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男性心声,男人与心爱之人聊天时的独特秘密
请讲。
通常来说,男人在和他喜欢的女人聊天时,可能会有以下一些特点(当然,个体差异很大):
1. "更投入和专注":他可能会放下手头的事情,认真倾听,并且给出积极的回应。
2. "更健谈或更内敛":有些人会变得更健谈,分享很多自己的想法、经历和感受;有些人则可能比较内敛,但会通过更仔细的倾听和偶尔的深刻发言来表达。
3. "更注重细节和感受":他会留意她说的每一句话,以及话语背后的情绪,并尝试理解她的感受。
4. "会赞美和欣赏":可能会不自觉地赞美她的外貌、性格、观点或其他方面。
5. "会分享个人信息":为了拉近距离,可能会分享一些自己的脆弱、梦想、或者与她的共同点。
6. "会找共同话题":努力寻找两人都感兴趣的话题来展开深入交流。
7. "可能会有些紧张或笨拙":尤其是在感情尚未明朗时,可能会表现得有些紧张,或者说话不够流畅。
8. "会记住她说过的话":比如她喜欢的东西、在意的事情,并在后续聊天中提起,让她感觉被重视。
当然,这只是普遍的观察,每个男人和每个女人之间的互动都是独特的。你想分享的具体是哪方面的“秘密”呢?
相关内容:
晚饭后,电视机的音量被调到35。不大不小,一个我与妻子陈洁之间,无需言语的长期妥协。这个数字像一枚生锈的图钉,将我们三口之家的夜晚,固定在一种既不沸腾也不冷却的温吞里。
我划开手机,屏幕的光映着我毫无波澜的脸。
在客厅的另一端,陈洁正弯腰收拾着女儿豆豆散落一地的乐高积木。她的动作利落又安静,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精密仪器。我打开那个熟悉的绿色聊天软件,置顶的对话框弹了出来,头像是一片万里无云的晴空。
我敲下:“刚吃完饭,你呢?”
几乎是秒回:“在加班,刚啃完一个冷三明治。羡慕你,有热饭吃。”
我笑了笑,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跳跃:“别羡慕,我家的饭,吃起来跟开会差不多,安静,走流程。”
“哈哈,你又在吐槽。不过我喜欢听,感觉像在看一部慢镜头的生活电影。”
我把手机贴近胸口,能感觉到心脏轻微的共振。这种感觉,在家里已经很久没有过了。我抬头看了一眼陈洁,她已经收拾好了积木,正拿着抹布擦拭茶几,额前一缕碎发垂下来,她习惯性地用手背将其捋到耳后。这个动作,从我们恋爱时她就有,只是那时我觉得可爱,现在只觉得疲惫。
抽屉里有我之前换下来的旧手机,里面还存着我们大学时的照片。那时的陈洁,笑起来眼睛里有星星,不像现在,只有豆豆的作业和水电费的账单。
“林涛,”陈洁的声音传来,没有起伏,“豆豆的牛奶喝完了,你明天下班记得买。”
“嗯。”我应了一声,眼睛没有离开屏幕。
“晴空”又发来一条消息:“跟你说个好玩的事,我们公司新来的实习生,今天把咖啡洒在了经理的裤子上,那场面……”
我看得津津有味,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陈洁直起身,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些我读不懂的东西。她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厨房,水龙头被拧开,哗哗的水声隔绝了客厅里我和电视机共同制造的沉闷。这种反常的沉默,比她唠叨我玩手机更让我感到一丝不安。
豆豆从她的房间里跑出来,举着一幅画:“爸爸,你看,我画的我们一家人!”
画上,三个火柴人手拉着手,头顶上有一颗巨大的、金黄色的太阳。我摸了摸她的头,说:“豆豆画得真好。”
“爸爸,你为什么不跟妈妈说话呀?”孩子仰着头,问出了最天真的问题。
我的心猛地一沉。
“爸爸跟妈妈说话了啊。”我勉强解释。
“没有,”豆豆很肯定地摇摇头,“你一直在跟手机说话。”
我一时语塞。厨房里的水声停了。陈洁靠在门框上,手里还拿着湿漉漉的抹布,她看着我,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抿了抿嘴,说:“豆Doudou,该去洗澡了。”那句到了嘴边的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连个回声都没有。
我把手机锁屏,屏幕暗下去,映出我有些陌生的脸。我到底在做什么?我在一个虚拟的世界里,向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贪婪地索取着现实中缺失的温暖和理解。
“晴空”的真名叫什么,长什么样,我一概不知。我们是在一个关于老电影的论坛上认识的。我发了一个帖子,分析一部冷门黑白片的镜头语言,她是唯一一个回复我,并且能跟我聊到点子上的人。从电影到音乐,从工作烦恼到人生困惑,我们似乎有永远聊不完的话题。
和她聊天,我不用思考下一句该说什么,不用担心哪句话会引起争吵。一切都轻松、愉悦,像是在一片没有重力的晴空下漂浮。
而和陈洁,我们之间的话题只剩下:女儿的成绩、父母的健康、下个月的房贷。我们像两只合作筑巢的工蚁,精准、默契,却毫无温情可言。
夜深了,豆豆早已睡熟。我躺在床上,身边的陈洁背对着我,呼吸均匀,似乎也睡着了。我悄悄拿起手机,调到最暗的亮度。
“晴空”的消息还在那里:“还在吗?”
我回:“在。”
“今天怎么了?感觉你情绪不高。”
“没什么,被女儿问了句‘为什么不跟妈妈说话’。”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发来一个拥抱的表情:“小孩子最敏感了。或许,你们是需要好好聊聊了。”
“聊什么?聊她今天又发现菜价涨了两毛,还是聊我又被甲方骂得狗血淋头?”我打出这行字,感觉一阵无力和悲哀。
“聊聊那部你最喜欢的黑白电影,聊聊你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聊聊……以前。”
以前。
这个词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我想起大学时,我和陈洁可以为了一个电影结局,在图书馆的角落里争论一下午;我想起我们刚工作时,挤在十几平米的出租屋里,吃着泡面,却能笑出声来。
那时的我们,也有说不完的话。
是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相对无言了?
