疾不徐。阳光,透过纱帘,变得柔和而模糊。这个充满异域风情的、本该是浪漫开始的地方,此刻,却变成了一个审判我们十五年婚姻的、冰冷的法庭。
而我,是原告,是证人,是法官。
也是那个,最终要做出判决的人。
(五)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堪称“后现代”的旅行状态。
机票是不能退的,酒店是不能退的。我们被困在了这个阳光灿烂的、风景如画的孤岛上,像两个被流放的囚犯。
我们谁也没有再提那天下午的摊牌。那个装裱着全家福的相框,被我收回了行李箱,仿佛它从未出现过。但我们都心知肚明,有些东西,已经彻底碎了,再也拼不回去了。
我们严格地、近乎刻板地,执行着“AA制”的原则。
早上,我会先起床,去酒店的餐厅吃早餐。他会等我吃完回来,再自己去。我们默契地错开时间,避免在餐桌上相对无言的尴尬。
白天,我们各自行动。我会租一辆小摩托,戴上头盔,沿着海岸线漫无目的地骑行。风吹着我的头发,阳光晒在我的皮肤上,带来一种微微的刺痛感。
我去了当地的市集,看那些皮肤黝黑的妇人,售卖着五颜六色的水果和香料。我去了山顶的寺庙,听着风铃在屋檐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甚至还报了一个潜水体验课,背着沉重的氧气瓶,潜入那片蔚蓝色的、沉默的海底世界。
在水下,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五彩斑斓的鱼群,从我身边游过,好奇地打量着我这个闯入者。
巨大的珊瑚礁,像一座座沉默的、沉睡了千百年的城市。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和整个世界都隔绝了。所有的烦恼,所有的身份——妻子、母亲、舞伴——都被那深邃的海水,冲刷得干干净净。
我只是我。一个自由的、漂浮的灵魂。
而老周呢?我不知道他白天都做了些什么。我偶尔会在傍晚回到小屋时,看到他坐在阳台上,对着大海发呆。他的背影,在落日的余晖里,被拉得很长,显得异常萧索和孤寂。
他瘦了,也黑了,整个人都透着一种被抽空了的颓唐。
我们唯一的交集,是在晚上。
每天晚上,他都会把当天他自己那一部分的开销,用手机转账给我。一分不差。包括他喝的一瓶啤酒,他吃的一碗海鲜面,甚至是他租用沙滩椅的费用。
他转账的时候,从来不说话。只是把手机递给我,让我看那个转账成功的页面。那上面冰冷的数字,像是在我们之间,划下了一道清晰而深刻的楚河汉界。
我收下那些钱,也从不多说一个字。
我们就这样,在同一个屋檐下,过着“室友”一般的生活。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熟悉的陌生人。
这种状态,持续到了旅行的第五天。
那天晚上,普吉下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屋顶和玻璃窗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闪电,像一把银色的利剑,不时地划破漆黑的夜空,紧接着,是沉闷的雷声,在远处滚滚而来。
我关上了所有的窗户,坐在沙发上,听着外面的风雨声。
老周坐在我对面,沉默地喝着啤酒。他已经喝了好几罐了,空了的易拉罐,在他脚边排成了一排。他的脸上,泛着一种不正常的潮红。
“你……”他突然开口,声音因为酒精的缘故,显得有些含混,“你什么时候,开始计划这一切的?”
我没想到他会主动挑起这个话题。我愣了一下,才:“在你向‘埃斯特雷亚’发出旅行的时候。”
“呵……”他自嘲地笑了一声,又灌了一大口啤酒。“我真傻。我真是一个天底下最傻的傻瓜。”
他抬起头,眼睛通红地看着我:“你是不是觉得,看我像个小丑一样在你面前表演,特别有意思?”
