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的格局,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最早还真不是瞄着“省会”这块招牌去的。福建人心气向来高,泉州、厦门都不服输,可偏偏最终这省会就给了福州。你说气人不气人?可这城市的身世,比咱们想的要拧巴得多——光是区县的来回合并、分出再合上,拆了又补,背后没点故事,谁信?

福州的祖谱,得翻到那会儿帆船撑满闽江口、码头边是鱼贩与盐商斗嘴声的时代。当时,海风里冒着咸味儿,谁家孩子将来出海,谁家又盼着有朝一日从南洋带金饰回来……你说福建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换到地图上看,“福州”二字也就是在闽江宽宽的支流之间,慢慢发了家。
不过岁月不留人。等到晚清,西方列强的铁甲舰轰着港口,福州就再没了安生的日子。你别看现在GDP一万多亿,在当年,地主小商户听见城门外有洋枪队过,谁都要藏包银两。那时候的县界,十有八九,也是跟着“战事平安”来画的——反正没谁敢在没官兵驻扎的地界上招摇。

老福州人,他们的地名记忆带着点旧社会的韵味——“十附”这词,在家里长辈嘴里念出来,像是说镇子旁边十道青砖老墙。你说那十个县,闽县、长乐、连江、罗源……大都贴着江水沿线排开,是为了便于贡粮、还是老百姓找活计方便?也许关于这些,只有摆龙门阵的老人最清楚。
只不过变故总比想象得快。鸦片战争、洋务运动,那会儿福州船政局还真能唤起点自豪;小孩子都盼着长大去船厂当学徒——谁家要有个孩子能进“洋学堂”,可了不得了,街坊都要羡慕三天。可没过多久,就因外边兵荒马乱,福州人开始念叨“安稳”二字。

等到民国成立,天下乱了套,福建的地盘像团麻花,今天划来划去,明天又归了谁——光是闽侯、闽清、古田这些名字,外地人十有八九记不全。实际在福州脚下的十个老县,到军阀分地盘那会儿,每一个都有自个的“地头蛇”,谁敢轻易动?
日子过到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分区这事越发跟着政策走。咱们常说“划来划去”,可实际上,这些县区更像蝉蜕壳一样,跟着国家大事“变脸”——曾经闽侯一会儿归福州,一会儿又拎出去。那年代没几家人是真关心自己被谁“管”,关心的是家里能不能分粮、能不能进厂。

文革那阵乱,福州也兜了不少圈子,路上人多半缩脖弯腰,官帽子戴得比头发还轻。有人回忆起那时的长乐、福清,旧县城里石板路积着青苔,街巷静悄悄,年轻人不是去下放“劳动”,就是在国营厂里琢磨怎么混两顿饱饭。说县改区,说县并市,老百姓关心的始终没变——过日子的柴米油盐,从来比地图上的圈圈点点真切得多。
90年代以后,风向又变。不知不觉里,原本小县的名头升级了——福清、长乐成了县级市,“来去自如”的,但归根到底,福州城管得还是这十三块地儿。南来北往的福建人,大多在这十三地里流转,不是投奔亲戚就在厂区打工,生活的烟火味儿始终没淡。

再后来,城市越长越大。三环路通了,长乐变成了区;机场开进来,福州东南的风景线也跟着被刷新。这些年,每次调区划、换挂牌,年轻人多半冷眼看阵热闹,老人心底却总有点儿不甘心——老屋、老街、市集的声音,一个又一个慢慢淡下去。
你要说福州的命运,就在这一道道区县调整里晃荡。六个区、六个县、一个市——听起来数字明了,可其实每一块地背后,都有拆旧房盖新楼的争论,或有摆摊小贩被赶、也有外来人落户安身。福州的“政治经济中心”,其实是被推着、赶着,从田野瓦房一路走上水泥广场和写字楼的。

这城市的骄傲不在“头衔”上——常听有人说,福州早年没厦门“洋气”,不够泉州“拽”,可摸摸心口,八百多万人靠着这一湾闽江生活,过的日子其实也有滋有味。每逢年节,老巷里归来的游子,总会发现幼时看惯的街角没了、新高楼往上一顶一顶地冒。你说这样的“发展”,到底是把老福州人的乡愁埋在哪了?
说回区划。地图上每一次调整,其实都像一台没彻底修好的抽水机——有时候新水多了,旧水就被挤出去。街坊邻里间的小情分、祖屋下的根,早已不像册子里写的清清楚楚。可是福州这座城,依然在变,不问你我是否习惯。
也许有朝一日,这里还会冒出新名字、新区县。不变的,可能只是闽江潮湿的风和糕点铺里热气腾腾的桂花糕。
福州这座历经风雨的城,她的故事还没讲完。“区县”这些行政名词说到底,是人间烟火编出来的地图线。我们短短一生,常常还没摸懂这片土地,她又变了模样。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归属”,或者,家乡还在不在昨天的巷子里呢?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