我正失神,忽然,身边传来陈洁的翻身声。我吓得立刻锁屏,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心脏狂跳,像做了贼。
黑暗中,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林涛,”她轻轻地叫我的名字,“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的呼吸一滞。
“没有。快睡吧,明天还要上班。”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她没再追问,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声叹息,像一根针,扎在我的心上。
这一夜,我失眠了。
第1章
第二天早上,我是在厨房的声响中醒来的。陈洁已经在做早餐了。我走进厨房,她正背对着我煎鸡蛋。
“早。”我说。
“嗯,快好了,你先去洗漱。”她的声音听起来和往常一样,仿佛昨晚的对话从未发生。
餐桌上,豆豆一边喝牛奶一边晃着腿。我坐下来,拿起一片吐司。陈洁把煎好的鸡蛋放在我的盘子里,蛋黄是完美的溏心,是我最喜欢的熟度。
“今天我送豆豆去学校,你下班早点回来,晚上你爸妈过来吃饭。”她说。
“好。”
整个早餐过程,我们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豆豆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安安静静地吃着饭,没有像平时那样叽叽喳喳。
出门前,我换鞋的时候,陈洁递给我一把伞:“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
我接过伞,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指尖,她的手很凉。我心里一动,想说点什么,比如“谢谢”,或者“你也是”。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们之间,好像已经丧失了说这些“废话”的能力。
到了公司,我坐在工位上,打开电脑,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脑子里全是昨晚陈洁那声叹息,和她冰凉的指尖。
我忍不住又拿起了手机。点开“晴空”的对话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把昨晚的对话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她的那句“聊聊以前”反复在我脑中回响。
我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手机相册,翻到最底下,那里有一张被我遗忘很久的照片。是我和陈洁的毕业旅行,在海边,我背着她,她笑得像个孩子,海风吹起她的长发。
那时候,我们以为未来就是星辰大海。
我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直到眼睛有些发酸。
一个同事拍了拍我的肩膀:“林哥,发什么呆呢?项目会要开始了。”
我猛地回过神,收起手机,抓起笔记本电脑冲进会议室。
整个上午的会议,我都心不在焉。项目经理的口水沫子喷了我一脸,我都没反应。脑子里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陈洁已经不爱你了,你们的婚姻只剩下责任;另一个说,你这个懦夫,是你自己先把心门关上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一个人躲在楼梯间,给“晴空”发消息。
“我今天一天都心神不宁。”
“因为昨晚你太太的话?”
“嗯。我感觉,我们之间的问题,可能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
“那你打算怎么办?继续这样,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逃避是我多年的习惯。工作上遇到难题,我习惯性地拖延;生活中遇到矛盾,我习惯性地沉默。我以为只要我不去碰,那些问题就会自己消失。
我用力地用拇指搓着食指的侧面,直到那块皮肤微微发红发烫。这是我紧张时的标志性动作。
“我不知道。”我回了同样三个字。
“林涛,”她第一次叫我的名字,而不是网名,“有时候,往前走一步,比停在原地更需要勇气。但原地踏步,只会让脚下的地面塌陷。”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砸进了我混乱的思绪里。
下午,我提前一个小时下了班。路过菜市场,我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买了爸妈爱吃的鱼,还买了一束陈洁最喜欢的香水百合。
抱着百合花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心里既紧张又期待。我甚至想好了说辞,我要对她说,我们聊聊吧。
可当我打开家门,看到的却是空无一人的客厅。
桌上留了张字条,是陈洁的字迹,清秀又带着一丝急促:“豆豆学校临时通知开家长会,晚饭你们自己解决。冰箱里有菜。”
我手里的百合花,瞬间失掉了所有的香气。
我把花插在花瓶里,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暗下去。电视机没有开,整个屋子安静得可怕。我甚至能听到冰箱制冷时发出的嗡嗡声。
爸妈是七点到的。一进门,我妈就问:“小洁和豆豆呢?”
“开家长会去了。”
“哎呦,怎么这么不巧。”我妈一边换鞋一边说,“我还给她带了她最爱吃的酱肘子。”
我爸则径直走到电视机前,拿起遥控器,熟练地打开,调到他最爱看的军事频道。音量,35。他和我一样,对这个数字有种偏执的习惯。
我们三个人,像无数个周末一样,围坐在电视机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我爸看得津津有味,我妈则在旁边织着毛衣,偶尔问我一句工作顺不顺利,身体好不好。
我看着眼前这幅景象,突然觉得一阵巨大的悲哀。或许,我和陈洁,正在重复着我父母的模式。一辈子,相敬如宾,也相敬如冰。
我们花了半辈子学说话,却用后半辈子学闭嘴。这句话像魔咒一样在我脑子里盘旋。
九点多,陈洁和豆豆才回来。
豆豆一进门就扑到我怀里:“爸爸,我今天被老师表扬了!”
我抱起她,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我们豆豆真棒!”
