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人早上到底吃什么?

我上周六六点被楼下油锅声吵醒,推开窗,一股辣子香直冲鼻子,原来是隔壁大爷在自家门口支锅做油泼面。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咸阳的胃,根本不在景点,而在这些巷子里。
油泼面看着粗暴,其实讲究得很。
面条得凌晨四点醒面,十点才筋道。
滚油一泼,辣子面滋啦一声,蒜香跟着炸开,空气里全是颗粒感。
大爷说,咸阳人吃这口,是为了让一整天都从喉咙辣到脚底,干活不带喘。

我跟着大爷去早市,臊子面摊前排了二十米。
老板娘手速飞快,一勺臊子一勺汤,酸辣味像小鞭子抽舌头。
她偷偷告诉我,臊子里的醋是自家酿的,发酵时得放一块老城墙砖,说是“借点秦味”。
真假不知道,反正我喝完连打三个嗝,胃直接醒了。
中午杀到三原县,只为泡泡油糕。

老师傅把烫面往案板一摔,面泡鼓成拳头大,丢进油锅,三秒就漂起,像唐朝的小胖子。
咬一口,糖汁流得满手,甜得发愣。
他说以前这是给皇上吃的,现在谁都能买,但手艺还是那套:油温必须一百八,低一度都不起泡。
下午去普集镇,烧鸡店门口挂的鸡油亮得能照镜子。
老板掀开卤锅,药香冲得我倒退半步。

二十多种草药,最怪的是里头有片当归叶子,说是让肉带一点点回甘。
撕一条鸡腿,肉丝里渗着琥珀色的汁,嚼着像把咸阳的黄土和雨水一起咽了。
晚上蹲乾县夜市,辣子蒜羊血摊子最野。
老板把羊血切麻将块,直接扔进蒜辣汤,咕嘟咕嘟像犯罪现场。
旁边工地大哥蹲着吃,说补血,一碗下去明天能扛三百斤水泥。

我吃完嘴肿成香肠,但浑身发热,确实像打了鸡血。
临走那天,我在老街买了袋锅盔牙子。
老太太用炭火烤的,薄得能透光,咬一口咔嚓碎一地。
她说以前是给修乾陵的士兵当干粮,现在成了哄孙子的零嘴。
我塞了一包在包里,高铁上饿得掏出来,发现三天后还是脆的,像咸阳人骨子里的犟劲。

咸阳这些吃的,说白了就是时间的味道。
面是醒出来的,油糕是炸出来的,烧鸡是卤了三十年的老汤养出来的。
它们不靠网红打卡,只靠每天早起的油锅和半夜收摊的咳嗽声。
下次谁再问我咸阳有什么好玩的,我就给他塞一口油泼面,辣到他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