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转身山水
在山东、河北、河南三省交界处,藏着一座被水拥抱的古城。当清晨的薄雾尚未从湖面完全散尽,东昌湖的水汽已悄然浸润了整座城市。聊城醒了,以它独有的、被千年运河水浸泡出的从容姿态。
东昌湖不是聊城的点缀,而是它的心脏。6.3平方公里的广阔水域,让这座鲁西古城有了“北方水城”的底气。当地人不无骄傲地说:“南有西子,北有东昌。”这并非虚言。湖水环抱着古城,城又依偎着湖水,漫步其间,脚下是青石板路,抬眼是粼粼波光,竟让人一时分不清是城在水中,还是水在城里。

运河,是聊城血脉里流淌的另一条生命线。明清鼎盛之时,京杭大运河聊城段,尤其是那个叫做临清的地方,曾是何等煊赫!南来北往的漕船在此停泊,商船载着江南的丝绸、景德镇的瓷器,也载着北方的皮货、山陕的铜铁在此交汇。临清钞关,这个曾经掌管着全国运河税收近四分之一份额的“钱袋子”,如今仍沉默地矗立在运河岸边。它的青砖灰瓦间,仿佛还能听见当年算盘珠子的噼啪作响和白银入库的叮当声。

登临聊城古城的中心——光岳楼,脚下这座建于明洪武七年的庞大木构建筑,曾让清代的诗人发出“虽黄鹤、岳阳亦当望拜”的惊叹。它的牛气之处在于,不仅体量恢弘,更在于那精妙绝伦的榫卯结构,历经六百余年风霜地震,依然坚固如初。阳光透过层层斗拱洒下斑驳光影,仿佛时间在此刻变得黏稠而缓慢。

沿着运河边漫步,山陕会馆那繁复到令人眼花缭乱的石雕、木雕、砖雕便扑面而来。晋商当年何止是财大气粗?他们简直是把对财富的炫耀、对故土的思念和对神灵的敬畏,统统化作这满目的雕梁画栋。尤其戏台藻井,层层叠叠,玲珑剔透,至今似乎仍有秦腔晋韵在梁柱间隐隐回荡。这哪里是座会馆,分明是山陕商帮在运河边留下的一部立体史诗。

聊城的“牛”,还藏在日常烟火气里。
清晨街巷,最勾魂的香气莫过于刚出炉的“呱嗒”。沙镇呱嗒是其中的翘楚,面团在油锅里欢快地翻滚、膨胀,变得色泽金黄,外皮酥脆得咬一口直掉渣,内里却包裹着香嫩的肉馅或柔滑的蛋羹,滚烫的满足感直抵肠胃。魏氏熏鸡,则是聊城人味蕾上的乡愁密码。色泽深沉的鸡肉,经过独特的老汤浸煮和多道果木熏烤,肉质紧实,熏香入骨,撕下一缕,咸鲜中带着悠长的回味,是足以征服任何挑剔味蕾的硬核存在。


若论精致,当属“八宝布袋鸡”。整鸡脱骨而不损其形,腹中乾坤则填入精心调制的八宝馅料——糯米、莲子、火腿、冬菇、干贝…蒸熟后鸡形饱满圆润,剖开时热气升腾,香气四溢,馅料与鸡肉的滋味交融渗透,是视觉与味觉的双重盛宴。在临清,“什香面”以其丰盛豪迈著称。一碗面端上来,旁边十几种荤素各异的精致菜码一字排开,食客依喜好自行拌入,每一次搅拌都像在创作一幅独特的味觉画卷。

聊城的“牛气”还在于其下辖的每个县市区,都握着一张响当当的名片。
东阿县,因水得胶,成就了滋补圣品“东阿阿胶”,一块乌黑莹润的阿胶糕,凝结着千年的养生智慧,也支撑起一个庞大的产业。走进阳谷县,景阳冈上仿佛还能听到武松打虎的虎啸风声,狮子楼前似乎仍上演着西门庆与潘金莲的市井传奇,水浒的故事在这里不是书本上的文字,而是融入街巷的鲜活气息。冠县,中华第一梨园春暖花开时,千树万树梨花开,如雪如云,蔚为壮观;高唐县浸润着墨香,是著名画家李苦禅的故乡,柴府花园虽历经沧桑,仍能让人遥想水浒英雄小旋风的昔日风华。至于莘县,沃野平畴,是保障“菜篮子”的坚实力量……

聊城的牛,不是喧嚣的张扬,是一种被历史和文化滋养出的、深入骨髓的笃定。它曾是运河时代的弄潮儿,见证过“繁华压两京,富庶甲齐郡”的极致辉煌;它也经历过漕运衰落后的沉寂与思索。如今,济郑高铁如一条银龙穿境而过,古老的运河畔,中通客车的新能源大巴正驶向远方,东昌湖畔的文旅新业态也在悄然萌发。它既守护着光岳楼的沧桑、山陕会馆的精美、东昌木版年画的浓烈色彩和葫芦雕刻的巧夺天工,也从容地接纳着时代赋予的新角色。

这座被黄河与大运河共同哺育的城市,懂得水的力量——至柔,也至刚;善利万物,也坚韧不拔。它的“牛”,在于能将千年的厚重举重若轻地融入一湖碧水、一碗浓香、一段雕花、一页书卷之中。聊城的故事,就像那运河的水,看似平静无波,内里却流淌着无尽的传奇与力量,只待有心人走近,细细聆听,方知这“北方水城”的底蕴,究竟有多深厚,又有多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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