陈洁换了鞋走进来,看到我爸妈,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歉意的微笑:“爸,妈,你们来了。不好意思啊,学校临时开会,没来得及通知你们。”
“没事没事,工作要紧。”我妈连忙说。
陈洁放下包,看到茶几上的百合花,又是一愣。她走过去,轻轻碰了碰花瓣,然后回头看我。那眼神,比我预想的要复杂得多,有惊讶,有疑惑,还有一丝……警惕。
“你买的?”她问。
“嗯,路过花店,看挺好看的就买了。”我不敢说是我特意为她买的。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把目光从花上移开,对我妈说:“妈,你们吃饭了吗?我去做点。”
“吃了吃了,你快歇着吧,开会也累。”
那天晚上,爸妈走后,家里又恢复了那种令人窒息的安静。
陈洁在给豆豆洗澡,浴室里传来她们的笑声。我一个人坐在客厅,看着那束百合花在灯下静静地开放。
我拿起手机,想跟“晴空”说些什么,但打了一行字又删掉。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是一种特别的提示音。我特意为“晴空”设置的。
虽然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浴室的门“哗”地一声被拉开,陈洁探出半个身子,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
“谁啊?”她问,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的手机。
第2章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把手机屏幕按灭。“没谁,垃圾短信。”
陈洁看了我几秒钟,眼神里的怀疑像探照灯一样让我无所遁形。她什么也没说,又缩回了浴室。但那扇门没有完全关上,留下了一条缝。
我拿起手机,点开那条消息。是“晴空”发来的,一张图片,是她办公桌的一角,一杯咖啡,旁边放着一本我上次跟她提过的书。配文是:“这本书果然像你说的那么有趣。”
很简单的一条分享,却让我感到一种被理解的温暖。这种温暖,此刻却像炭火一样灼烧着我的良心。
我关掉手机,起身走到阳台。夜晚的风很凉,吹得我稍微清醒了一些。我究竟在做什么?我在用一个谎言去掩盖另一个谎言,把自己的生活变成了一个摇摇欲坠的积木塔。
浴室的门开了,陈洁牵着穿着睡衣的豆豆走出来。豆豆揉着眼睛,奶声奶气地说:“爸爸,我要听睡前故事。”
“好,爸爸给你讲。”我掐灭了烟,走进豆豆的房间。
我拿起一本故事书,心不在焉地念着。豆豆却很安静,没有像平时一样打断我问各种问题。念完一页,我停下来,发现她正睁着大眼睛看着我。
“怎么了,豆豆?”
“爸爸,”她的小手抓着我的衣角,认真地问,“你是不是不喜欢跟豆豆和妈妈说话了?”
这句话,像一把小锤子,精准地敲在我最脆弱的神经上。白天刚刚被触动过的伤口,又被揭开了。
我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一个六岁孩子如此直白的问题。
“爸爸……只是工作有点累。”我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有些干涩。
“可是你跟手机说话的时候,看起来一点都不累。”她的小嘴一瘪,眼睛里迅速蒙上了一层水汽,“你都在笑。”
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孩子的世界是如此纯粹,黑白分明。她不懂成人的疲惫、倦怠和复杂的情感需求。她只知道,爸爸对着手机笑,却不对着她和妈妈笑。
我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一遍遍地说:“对不起,豆豆,是爸爸不好。爸爸以后多陪你和妈妈说话,好不好?”
豆豆在我怀里抽噎着,点了点头。
哄睡了豆豆,我走出房间。陈洁正坐在沙发上叠衣服,一件一件,整整齐齐,像在完成一项没有感情的任务。
我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豆豆睡了?”她问,头也没抬。
“嗯。”我沉默了一会儿,鼓起勇气说,“小洁,我们……聊聊吧。”
她叠衣服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聊什么?”
“聊聊我们。”
她终于抬起头,看着我。她的眼睛很漂亮,是标准的杏眼,但此刻里面没有一点光。她说:“林涛,你觉得我们还有什么可聊的吗?”
“有。”我说,“我们有很多年没有好好聊过了。”
“是吗?”她扯了扯嘴角,那是一个近乎嘲讽的笑容,“我每天跟你说豆豆学校的事,你说‘嗯’;我跟你说家里水电费该交了,你说‘好’;我跟你说你妈腰不好,让她别太累,你说‘知道了’。我不是没跟你聊,是你不想聊。”
我被她堵得哑口无言。是啊,她一直在说,而我,一直在用最简单的音节敷衍。
“我……”
“你是不是觉得,跟我聊天特别没意思?”她打断我,“觉得我整天说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琐事,配不上你阳春白雪的内心世界?”
她的语气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像刀子。
在网上,我们都是自己想成为的那个版本,完美,且无需对方面对现实的一地鸡毛。这句话从我脑海里冒出来,让我感到一阵羞愧。我一直以为是陈洁变了,变得世俗,变得无趣。原来,是我自己一直在逃避,逃避作为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责任,逃避面对生活本来的面目。
“不是的,小洁。”我急切地想解释,“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觉得累了,烦了,对我没兴趣了?”她站起来,把叠好的衣服放进衣柜,“林涛,我比你想象的要了解你。你一不耐烦,就会下意识地搓手指。你最近搓手指的频率,比你跟我说话的次数都多。”
我的手僵在半空中。原来,我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情绪,她都看在眼里。
“我明天要去一趟我爸那儿,”我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他的新手机,好几个功能都不会用,我答应了去教他。”
陈洁的背影顿了一下。她转过身,脸上是一种我看不懂的表情,像是失望,又像是悲凉。“你对谁都有耐心,”她说,“对你爸,对你妈,对你的客户,甚至对楼下那只流浪猫。唯独对我,你的耐心好像早就用光了。”
说完,她走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我一个人在客厅里坐了很久。那束百合花在清冷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孤单。
第二天是周六。我起了个大早,开车去我爸妈家。我爸退休后,迷上了智能手机,但人老了,很多东西学得慢。我每次回去,都要花上一两个小时,手把手地教他怎么用微信支付,怎么发朋友圈,怎么清理手机内存。
我坐在我爸身边,握着他的手,点着屏幕上的图标,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步骤。“爸,你看,点这里,这个绿色的,是健康码。点一下,它就出来了。对,再点一下这个‘刷新’……”
我爸戴着老花镜,凑得很近,嘴里念叨着:“哎呀,太复杂了,记不住,记不住。”
“没事,爸,我多教你几遍。你看,很简单……”我极有耐心地,把同一个步骤演示了五遍。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洒在我爸花白的头发上。看着他努力学习的样子,我心里有些酸楚。
就在这时,我妈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涛涛啊,你对你爸,可真是有耐心。”
我笑了笑:“他是我爸嘛。”
“你对小洁,也要这么有耐心才行啊。”我妈突然说。
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你们俩,最近是不是闹别扭了?”我妈放下果盘,叹了口气,“小洁是个好孩子,心直口快,但心眼不坏。她一个人操持这个家,带孩子,不容易。你一个大男人,多让着她点。”
“妈,我知道。”
“你知道?”我妈看了我一眼,“你上次送花给她,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我都不记得了。夫妻之间,不能光剩下过日子,还得有那么点……情分在里头。”
我妈的话,像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从爸妈家出来,我心里五味杂陈。回家的路上,手机响了,是银行发来的信用卡消费短信。
“您尾号xxxx的信用卡消费人民币1288元。”
我愣了一下,这个月我没买过这么贵的东西。难道是陈洁?她平时很节俭,买件超过三百块的衣服都要犹豫半天。
我把车停在路边,拨通了陈洁的电话。
“喂?”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你今天刷信用卡了吗?消费了一千多块。”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只是在询问,而不是质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嗯。”她淡淡地应了一声。
“买什么了?”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她说:“跟朋友吃饭。”
“跟朋友吃饭,花了一千多?”我的音量不自觉地提高了,“跟哪个朋友?”
