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台,风像刚洗过的手,轻轻把夏天的黏腻抹掉。

楼下快递小哥还在喊“签收”,楼上的人已经把花盆摆成一排,像给秋天递简历——雏菊先来,简历上写着“耐寒”,三角梅把防盗网当背景板,直接贴了一张“全年无休”的工牌。

菊花最懂人情世故,知道九月是主场,干脆把名字改成“九月黄”,早菊在日历翻到中秋前就探头,像怕晚一步就抢不到C位。

大丽花倒不急,它有两个档期,五月六月演完上半场,九月十一月接着唱,花盘大得像个不肯减肥的明星,站在风里也不掉秤。

茉莉把时间掐得比地铁还准,傍晚六点准时开,一开就是两天,香味像下班铃,提醒人该收衣服回家。
长寿花从九月开始攒局,十月才上桌,一直喝到次年四月,花型像小灯笼,挂在窗台,替人守夜。
矮雪轮、三色堇、金鱼草、矮牵牛……这些名字听起来像幼儿园点名册,九月播下去,明年春天集体毕业。
它们不急着开花,先在地里练基本功,根扎稳了,春天才肯露脸。
最妙的是仙客来,花期卡在九月到十一月,名字像请客帖,花型像兔子耳朵,蹲在花盆里,等人弯腰说一句“来了?
”报春花更懒,九月播种,明年三月才上班,像那种提前半年投简历的应届生,春天一到就冲KPI。
种花的人图什么?
图个“慢”。
快递可以次日达,花开不行。
九月把种子埋下去,是给自己存一笔定期,利息是明年春天的颜色。
阳台小也没关系,一盆雏菊能开成一片雪,三角梅爬满防盗网,直接给楼外挂了一块“花里胡哨”的招牌。
城市太吵,花是静音键。
九月按下它,冬天来了也不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