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店街头有一道叫屈头蛋的小吃,据说也是越南特色:敲碎蛋壳,里面是几乎成型的鸭,甚至连毛和喙都轮廓分明,咬一口,不但可以茹毛,还能“鸭蛋里挑骨头”。听说云南还有更狠的——牛撒撇:就是把牛苦肠中的消化物挤出来,放锅里熬干炒透再加水炖汤,临了还要放块烧火的木炭,爱吃的美其名曰有青草香,不爱吃的简直后悔带眼睛来。

5月27日
起床赶了场早集,一出爱店就下坡,手不握刹往死里怼,路面被辗碎的蛇还没死透,经我再轧,魂儿都挤出来了。奇葩的是,本地县道修得像省道,省道磨得像乡道,到路口一看大路朝天,想也没想就窜了上去,溜坡两公里,越走越纳闷儿,一看路碑,我雷个大叉,走岔了。想回头已来不及,既迷之,则顺之,邂逅金轮法王的师弟银轮老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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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烈日当空,想午休又怕懒癌发作,还是捷二有眼力见儿,不惜爆胎成全我。无以为报,唯有一脚踹翻它,扒出肠子,用芭蕉叶盛水补胎。头顶木棉树春年正盛,不幸患上脱发的毛病,落了一地棉花,拿火机一点,轰地一声仿佛微型核爆,吓得隔壁蚜虫花容失色:“死鬼,幸亏没跟你钻那朵,快,穿上衣服走!”
趁太阳打盹儿的空,偷偷上路。半路有株荔枝树,荔枝几乎坠折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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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西不比广东,说不定这就是我遇见的最后一棵荔枝,忍不住掏出相机。看荔枝的老太太以为我拍她,害羞逃走,等我拍完才探出头来。一拉片,要补拍,老太太又逃走,估计连荔枝树都看不下去,恨不能自己拽一把孩子砸过来,大骂:“颠佬,拍咩拍!”
路过宁明县,本打算悄咪咪溜走,太阳不同意,说下山就下山,这下想走也走不了,只能进城。宁明属于那种不来不知道它存在、来了也看不出有啥特色的小城,农贸市场的拥挤,十三街的便宜,桥头的乱停乱放,让人想起“全场两元,统统两元”的老家县城。这里以花山岩画著称,听说附近还有棵独木成林的榕树,堪比广东“小鸟天堂”。

5月28日
不管不顾睡到晌午,太阳仿佛吃了枪药,恨不能把世间万物都突突了。离开宁明,目光所及,不是玉米地就是甘蔗地,犹如到了那英老家,那兵,那毛,那鸡,那夏,那盎,那拉,以及那山,那人,那狗统统登场,我的目标是那坡。在壮语中,“那”是稻田,有稻就有吃的,有田就能活下去,据那而作,依那而居,好比东北的屯,沿海的卫,古代的镇,都是环境的产物。从丘陵到盆地,李小猫念念不忘的“渴死他”(喀斯特)蓦然登场,平地起绝峰,或孤芳自赏,或结帮拉派,或表面结帮拉派实际孤芳自赏,或远看孤芳自赏暗地里结帮拉派,十分奇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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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白马村,路边有棵大树像双胞胎闹崩,一树遮荫全村乘凉,正好歇歇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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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肚子里一阵躁动,想拉稀却没地方遮挡,河边倒是偏僻,又怕草丛有蛇,只好蹲在河堤上一泻衷肠。刚提上裤子,就看到村民从河里舀水往家挑,也不知是饮用还是浇菜,臊得我赶紧背过脸,罪过,罪过。我怕那位老兄一会儿尝出水中异样,为了不破坏人家建设美丽乡村的信念,还是赶紧闪吧。三步两回头,一会儿看看有没有人举着锄头追上来,一会儿确认有没有人骑着三蹦子撵我。路边,有人在钓鱼,有人在电鱼,还有三个变态,在电蚯蚓。
呼哧呼哧到凭祥,总算长舒一口气。友谊关距此二三十里,一来游客扎堆的地方必收门票,二来我懒,不去也罢。汇入涓涓车流,夜市上的烧烤气息扑鼻而来,美食街、风情街不年不节也挂满灯笼,大有一种刚过完年的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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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情街其实没啥风情,满大街水果以及水果捞,表面捞水果,其实是捞金,专为钱多得花不完又想在女孩子面前献殷勤的大冤种而设。作为拮据的已婚人士,还是跨越八条街去买十块钱两盒的菠萝蜜实在。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