“林涛,这是我的事,你没必要知道得这么清楚吧?”
“我是你丈夫,我连问一下的权利都没有吗?”
“就那样吧,我还有事,先挂了。”她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我气得差点把手机砸了。“就那样吧”,她这句口头禅,以前我觉得是她随和,现在只觉得是敷衍和冷漠。
我把车开到楼下,却没有马上上去。我坐在车里,点了一根烟。烟雾缭绕中,我突然想起,那个消费的餐厅名字,好像是一家很有名的西餐厅,情侣约会的那种。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子里疯长。
她,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这个念头一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疯狂地生根发芽。她最近的反常,她的冷漠,她对我手机的警惕,还有这笔说不清道不明的消费……
我越想越觉得心惊。
我冲下车,跑进楼道。我要当面问清楚。
就在我跑到三楼楼梯间的时候,我家的门开了。陈洁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提着一袋垃圾。她也看到了我,我们两个人都愣住了。
她穿着一件我没见过的连衣裙,化了淡妆。很漂亮,漂亮得让我感到陌生和恐慌。
“你……”我刚想开口。
她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表情瞬间变得柔和,甚至带上了一丝笑意。她对我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走到一边,背对着我,压低了声音接电话。
“喂?……嗯,我刚准备出门。……好,那我到地下车库等你。……一会儿见。”
她的声音很温柔,是我很久没听过的语气。
挂了电话,她转过身,看到我还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立刻收敛了。
“你杵在这儿干嘛?”
“你要去哪儿?”我问,声音沙哑。
“出去一下。”
“去见谁?”
她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林涛,你能不能别跟查户口一样?”
说完,她绕过我,快步下楼。
我僵在原地,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第3章
我跟了下去。
我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是想捉奸,还是想求一个真相。我只知道,如果今天不弄明白,我会疯掉。
我躲在楼梯间的拐角,看着她走进电梯。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刻,我沿着楼梯飞奔而下。我比电梯先一步到达地下车库,找了一根柱子躲了起来。
很快,电梯门开了,陈洁走了出来。她左右看了一眼,然后朝一辆黑色的SUV走去。
车门开了,一个男人从驾驶座上下来。他看起来三十多岁,穿着得体的休闲西装,很精神。他很自然地接过陈洁手里的包,为她拉开车门。
陈洁对他笑了笑,然后坐了进去。
那一刻,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我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我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我冲了出去。
“陈洁!”我嘶吼着。
那男人和陈洁都吓了一跳,同时回头看我。陈洁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我冲到车前,一把拉开车门,拽住陈洁的手腕。“下车!”
“林涛!你干什么!你疯了!”陈洁挣扎着。
那个男人也下了车,挡在我面前:“这位先生,有话好好说,你别动手。”
“滚开!这是我家的事!”我双眼赤红,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林涛!”陈洁挣脱我的手,挡在那个男人身前,“你闹够了没有!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子有多难看!”
“我难看?”我指着那个男人,又指着她,气得浑身发抖,“你们俩偷偷摸摸在这里约会,你还说我难看?陈洁,我真是小看你了!”
“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孤男寡女,高档餐厅,地下车库!你还要我怎么想!”
周围开始有路过的邻居驻足观望,对着我们指指点点。
“上车!回家说!”我不想让这场闹剧变成邻里间的谈资。我拉着陈洁,把她塞进我的车里。
那个男人似乎想说什么,陈洁对他摇了摇头,眼神里充满了歉意和无奈。
我发动车子,猛地踩下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了车库。
车厢内,是死一般的寂静。狭小的空间里,充满了我和她粗重的呼吸声,还有我压抑不住的怒火。
“谁?”我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
“什么谁?”
“那个男的,是谁?”
“我同事。”
“同事?”我冷笑一声,“同事需要你打扮得这么漂亮去吃饭?同事需要到地下车库来接你?”
“我们只是顺路!吃个饭庆祝一下!”
“庆祝什么?庆祝你找到下家了?”
“林涛!”她尖叫起来,“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难听!”
“我难听?你做的事就好听了?”
激烈的争吵让我的情绪濒临失控,句子变得越来越短。
“他叫什么?”
“你管不着!”
“男的女的?”
“你烦不烦!”
“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
“我说什么?我说我们清清白白,你信吗?在你心里,是不是早就给我判了死刑了!”她也吼了起来,眼圈红了。
“你让我怎么信你!”我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一声刺耳的长鸣。“你整天对我冷冰冰的,对着他却笑得那么开心!你拿着我们家的钱去跟他吃一千多的饭!你还想让我怎么信你!”
“那是我的钱!”她喊道,“我升职了,加薪了,我用我自己的钱,跟同事吃顿饭庆祝一下,不行吗?”
升职了?我愣住了。她从来没跟我提过。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告诉你有什么用?”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充满了疲惫和失望,“你会为我高兴吗?你只会说‘哦’,然后继续玩你的手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告诉你,然后换来你一如既arrogant的冷漠和敷衍?我不想再自取其辱了。”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力反驳。
她别过脸去,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你每天就知道守着你那个35分贝的电视!家里的事你管过吗?豆豆的兴趣班,你爸妈的体检,物业费,水电费,哪一样是你操心的?我升职,是为了这个家,为了能给豆豆更好的生活。你呢?你除了下班回家躺在沙发上,你为这个家做过什么?”
