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老家,爷爷的母亲我们叫祖祖,今年已是祖祖离开我们的第十九个年头。
可能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祖祖可能只是一个称谓,而我的祖祖却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亲人之一。
准确的说,祖祖只是爷爷的伯母,因爷爷的父亲参加抗日战争,渺无音讯,生死不明,爷爷的母亲早逝,祖祖无子女,便把爷爷当亲儿子抚养长大,成家立业。

祖祖出生于1912年的贵州开阳,父母早逝,后被哥哥卖给富人家当童养媳,在那兵荒马乱的年代,人的生命连牛都不如,幼小的年纪就在米仓里干着繁重的活,饿了就在地上抓一把米糠塞在嘴里,稍打个盹就会被打个半死。
后来在好心人的帮助下,她逃往贵阳,那年她十四岁,她在作坊里做衣服,速度麻利,人缘好,后来经人介绍,她嫁给了爷爷的伯父。
祖祖膝下无子,而爷爷又父母早逝,后来伯母就成了母亲,侄子成了儿子。
祖祖很能干,那时我们家有着当地最好的房子,连解放军的工作组都驻扎在我们家,因为宽敞,适合办公。

后来爷爷成家,祖祖协助奶奶把父亲兄弟姐妹抚养长大,原本宽敞的三间大瓦房开始变得拥挤。
再后来父亲结婚,那时祖祖已经七十多岁,但在她曾经辛苦建造的大瓦房里他却连一个房间都没有,孙子孙女太多,挤占了原本属于她的空间。
父亲建了新房,只有两间,父亲问祖祖:“奶奶,我们那里有两间房,你愿意和我们过去住吗?你住一间,我们住一间”。
祖祖很高兴,因为她又有属于自己的房间了。
等到我出生,父亲母亲要出去干活,祖祖成了我实际上的监护人,上小学贪玩,不想回家吃饭,祖祖便炒蛋炒饭用大碗装着,然后用小碗盖着,再提着去学校给我吃,我喜欢看墙上贴的报纸,她便找来报纸贴满整个墙壁,母亲安排我做事,她总是悄悄的做完,怕我贪玩做不完家务挨批。

长大后我外出读书,只能一个学期回来一次,一回到家她就给我找吃的,那些都是母亲上街给她买的,有的已经过期了,她舍不得吃就是想留给我,怕我在外面吃不好。
每一次离家去学校她都会拉着我的手,怕我走后她等不到我回来,她总说:“我过一天算一天,如果我走了,你要听话,好好读书,等我死了,你们要给我买块碑,我来这个家七十多年,我希望后人看到这个碑时,会说,她曾经在这片土地上生活过。”
我知道,祖祖是怕被遗忘。
祖祖已经走了十九个年头,每年中元清明我都会给她老人家烧纸,如果祖先真能够保佑后辈,我相信她一定在天上保佑着我。我也会把祖祖的事迹讲给幼小的儿子,告诉他,曾经有着这么一位老人深爱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