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熟黑龙江,大概率听到“齐齐哈尔”“加格达奇”这些名字,脑子里会瞬间空白出一种“这到底是哪个星球的词?”的疑问。别说南方人,东北有时候在哈尔滨火车站问路,司机自己都念不利落。黑龙江的地名真是千奇百怪,像打一锅大杂烩,每一个名字都带着点故事,有的像童话,有的像谜语,偏偏还都大有来头,没啥简单可言。

我上学那会儿第一次背省会,背到“哈尔滨”三个字,老师还打趣:“这要是你天天晨跑的地方,能不冷么?”哈尔滨,这名字听着很解渴,但究其音源能绕晕个人。据说最初喊“哈拉滨”——满语,意思可能是“打鱼泡”,就是渔民们细细挖的那种小水塘。当地人说,这地儿最早就是水网纵横,晒渔网的、修渔船的,满地都是。还有种说法,哈尔滨其实是蒙古语变过来的,意指“平地”。但你看那片地方,一到冬天白雪压城,冷得能让热水撒出去咔嚓一声结成冰,简直就是“冰城”二字的代名词。到今天,冰雕节一开,灯火熏染那厚冰,真比南方小城的烟火还多一丝梦幻。我有次大冬天穿着羽绒服溜达在防洪纪念塔附近,脚下雪嘎吱作响,忍不住琢磨,住这儿的人哪,骨子里都长着一股子能熬过去的韧劲。
齐齐哈尔,就更绕口了。你把“齐齐哈尔”四个音念顺了,不查字典绝猜不中含义。其实这是达斡尔语,咱们要是直译下来,就是“边疆”或者“草原牧场”。你印象里东北都是什么粮田,其实早年间,齐齐哈尔附近原本就是游牧民族的故乡。有人甚至觉得,这地名说出来,带着点辽阔和荒凉。小时候我在电视里看齐齐哈尔大学生骑马过河,就是骑着马在江边野地干活,沾着一股子“天高地阔任我行”的劲头。顺便说一句,这边是鹤乡,你们要是春末夏初来,能看到丹顶鹤在草滩起舞,哪怕你在城市里长大,看一眼也得愣住半天。

要说佳木斯这个名字,我身边连在黑龙江打工过的哥们都得反应两秒。其实“佳木斯”发音上挺顺溜,背后的来历也杂糅。有种说法是满语音译,“甲母克寺噶珊”,说白了就是“站官屯”,有官员驻守的基层小地头。这座城市以前一直默默无闻。后来中苏边境一开放,它一下子成了外企和边贸热捧的口岸,人流热闹起来。朋友去那边修铁路,晚上工地聚餐,老乡们就喜欢聊“这是咱们华夏大地的东极,头一缕阳光最早打在这儿。”你说神奇不神奇?
有时候黑龙江的地名听着像绕口令,尤其是“加格达奇”。这地过去名字一变再变,有时被叫“加克达奇”,有时写成“樟达气”,更有甚者索性按满语和鄂伦春语怎么顺嘴怎么念。其实它的本意很有画面感——“有樟子松的地方”。你要真站到加格达奇的林场里一看,密密的樟子松林看不到尽头,冬天积雪堆得像棉花被盖在松针上,是那种又浩瀚又静谧的山林味道。我认识一林业工,原话是:“咱这地儿虽然偏僻,要是迷路不用喊人,随便敲敲树皮,附近伐木的准能听见。”

有人会发现黑龙江地名里老有“达斡尔”“蒙古”“满族”这些词头。这可不是随便糅进来的。比如杜尔伯特蒙古族自治县,一听名字就透着点蒙古草原的辽阔。说到底,“杜尔伯特”是蒙古语,意指“四”。关于这个“四”,也不是随便蒙来的。据说,成吉思汗的弟弟那一支后裔分牧地,轮流来,分出个第一、第二、第三、第四,“杜尔伯特”就是那批排在第四的部族。后来他们飘零至此,名字也就留了下来。你走在当地,偶尔还能碰见身穿蒙古袍子的老人,家里墙上还挂着牛皮画和小型马鞭,那种草原血统,几百年来从没断过。
让胡路、萨尔图这些名字可更有生活气息。最逗的是,让胡路区的名儿听着好像“让一让,胡同的路”。实际上这是蒙古语口音的结果,原来叫“亚亚乎勒”,其中“乎勒”像个瓢,专指那种肚子鼓大、颈部收细的葫芦。你要仔细看地图,这一带的地形还真有点像葫芦。至于萨尔图区,我第一次听见,以为是啥诗人起的怪名。可蒙古语里“萨尔图”原意是“有月亮的地方”。你晚上沿大庆郊外走一圈,油田的灯光打着圈,大月亮挂着,有时候真容易想起远方草原的夜,幽幽的,带点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浪漫。

“巴彦县”这个名儿,你问当地人,大半会揶揄一句:“巴彦嘛,‘富贵’!”真不是段子。巴彦,满语也好、蒙古语也罢,根本都是“富饶”“多宝”的意思。这地儿曾经是清王朝的重点垦殖地,你别看现在安安稳稳,清末时有不少旗人来这里开荒,他们腰里别着银器,大口喝酒小口吃肉,滋味可比现在的打工人潇洒多了。
富拉尔基,昂昂溪,听着像两个打仗的将军,并不是。富拉尔基其实是达斡尔语,直译“红色的江岸”。当地湿地多,嫩江边青草红花一片,夕阳一照,江岸都是粉红色的。昂昂溪的来历也有画面感,实际意思就是“狩猎场”。想想当年,这片草原、林地里满是野兔、狍子,达斡尔猎户腰杆、雪鞋、猎枪齐活,每逢冬雪打猎归来,人群围着篝火,炖一锅野味,整个村寨都是鲜肉香气。那时候的豪情和现在网红城市的快节奏,完全不是一个味儿。

同样味道十足的,还有梅里斯。说到底,这也是达斡尔语,翻译一下就是“有冰的地方”。齐齐哈尔下辖的梅里斯达斡尔族区,时至今日都保持着浓浓的民族特色。每到冬天,孩子们顶着凛冽北风还能在冰面上疯跑,老人们则窝在屋里说些祖上迁徙的往事。你在那儿小饭馆点碗野菜包子,店主不见得跟你唠口头历史,可菜籽油的香气、墙上的达斡尔刺绣,就悄悄把故事讲了一遍。
还有些名字,说的就是草原风光,比如莽格吐,在达斡尔语里正是“美丽草原”的意思。走到梅里斯区的小村里,春夏时节就见院子里猫狗相伴,老人种的格桑花和割下来的草垛堆在一起,一点儿都不豪华,可是看着心里添安逸。卧牛吐这个地名就生动了,指的是牛卧在原野上那副踏实又悠闲的样子。哪怕现在通信发达、小镇逐步现代化,你到了这些靠近嫩江的地方,依旧能闻得出野草香气,还能寻到成群结队的牛羊。

其实说到底,黑龙江的地名,就是被无数民族、故事和时代的风吹雨打,一点一点打磨出来的。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有人在异乡扎根,有家国边疆的记忆,也有一代代甚至百年来静默传承的习惯。你要是真心肯走出去,问一问街头年纪大的老人,他们能从一个地名,唠出一碗老酒的辛辣,一锅野味的鲜香。这样的大地,哪怕寒风刺骨,也处处都是温情的故事。说到这儿,我不由得想问:你家乡的地名,背后有没有什么“稀奇事”?有没有哪个地名,其实藏着家族辈辈传下的故事?生活啊,总能在看似寻常的名号里,埋下一点我们不曾在意的温度和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