我的心,被她的话刺得千疮百孔。
是啊,我做了什么?我只看到了她对我的冷漠,却没有看到她一个人的辛苦和付出。我只顾着在虚拟世界里寻找慰藉,却把我最亲密的人,推得越来越远。
婚姻里最可怕的不是争吵,而是连争吵的力气都没有了。而我们,今天终于把积压了多年的情绪,一次性爆发了出来。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车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我把车开到一个僻静的公园边停下。我们两个人都沉默着,谁也不看谁。
过了很久,她才开口,声音沙哑:“林涛,我们是不是……过不下去了?”
这句话,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我耳边炸开。
我猛地转头看她。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决绝和疲惫。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离婚吧。”她说,“我累了。我不想再过这种守着一个活死人的日子了。”
离婚。
这两个字,从我最害怕,到我怀疑她会说,再到她真的说出口,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我的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恐慌。一种即将失去一切的巨大恐慌。
“不。”我说,声音在颤抖,“我不同意。”
“不同意又怎么样?”她惨然一笑,“林涛,你看看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像夫妻吗?我们更像合租的室友,连室友都不如。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说过一句话,没有拥抱,没有亲吻。这样的婚姻,还有什么意义?”
“有豆豆!你想过豆豆吗?”我把女儿当成了最后的挡箭牌。
“就是因为豆豆,我才忍了这么久。”她说,“我不想让她生活在一个没有爱的家庭里。长痛不如短痛。”
我看着她,这个我爱了十年的女人,此刻却让我感到无比的陌生。她的决绝,她的冷静,都让我害怕。
我忽然意识到,这场婚姻的危机,不是从今天开始的,而是早就埋下了伏笔。我的逃避,我的沉默,我的自私,像一把把铁锹,亲手为我们的感情掘好了坟墓。
而我,直到今天,才惊觉自己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
“小洁,”我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还在微微发抖,“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们……我们重新开始。”
她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动摇,但很快又被失望所覆盖。
“重新开始?”她抽回自己的手,“怎么重新开始?林涛,你根本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她说完,推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坐在车里,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公园的夜色中。我没有追上去。因为我知道,她说得对。
我根本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或者说,我一直假装不知道。
我拿起手机,那个特殊的提示音又响了。是“晴空”。
“你还好吗?看到你冲出去了,很担心。”
我愣住了。她怎么会知道?
然后我反应过来,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是你?”我打字的手都在抖。
不,不可能。晴空是个女孩。
“不是我,是我哥。我让他帮我个忙,去接一个朋友。没想到会是你太太。”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你……你到底是谁?”
第4章
手机屏幕上,对方正在输入中……
那几个小小的字,此刻像是在对我进行一场漫长的凌迟。
终于,消息弹了出来:“林涛,我们见一面吧。”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晴空,那个在网上与我灵魂共鸣的女人,她的哥哥,接走了我的妻子。这个世界,小得如此荒唐。
“你在哪?”我问。
她发来一个地址,是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我发动车子,几乎是麻木地开了过去。我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但我知道,我必须去。
咖啡馆里人不多,灯光昏黄。我一眼就看到了她。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她没有看我,而是望着窗外。
是她。
那个下午在地下车库,从SUV上下来的男人,是她哥哥。而她,当时就坐在副驾驶。她看到了我所有的疯狂和失态。
我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她转过头,看着我。她的长相很清秀,和她的网名“晴空”一样,给人一种干净、明亮的感觉。只是此刻,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歉意。
“对不起。”她先开口,“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哥说你太太升职了,想请她吃个饭庆祝一下,他是她的直属上司。我正好顺路,就一起去了。”
原来是这样。那个男人,是陈洁的上司。
我心里的那块巨石,落下了一半,但另一半,却变得更加沉重。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是谁?”我问。
她点了点头。“很早就知道了。在你第一次跟我聊起你的家庭,你的妻子,你的女儿豆豆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为什么?”
“我哥是陈洁姐的上司,他很欣赏她,经常在我们家提起她,说她工作能力强,人也特别好,就是她丈夫……不太关心她。”她顿了顿,看着我,“后来有一次,我哥的公司组织家庭日活动,我去了。我看到了你们一家三口。你一个人站在角落里玩手机,陈洁姐带着豆豆在玩游戏。我当时就记住了你。”
我的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原来在别人的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形象。
“后来在那个电影论坛上看到你的帖子,你的ID是你名字的缩写,我点进去看了你的主页,看到了你的照片,就确认了是你。”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质问她,“你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跟你抱怨我的妻子,抱怨我的生活,你觉得很好玩吗?”
“不是的!”她急忙解释,“我一开始只是觉得巧合。后来,听你聊得越多,我越觉得……你很孤独。我能感觉到,你不是不爱你的妻子,你只是……不知道怎么去爱了。我只是想,能有一个人听你说话,或许对你来说,是一种释放。”
释放?还是逃避?
我苦笑一声。“所以,你是在同情我?可怜我?”
“不是同情。”她摇了摇头,很认真地看着我,“是理解。因为我见过我爸爸妈妈年轻的时候,也经历过你们这样的阶段。我见过我爸爸,在外面跟朋友谈笑风生,回到家却一言不发。我见过我妈妈,一边默默地做着所有的家务,一边偷偷地掉眼泪。”
她的话,让我怔住了。
“后来呢?”
