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地面积最大的岛是台湾,最大的群岛是舟山——这谁都知道。但说到“曾经最大的群岛”,你别急着反驳,其实历史上还有个早已被我们遗忘的尚塔尔群岛。你或许第一次听说吧?我们总是习惯牢牢记住那些地图上的地名,可是,地图是会变的,有些名字会悄悄消失。

说到舟山群岛,光是名字就挺有气势,像什么“七姊八妹”、“火山”、“浪岗”,听着活灵活现,让人起鸡皮疙瘩。小时候我一直以为舟山就是一块大岛,后来才明白,这地方其实是千岛万屿拼成的。但说起面积,全国也就能排第四,大岛本岛才500平方千米,不算朱家尖。要说它厉害,还得看它的“海域面积”:十几倍于陆地,渔船出海、风暴扑面,舟山人过的就是与海较劲的日子。
不过,故事真正要转起来,还得拉回到过去。其实在清朝前半段,咱们曾管着一个更大的群岛,名字听着西洋味儿——尚塔尔群岛。现在归俄罗斯哈巴罗夫斯克边疆区,俄语名大家肯定念不好,咱们过去叫“善塔尔”或者“格布特”。这地方冬天冷得钻心,海风像要剐脸,但谁能想到,曾是中国的地盘。

尚塔尔群岛跟舟山比,气候更野,面积也大上一圈。大岛大约有一千七百多平方千米,群岛加起来有两千五。你如果打开卫星图看一眼,全是浓密的落叶松、野冷杉,林海荡漾,野兽出没。群岛中老二叫费克利斯托夫岛,也有三百来平方千米。这些名字,乍听跟童话似的,但住过那儿的人,大多是打渔、狩猎、流浪汉,一年到头和风雪作伴。
想象一下,古时候住在这一带的民族叫“肃慎”,后来叫“靺鞨”,再后来分成七八个部落,谁都不服谁。黑水靺鞨,他们是最北最野的一支,各部落之间路途隔着几百里,山林、河流、冰层挡着,消息传过去得走上几天。按现在说法,这地方就是社会的边缘,人烟稀少,但每到乱世,总有人往这儿跑:既避祸,也图个自由。

到了唐玄宗时,黑水靺鞨的酋长还跑进中原朝堂,被封官授爵。朝廷是什么心思?说白了,硬是想把东北边地管起来,把首领收编,底下每个州安排“刺史”,再派个“长史”盯着。一层一层,就像低配版的“公司分部”。不过,这些地方实际到底归谁,都还真说不准——对朝廷来说,远得看不清,平时只在地图上划条线。
时间再往后推,辽朝时勃利被改叫成剖阿里,设了“五国部节度使”,管着黑龙江下游的那堆部族。等到了明朝,“奴儿干都指挥使司巴忽鲁卫”,名字拗口,官员怕不是真懂当地民情。清朝时算是归吉林副都统,管理权层层下放,到底谁说了算?咱们也只能一本正经地说“属中国管辖”。

小聊个八卦:尚塔尔群岛其实离伯力挺近。伯力就是现在的哈巴罗夫斯克,俄国东南的一个大城市,离中俄边境才三十公里。早在康熙皇帝时,清朝和俄罗斯签了个条约,划了外兴安岭做边界:岭南是中国,岭北是俄罗斯。彼时尚塔尔群岛毫无争议,地图上写着就是我们的。谁能料到,几十年后风水轮流转。
日子到了咸丰年间,咱们和俄国一番谈判,最后被逼签下瑷珲条约。那年头,清朝已经是风雨飘摇,外敌环伺,割地赔款都成了家常便饭。这一刀割下去,黑龙江以北的六十万平方千米全给了人家——尚塔尔群岛也就这么划走了。两年后,咱们又签了北京条约,乌苏里江以东四十万平方千米,说没就没,库页岛也被并了进去。尚塔尔群岛就这样一步步消失在我们的世界之外。

有时候我在琢磨:为什么我们总会忘记那些“不见面”的地方?小孩学地理,台湾、舟山、海南一个个背出来,但“尚塔尔群岛”连题库都不肯收。是不是因为距离太遥远?还是因为生活本就只剩下近在眼前的苟且?不过,历史也是有情绪的——每一块消失的土地,背后都有故事,有人,甚至有点说不清的委屈。
想想那些被割让的东部土地,又想起某个大冬天,远东的风暴中,一群渔民顶着冻雨划船出海,冷杉林里回荡着靺鞨猎人的呼喊。天翻地覆,一夕之间,地名改了,地图颜色也变了。那有人曾坐在山脚下发呆吗?有没有一簇篝火下,老人说着“以前咱们家在这岛上”,然后渐渐没人再提起?

我们常说土地是“母亲”,但其实它是支持我们怀旧的理由,是讲旧故事的角落。舟山依旧在,尚塔尔早已远去。你说历史是已经封尘的尘埃?未必。或许下一次想起一个被遗忘的名字,只是夜深下的一次随口自问:如果那片林海还属于我们,会不会又多一道传说,多一段心思?
风吹来,故事没讲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