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流转，一件旧外套见证家的温暖

一件旧外套 (yī jiàn jiù wài kù) - A pair of old overcoats
It's a simple phrase describing an old coat or overcoat. Are you referring to a specific old coat, or are you asking about something else related to this phra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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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留下的照片很少，只有一张身份证上使用的一寸照。照片里的父亲比较瘦削，表情严肃，略带痛苦，头发花白，不很整齐。穿着一件黑色的呢制服倒显得精神。在办理父亲后事时，我们把这张一寸照放大成六寸的相片，装在镜框里。我家里一直挂着这个镜框，随着工作调动搬家多次，这个镜框首先会保护好，不致遗失。

这件旧制服是我在山区某县教书期间穿久后给父亲穿的。八十年代初，流行呢制服，我也咬咬牙买了一件，在一些场合穿上，不至于太寒酸。后来可以替换的衣服多起来了，就把这件旧了的衣服留给父亲，冬天可以抵得上一件棉衣。记得那时，哥哥已成家并独立成户，姐妹都出嫁了，家里只有父亲母亲两人一起生活。虽然按当地习俗，儿子分家后，每年要给父母亲生活补助，但哥哥们刚独立，养育小孩有负担；刚刚实行大包干后，粮食问题解决了，但真正的收入还是很低的，他们也拿不出更多的现金补助父母。而我，在别人眼里是拿工资吃供应粮的，条件不会差。但命运不济，我只是一个山区中学的教师，收入只有萧山当地工作人员的一半。而且离家五百多里，每年回家两次，半年结余的工资就没有了。另外，我要结婚，看现状，我不能开口向父母提要求，更没有理由向哥哥家里要帮助，我得自力更生筹集费用。因此，我也没有给父母买过新衣服、滋补品，给过大笔的现金回报父母，只是在回家期间帮助父母做做承包地里的活，支付日常开支；临走时，买足生活用品，留下一些散钱。如此而已。

父亲喜欢喝酒，也抽烟，一直受到母亲的指责。但是，父亲喝的是低档的劣质酒。记得从我会独立到供销社买酒，到在参加工作后回家过假期时给父亲买酒，几乎都是那种烧酒。这种酒很烈，度数高，喝下去过瘾，但对身体有伤害。在买黄酒需要酒票的年代，父亲还没有喝这种劣质烧酒，而是用酒票买黄酒喝；用完自己家里的酒票，就向不喝酒的农户去买酒票。在这样的供应体制下，父亲哪能尽情喝酒呢？当然，每年冬天，父亲都会自酿米酒喝。但紧张的粮食现状，也不允许父亲拿出更多的稻米酿酒。父亲一生好酒，一生没有喝到过好酒，最后，还要为酒付出健康的代价，直至生命，今天想来，也是悲剧，令人悲痛。

父亲很少为自己添置新衣服。一件外套，总要穿上五年八年才肯换掉。当地有个习俗，每年正月初一到初五一定要穿新衣服，当然，参加亲戚家的喜事也要穿戴整洁。怎么办？父亲不在意这个习俗，他叫母亲把旧的外套衣服洗洗干净，缝补上开线，在正月里照常穿。老家一带冬天特别冷，阴沉沉的天空里西北风呼呼的刮着，听听声音都觉得寒气逼人。父亲的保暖内衣也不够厚实，常常是多穿几件旧外衣御寒。

我参加工作后，不能像在农村干农活时一样穿戴，有些旧了、褪色了、过时了的衣服不能穿出去了，于是我有意识地在回家时留在家里，等回到单位后再写信给父亲，说那几件衣服我不能穿了，如用得上，您可以穿。照片上的那件外套制服就是这样传到父亲身上的。

今天想起来，这件事也做的不妥当，父母把我培养成大学生，我参加工作有工资收入了，理应给父母买几套新衣服，怎么可以用退下来的旧衣服留给父亲穿呢？何况，我经常提醒自己，等我条件好转一定买新的好的衣服给父母亲穿。但机会不等人，父母亲健在时，我也一直没有买过新衣服给父母亲，这成了我愧对父母亲的几件遗憾事之一，今天再怎么后悔都没有机会弥补了。

父亲对自己生活的苛刻，常常因他在烟酒上的消费而不被人关注。其实，父亲是一个很顾家、很担责的家长，他首先考虑的是全家人的温饱大事，他要对子女的成长负责，要创造基本的生活条件，但凭着一个初通文化的农民的努力抗争，父亲总是在困难的包围中过日子，总是在接连不断的解决一个个生存问题中盼望着我们快快长大，因而忘记了对自己的关爱，忘记了为自己添置必须的衣服，包括穿给人看的外套。

我在书房里找书，抬眼看见墙上挂着的父亲的相片，看到父亲身上的那件旧制服，阵阵心痛掠过胸间，似乎听到了父亲开导我如何为人处世的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