“后来,我妈生了一场大病。那段时间,我爸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他寸步不离地守着,学着煲汤,学着照顾人。我妈好了以后,他们的话就多了起来。我爸说,他差点以为要失去她了,那一刻他才明白,什么面子,什么烦躁,都没有她重要。”
我沉默了。
“林涛,”她轻声说,“别等到‘差点失去’的时候,才想起来去珍惜。陈洁姐是个很好的人,她值得你用心去对待。”
我坐在那里,很久很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和晴空分开后,我没有回家。我开着车,在城市里漫无目的地游荡。高楼的霓虹在我眼前一一闪过,像一个个巨大的、空洞的眼睛。
我终于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了。
问题出在我自己身上。我的懦弱,我的自私,我的逃避。我把婚姻的责任,生活的重担,全都压在了陈洁一个人身上。而我,则躲进了一个自己幻想出来的“晴空”里,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那份无需负责的轻松和惬意。
我甚至还卑劣地怀疑她,伤害她。
我把车停在江边,风很大。我拿出手机,找到了陈洁的电话。我想给她打过去,想跟她说“对不起”,想求她回来。
但我没有。
因为我知道,一句“对不起”太轻了。它无法弥补我这么多年来对她的忽视和伤害。
我开始给陈洁发微信。
“小洁,对不起。今天是我太冲动了。”
“你升职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应该为你高兴的。”
“那个男人,是你的上司吧?我误会了你们,对不起。”
“豆豆睡了吗?她晚上喜欢踢被子,你记得帮她盖好。”
“家里的燃气好像快没了,我明天去交。”
我一条一条地发着,说的都是些琐碎的小事。我没有提离婚,也没有说那些“我爱你”、“再给我一次机会”的空话。我知道,我现在需要做的,不是说,而是做。
她没有回我。
那一晚,我是在车里过的。我几乎一夜没睡,脑子里反复回想着我和陈洁从相识到现在的点点滴滴。
第二天早上,我回到家。家里空荡荡的,陈洁和豆豆都没有回来。我走进我们的卧室,她的衣柜开着,少了几件常穿的衣服。
我的心沉了下去。她真的……带着豆豆走了。
我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这个我生活了七年的家,此刻却让我感到无比的陌生和空旷。没有了她的气息,没有了豆doudou的笑声,这里只是一个冰冷的空壳。
我开始打扫卫生。把地板拖得一尘不染,把窗户擦得锃亮,把沙发上的靠垫一个个拍松、摆好。我做了所有她平时会做,而我视而不见的事情。
我发现,原来维持一个家的整洁,需要这么多的精力和时间。
中午,我给自己下了一碗面。吃着吃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我才意识到,我已经很久没有一个人吃过饭了。
下午,我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外面下起了大雨,就是天气预报说的那场雨。我走到阳台,看到陈洁晾在外面的衣服还没收。我手忙脚乱地把衣服收进来。
抱着那些还带着她身上淡淡香味的衣服,我心里空落落的。
晚上,我躺在空旷的大床上,辗转反侧。我终于体会到了她夜夜背对我时,那种深入骨髓的孤独。
接下来的几天,我每天都像个陀螺一样。上班,下班,打扫卫生,去超市买菜,把冰箱塞得满满的。我每天都会给陈洁发微信,告诉她我做了什么,告诉她豆豆的植物该浇水了,告诉她我把她那双磨脚的鞋子拿去修好了。
她依然没有回我。
但我没有放弃。我知道,这是我必须承受的惩罚。
周末,我一个人在家,无事可做。我打开了那个我很久没碰过的储物间。里面堆满了各种杂物,大部分都是我的。旧的电脑,坏掉的相机,还有一箱子我大学时的书。
我开始整理。
在一个落满灰尘的箱子底,我翻出了一个相册。是我和陈洁的。里面有我们大学时的合影,有我们毕业旅行的照片,有我们婚礼的照片,还有豆豆刚出生时,我们一家三口的第一张合影。
我一页一页地翻看着。照片上的我们,笑得那么灿烂。那时的陈洁,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爱意和崇拜。
我看到一张照片,是我们刚搬进这个家的时候拍的。空荡荡的客厅里,我们坐在地上,背后是还没拆封的家具。我们依偎在一起,憧憬着未来。
我的视线变得模糊。
就在这时,我在相册的夹层里,发现了一张折叠起来的纸。
我打开它,是陈洁的字迹。
“林涛,今天是我们结婚七周年纪念日。我知道你肯定又忘了。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是你一直想要的那个老式相机镜头。我攒了半年的钱才买到。我不知道你收到的时候,会不会有一点点开心。我只是想告诉你,即使你忘了,我还记得。我记得我们第一次看电影,记得你第一次送我花,记得你说过,要给我拍一辈子的照片。林涛,我爱你。虽然,你好像已经不爱我了。”
落款日期,是上个星期。就是我发现那笔信用卡消费的那一天。
原来,那1288元,不是她跟别人吃饭,是给我买的礼物。
我拿着那张纸,手抖得不成样子。我像个傻子一样,冲进卧室,拉开她的床头柜。在最里面的角落里,我找到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我打开它,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镜头。正是我在论坛上跟晴空聊起过的,那个我心心念念了很久的,复古镜头。
我再也忍不住了,蹲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有些爱,不说,是怕被拒绝;有些爱,不做,就真的错过了。我差点就真的错过了。
我擦干眼泪,拿出手机,拨通了陈洁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我以为她不会接的时候,接通了。
“喂?”还是那个清冷的声音。
“小洁,”我哽咽着,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礼物……我看到了。对不起……对不起……”
电话那头,是一阵长久的沉默。我只能听到她微微的呼吸声。
然后,我听到了一声极轻的,压抑着的抽泣。
第5章
“你在哪?”我问,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我去接你和豆豆回家。”
又是一阵沉默。我能想象到电话那头的她,此刻一定是咬着嘴唇,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我在我妈家。”她终于开口,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等我。”我说完,挂了电话,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
去岳母家的路,我开了无数遍,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漫长,又这样充满希望。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把她们接回来。
我把车停在楼下,在车里坐了五分钟,努力平复自己狂跳的心。然后,我走上楼,敲响了那扇熟悉的门。
开门的是岳母。她看到我,愣了一下,眼神有些复杂。
“妈。”我叫了一声。
“……进来吧。”岳母侧身让我进去。
客厅里,豆豆正坐在地毯上玩玩具,看到我,眼睛一亮,叫了一声“爸爸!”,就朝我扑了过来。
我一把抱住她,紧紧地。我的女儿,我好想她。
陈洁从房间里走出来。她穿着家居服,没有化妆,眼睛红肿,显然是哭过。她看着我,眼神躲闪,不敢与我对视。
岳母给我们倒了水,就借口买菜,拉着豆豆出门了,把空间留给了我们。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陈洁。我们相对而坐,一时无言。
我先开了口:“小洁,我们回家吧。”
她低着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回去,又能怎么样呢?再回到以前那样?”