“没有意思。”我平静地,“只有悲哀。”
“悲哀?”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有什么好悲哀的?你赢了。你把所有的一切,都掌控在手里。你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你才是那个,最厉害的玩家。”
“我不是玩家。”我看着他,“老周,我只是你的妻子。”
“妻子?”他重复着这个词,眼神里充满了讽刺。“我的妻子,会像个间谍一样,潜伏在我身边,看着我出丑吗?我的妻子,会眼睁睁地看着我掉进她挖好的陷阱里,然后在一旁拍手叫好吗?”
“那我的丈夫呢?”我终于无法再保持平静,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些。
“我的丈夫,会把我们十五年的感情,形容为‘乏味的、没有爱情的牢笼’吗?我的丈夫,会把他所有的激情和温柔,都给一个素未谋面的、只存在于他幻想中的女人吗?我的丈夫,会为了和别人私奔,欺骗我,背叛我吗?”
我的质问,像连珠炮一样,一句句地砸向他。
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他颓然地靠在沙发上,用手捂住了脸。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这狂暴的雨声,和我们之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过了很久,他才放下手,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的恳求:“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们……还能回去吗?”
回去?
回到哪里去?
回到那个看似完整,实则早已千疮百孔的家吗?回到那种相敬如宾、同床异梦的生活吗?
我看着他,这个和我共同生活了十五年的男人。我突然发现,我对他,竟然没有了恨。
恨,也是一种强烈的情感。而我对他的感觉,已经在这几天的阳光、海风和自我放逐中,被消磨得所剩无几。剩下的,只是一种淡淡的、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看过去的、疏离的同情。
我同情他的懦弱,同情他的不甘,同情他用一种如此笨拙而可笑的方式,来对抗中年危机。
但同情,不是爱。
也无法成为我们继续走下去的理由。
“老周,”我缓缓地开口,声音在风雨声中,显得异常清晰,“我们回不去了。”
“有些东西,一旦打碎了,就再也拼不起来了。就像这个杯子。”我拿起桌上的一个玻璃杯,然后,松开了手。
杯子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决裂声,碎成了一地晶亮的残骸。
他惊愕地看着我,看着地上的碎片,脸上一片死灰。
“旅行结束,我们就去办手续吧。”我说。
这是我思考了很久之后,做出的决定。不是在一时冲动之下,也不是为了报复。而是为了我自己。
我不想再过那种双面人生了。无论是那个乏味的妻子,还是那个虚假的舞伴,都不是真正的我。
我想找回我自己。那个在潜入深海时,可以自由呼吸的我。那个在骑着摩托车,迎着风歌唱的我。那个可以为自己的人生,做出选择的我。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
雷声也远去了。
天,快要亮了。
(六)
旅行的最后一天,我们是在沉默中度过的。
我们收拾好各自的行李,把那个租来的小屋,恢复成了我们刚来时的样子。地上的玻璃碎片,已经被酒店的清洁人员打扫干净,仿佛那场激烈的争吵,和那个破碎的杯子,都只是我的一场梦。
退房后,我们拉着行李箱,去了机场。
在候机大厅里,我们隔着一个空位坐着。他不停地看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我则戴上耳机,听着音乐,看着窗外起起落落的飞机。
每一架飞机,都承载着不同的故事。有相聚的喜悦,也有离别的伤感。而我们,属于后者。
登机的时候,我们的座位,隔着一条长长的过道。我们很有默契地,都没有提出要换到一起。
飞机起飞,穿过云层。我看着窗外那片棉花糖一样的云海,和那片一望无际的蓝天,心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的人生,也像这架飞机一样,即将飞离一片熟悉的、充满雷暴的空域,进入一片未知的、但充满阳光的航程。
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我知道,我不会再为任何人,失去自我。
飞机落地,走出机场,一股熟悉的、属于我们那个城市的、混杂着汽车尾气和尘土的味道,扑面而来。
“我送你回去吧。”老周拉着行李箱,走到我身边,低声说。
“不用了。”我摇了摇头,“我自己打车就行。”
他没有坚持。我们就在机场的出租车等候区,分道扬镳。他走向了停车场,去取他那辆我们一起挑选的、已经开了五年的车。我则排进了等候出租车的长队里。
我看着他的背影,在人潮中,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一个拐角。
