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在玻璃上画地图,风把落叶贴成窗花。
才惊觉日历已翻到最末一页,那些“等天气凉快些就…”的承诺,终究和蝉鸣一起褪了色。
总有人问我为何偏爱秋天——或许因为它是四季里最诚实的季节。
银杏用满地碎金告诉你什么是时间价码,桂花捧出全部香气才敢凋零,连天空都退到更高处,好让候鸟的轨迹更清晰。
深夜案头那盏温热的茶,凉到第三遍时最像人生滋味。

见过太多人把“岁月静好”绣成屏风挡在生活裂缝前。
可真正的静好,是公交车上牵着老年卡的手仍十指相扣,是吵架时摔门而去却记得带回对方爱吃的板栗糕,是你说“秋裤要穿厚的”时,有人自然接上“热水袋灌好了”。
最近总在旧书里翻到干枫叶,像时光忘了带走的书签。
某片叶脉下压着咖啡渍,突然想起某个争吵后沉默的清晨,他推开结霜的窗户说:“看,楼下的银杏黄得能蘸毛笔了”。
原来最动人的情话,从来不在诗经里,而在皱眉时递来的那杯蜂蜜水中。

不必去追雁阵画出的虚线。
此刻晾衣绳上并排晃动的羊毛袜,阳台角落里两把交叠的伞,甚至油烟机滤网上凝结的油星,都在证明:所谓偕老,不过是把“关心”穿成习惯这件旧毛衣,起球了也舍不得换。
冰箱里还有半盒月饼吧?热一热,配新煮的普洱。
秋雨正把整个世界熬成黏稠的糖浆,而我们像两粒不小心碰到的芝麻,在时间里慢慢沉底,渐渐香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