“不会了。”我看着她,无比认真地说,“以前是我混蛋。我把所有的压力都丢给你,自己却躲起来当缩头乌龟。我忽视了你,也忽视了这个家。对不起。”
她抬起头,眼圈又红了。“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有用。”我站起来,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仰视着她,“小洁,你看看我。以前,我总觉得我们之间没话说了。我以为是你变了,变得只关心柴米油盐。但我现在才明白,是我变了。是我把心关起来了。我总是在向外寻找一个能听懂自己的人,却忘了回头看看那个用行动翻译我们心事的人。”
我从口袋里拿出那个镜头,放在她手里。
“你为了给我买这个,攒了半年的钱,我却因为这个怀疑你,伤害你。我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砸在镜头上。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问,声音沙哑,“你升职了,你给我买了礼物,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她哭着摇头:“告诉你又怎样?就那样吧。我怕……我怕说出来,只换来你一个‘哦’字。我怕我的满心欢喜,在你那里,只是一场无聊的打扰。”
“就那样吧。”这句我曾经无比讨厌的口头禅,此刻从她嘴里说出来,却让我心疼得无以复加。那不是敷衍,不是冷漠,而是积攒了太多失望之后,一种无奈的自我保护。
我伸手,轻轻地帮她擦掉眼泪。这是我很多年没有做过的动作了。她的身体僵了一下,但没有躲开。
“小洁,跟我回家。给我一个机会,也给我们一个机会。”我握住她的手,“我们不回到过去,我们重新开始。从今天开始,让我来爱你。”
她看着我,泪眼婆娑。看了很久很久。
最终,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切换至第三人称视角)
在林涛冲出门的那一刻,陈洁瘫坐在沙发上,眼泪决堤。她以为自己已经心如死灰,但当听到他哽咽的声音时,她所有的防线瞬间崩塌。
这几天在娘家,母亲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做好她爱吃的菜。豆豆很乖,但总会冷不丁地问:“妈妈,爸爸什么时候来接我们?”
每当这时,她的心就疼得厉害。
她不是没想过放弃。林涛的冷漠像一把钝刀子,一刀一刀地割着她的心。那个特殊的手机提示音,他慌乱的神情,都让她怀疑他是不是外面有人了。买那个镜头,是她最后的赌注。她在赌,赌他心里还有没有她,还有没有这个家。
当林涛在电话里哭着说“对不起”的时候,她知道,她赌赢了。
但她又害怕。她怕这只是一时冲动,怕回家之后,一切又会重蹈覆覆。
直到他出现在她面前,蹲下身,用那样一种卑微又真诚的姿态仰视着她,说出那句“忘了回头看看那个用行动翻译我们心事的人”,她的心,才彻底融化了。
这个男人,她爱了十年的男人,他终于,回头了。
回家的路上,豆豆坐在后座的安全座椅里,兴奋地叽叽喳喳。我和陈洁坐在前排,虽然没怎么说话,但气氛不再是冰冷的。
车开到楼下,我停好车。我们一起下车,我从后备箱拿出她的行李。
“我来拿吧。”她说。
“我来。”我坚持道,一手提着行李,一手牵起豆豆。然后,我朝陈洁伸出了另一只空着的手。
她愣了一下,看着我伸出的手。在路灯昏黄的光线下,她的脸微微泛红。她犹豫了几秒钟,然后,把自己的手,放进了我的掌心。
她的手还是有些凉,但我用我的手,把她的手整个包裹住。很温暖。
我们三个人,手牵着手,一起走进了楼道。
回到家,一切都还是离开时的样子,但又好像哪里不一样了。屋子很干净,花瓶里的百合花已经开败了,我换上了一束新的。
豆豆欢呼一声,跑去自己的房间。
陈洁站在客厅中央,看着一尘不染的家,眼神有些复杂。
“这些天……你打扫的?”
“嗯。”我点点头,“我才知道,原来你每天这么辛苦。”
她没说话,走到阳台,看到她那些名贵的绿植都被照顾得很好,叶子油亮。
我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了她。
她的身体又是一僵。
“小洁,”我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闻着她头发上熟悉的洗发水香味,“我知道,信任被打破了,要重新建立起来很难。但是,请你相信我,这次我是认真的。”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
然后,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还是那个特殊的提示音。
我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瞬间绷紧了。
第6章
我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我松开抱着她的手,当着她的面,拿出了手机。
是“晴空”发来的消息:“你还好吗?她……跟你回去了吗?”
陈洁的目光,落在了我的手机屏幕上。她的脸色,一点点地冷了下去。
“她是谁?”她问,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我知道,这是我必须要面对的。逃避,只会让事情更糟。
“我们能坐下说吗?”我拉着她,走到沙发边坐下。豆豆在房间里唱歌,声音清脆,却反衬得客厅里的气氛更加凝重。
我没有隐瞒,也没有辩解。我把我和“晴空”如何在网上认识,如何聊天,如何把她当成一个情绪垃圾桶,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陈洁。
我甚至打开了聊天记录,递给她看。“你可以看。我们没有说过任何出格的话。她对我来说,更像一个……心理医生。”
陈洁没有接手机。她只是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轻蔑。
“所以,”她开口,声音很轻,却像鞭子一样抽在我身上,“你在我这里感受不到的理解和共鸣,你在一个陌生女人那里找到了?你觉得跟我说话是折磨,跟她聊天却是享受?”
“不是的,小洁,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她打断我,“解释你精神出轨了?林涛,你觉得这比身体出轨更高尚吗?不,这更伤人。因为这证明了,在你心里,我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你宁愿跟一个不知道是男是女,不知道是老是少的人袒露心扉,也不愿意跟我多说一句话。”
我无言以对。因为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
我以为我在寻找共鸣,其实我只是在逃避回音。我逃避我们之间真实的矛盾,逃避她对我失望的眼神,逃避我作为一个丈夫本该承担的责任。
“我把我们的生活也调成了35分贝,”我看着她,声音沙哑,“不大不小,不死不活。是我,亲手把我们的婚姻变成了这个样子。我错了,小洁。”
我看到她的肩膀在微微颤抖,她在极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用力地吞咽了一下,别过脸去,不让我看到她的表情。
过了很久,她才重新看向我,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泪水,只剩下一种冰冷的疲惫。
“林涛,”她说,“我今天跟你回来,是想再试一次。但现在看来,可能是我太天真了。”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我需要空间。”她说,“我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
“你想怎么样?”