我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也是在机场。我出差回来,他来接我。他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我,兴奋地向我挥手,然后冲过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顺手接过了我手里沉重的行李箱。他说:“老婆,欢迎回家。”
物是人非。不过如此。
回到家,打开门,一股熟悉的、混合着灰尘和静止空气的味道。家里空无一人,儿子还在学校。
我把行李箱放在玄关,没有立刻去收拾。我走进我们的卧室,拉开衣柜。衣柜里,一半是我的衣服,一半是他的。我的这边,大多是黑白灰的职业套装。他的那边,挂着几件他新买的、颜色鲜亮的亚麻衬衫。
我拿出两个大号的行李箱。然后,开始一件一件地,把属于他的东西,装进去。他的衣服,他的鞋子,他的剃须刀,他床头放着的那本《探戈的历史》。
我还把那个他送我的、我一直珍藏在首饰盒里的、用纸折成的戒指,也放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我给老周发了一条信息。
“你的东西,我都收拾好了,放在门口。你回来拿一下。离婚协议书,我会让律师准备好,到时候通知你。”
发完信息,我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然后,我走进浴室,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热水冲刷着我的身体,也仿佛冲刷掉了我这十五年来,所有的疲惫和委屈。
我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不是职业套装,也不是舞裙。只是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我对着镜子,看着里面的自己。素面朝天,短发,眼神清澈而坚定。
这,才是真正的我。
我没有哭。
我只是觉得,我的人生,终于在三十八岁的这一年,重新开始了。
……
一个月后,我们办完了所有的手续。
房子和大部分存款,都归我。我只要了儿子。老周几乎是净身出户。他没有争辩,也没有讨价还价,平静地接受了我提出的所有条件。
签字的那天,他看起来,比在普吉岛时,更加憔悴了。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办完手续出来,他问我。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也许,会换个城市生活吧。”
“那……还跳舞吗?”他迟疑地问。
我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不跳了。”
探戈,对于我来说,只是一种手段,一个工具。它是我用来勘探我婚姻真相的、一个临时的潜水艇。现在,我已经完成了我的勘探任务,也看到了海底那片荒芜的景象。是时候,让这艘潜水艇,退役了。
他没有再说什么。我们就在民政局的门口,最后一次,分道扬镳。
后来,我听我们共同的朋友说,老周辞掉了国企那份安稳的工作,一个人去了南方。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个城市,也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他仿佛也从我们所有人的世界里,消失了。
而我,卖掉了那套承载了我们十五年喜怒哀乐的房子,带着儿子,搬到了一个离海很近的、南方的二线城市。
我用卖房的钱,开了一家小小的、独立的书店。书店的名字,叫“新生”。
我不再做那个每天和冰冷数字打交道的财务顾问。我每天的生活,就是整理书籍,煮咖啡,和来店里看书的客人,聊聊天。
儿子很喜欢这里的生活。他迷上了冲浪,皮肤晒得黝黑,性格也变得开朗了许多。
我的生活,平静而充实。
我偶尔,也会在某个下雨的午后,坐在书店的窗边,喝着咖啡,想起老周,想起那场荒诞的普吉岛之旅,想起那个在舞池里旋转的、名为“埃斯特雷亚”的女人。
那感觉,就像是在看一部别人的电影。
我知道,那是我人生的一部分。它塑造了今天的我。但它,已经无法再伤害我。
有一天,一个客人问我:“老板娘,你为什么会想到开这样一家书店呢?”
我笑了笑,对她说:
“因为,我想在我自己的人生里,写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全新的故事。”
而这个故事的开头,就从那个我独自看完日出的、普吉岛的清晨,开始。
不,或许,更早。
是从我决定停掉“他”的零花钱,也停掉“我”的零花钱的那一刻,开始的。
因为在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一个女人的独立,不仅仅是经济上的,更是人格上的。
我的人生,不需要任何人来“给”我零花钱。
我自己,就是我自己的,提款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