“我们分房睡吧。”
这四个字,比“离婚”更让我感到绝望。离婚是一刀两断,而分房睡,是日复一日的凌迟。
“在我没有想清楚之前,我们暂时……就这样吧。”她站起来,从衣柜里抱出自己的枕头和一床被子,走进了豆豆的房间。
门,在我面前轻轻地关上了。
我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卧室里,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我拿起手机,当着那扇紧闭的门,找到了“晴空”的对话框。
我打下一行字:“谢谢你。但是,再见了。”
然后,我按下了“删除并退出”。
我不知道陈洁有没有通过门缝看到,但我必须这么做。这是我的态度,也是我的救赎。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陈洁进入了比冷战更可怕的“室友模式”。
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像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早上,她会做好三个人的早餐。我们一起吃饭,讨论的话题仅限于豆豆。
“豆豆的舞蹈课该续费了。”
“好,我晚点转给你。”
晚上,她会陪豆豆睡在小房间,我一个人守着巨大的主卧。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能听到隔壁房间传来她翻身的声音,我们只隔着一堵墙,却像隔着一个世界。
我没有再试图去解释什么。我知道,语言在此刻是苍白的。我只能用行动,去一点点地修复被我敲碎的信任。
我包揽了所有的家务。买菜,做饭,拖地,洗衣服。我开始接送豆豆上学放学,陪她写作业,给她讲睡前故事。
我开始学习她喜欢吃的菜,笨拙地学着煲汤。第一次煲的汤,盐放多了,她皱着眉喝了一口,什么也没说。第二次,火候没掌握好,她也只是默默地喝了。
有一次,我感冒了,半夜咳得厉害。第二天早上,我发现我的床头柜上,多了一盒感冒药和一杯温水。
我知道,是她放的。
她的心,并没有完全变成石头。
我也会在她加班晚归的时候,给她留一盏灯,和一碗热腾腾的夜宵。她回来后,会把碗洗得干干净净,放回原处。
我们之间,没有言语,却用这种无声的方式,进行着笨拙的关怀。
我把那个她送我的镜头,装在了我的旧相机上。我开始重新拍照。
我拍清晨的阳光洒在豆豆的脸上,我拍豆豆在公园里奔跑的背影,我拍……陈洁。
我拍她在厨房里忙碌的侧影,拍她坐在沙发上看书时专注的神情,拍她 tucking a stray strand of hair behind her ear 的习惯性动作。
她发现了,会瞪我一眼,说:“别拍了,丑死了。”
语气里,却没有了之前的冰冷。
我把这些照片洗出来,放进那个旧相册里。
我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融化,也需要时间。
我愿意等。
第7章
一个月后,是豆豆的七岁生日。
我提前订了她最喜欢的蛋糕,和一家她一直想去的亲子餐厅。
我问陈洁:“晚上一起去,好吗?”
她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我们三个人,像一个最普通的家庭一样,坐在餐厅里,为豆豆唱生日歌。烛光下,豆豆的脸蛋红扑扑的,许下了一个愿望。
“豆豆,你许了什么愿望?”我问她。
豆豆神秘地笑了笑:“不告诉你们,说出来就不灵了。”
陈洁看着女儿,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那一刻,我看得有些痴了。
吃完饭,我们去公园散步。黄昏的公园,很美。
豆豆在前面追着鸽子跑。我和陈洁并排走在后面,隔着半个人的距离。
“谢谢你。”她突然开口。
“谢我什么?”
“谢谢你……为豆豆做的这些。”
“她是我女儿,这是我应该做的。”我顿了顿,说,“不只是为豆豆,也是为你。”
她沉默了,没有接话。
“小洁,”我停下脚步,看着她,“我知道我以前伤你很深。我不求你马上原谅我。但是,我能……搬回主卧睡吗?我睡地上也行。我只是……不想再跟你分开了。”
她看着我,眼神很复杂。有松动,有犹豫,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悲伤。
“就那样吧。”她轻轻地说。
又是这句“就那样吧”。但这一次,我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不是敷衍,不是绝望,而是一种……顺其自然的接受。
那天晚上,我抱着我的枕头和被子,回到了主卧。
我真的在地上打了地铺。
半夜,我被渴醒,起身想去喝水。黑暗中,我看到床上的她,侧身对着我,似乎睡得很沉。
我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喝完水回来,却发现我的被子上,多了一床薄毯。
我的心,瞬间被暖流包裹。
第二天是周日,我起了个大早。阳光很好。我走进厨房,准备做早餐。
陈洁也起来了。她走进厨房,看到我正在打鸡蛋,愣了一下。
“我来吧。”她说。
“一起。”我说。
我们就这样,一个煎蛋,一个烤面包,在小小的厨房里,谁也没有说话,却有一种久违的默契在流淌。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一切都那么安静,那么美好。
我看着她的侧脸,突然很想告诉她,我有多爱她。
“小洁,我……”我刚开口。
她却像是知道我要说什么一样,打断了我。她把一碗刚盛好的热粥递到我面前,语气很自然,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先把粥端出去,要凉了。”
我看着她,她没有看我,只是低头继续忙着手里的活。
我接过那碗粥。很烫,暖意从碗底,一直传到我的心里。
那句到了嘴边的“我爱你”,最终没有说出口。
但我知道,她听见了。
我端着粥,转身走出厨房。客厅里,电视机开着,早间新闻的主持人正在播报新闻。我拿起遥一旁的遥控器,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音量。
不是35。
是40。
我笑了。我知道,一切都在变好。
我把粥放在餐桌上,豆豆揉着眼睛从房间里走出来,阳光洒满了整个客厅。
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清晨,但对我来说,却是新生。
【互动引导】
这个故事,让你想起了自己或身边的谁吗?你觉得,婚姻里最可怕的是争吵,还是像林涛和陈洁之前那样的“相敬如冰”?欢迎在评论区留下你的看法,聊聊那些在婚姻里,说不出口,却又无比重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