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风裹着槐叶的香钻进厨房,我正揉着一团面,突然想起上周在西安粉巷吃的油泼面——碗里的辣椒红得像秦代的烽火,面条宽得像汉代的帛书,热油“刺啦”一浇,连隔壁卖胡辣汤的阿姨都凑过来问:“娃,这面香得很,哪买的?”咱陕西的面啊,哪是简单的果腹玩意儿?每根面都藏着几千年的历史密码,吃的是面,品的是咱中国人的根。

为啥陕西的面能这么有“魂”?你瞅瞅咱老祖宗的家底就懂了。半坡遗址的彩陶里装过粟米,后稷在关中教民稼穑的时候,说不定就试过把粟粉和成面团;秦始皇帝陵的兵马俑手里拿着兵器,可他们的粮袋里说不定就装着晒干的面块;唐长安的市井里,卖面的摊子比现在的奶茶店还多,biangbiang面的“biang”声说不定飘进过杨贵妃的华清池。你吃臊子面的时候,黄的鸡蛋皮、黑的木耳、红的胡萝卜,像不像半坡彩陶上的几何纹样?扯面的劲道,像极了秦兵穿的铠甲,拽都拽不断;油泼面的蒜香,说不定和司马迁写《史记》时嚼的蒜一个味儿——咱吃的不是面,是老祖宗的生活。

咱陕西的面,和别的地方就是不一样。南方的面细得像线,咱的面宽得能当裤带;南方的面汤清得像茶,咱的面汤浓得像粥;南方的面讲究“鲜”,咱的面讲究“厚”——厚得像关中的黄土,厚得像秦代的石砖,厚得像五千年的历史。就说驴蹄子面吧,长得像驴蹄子,咬一口扎实得很,像极了唐长安的城墙,吃一碗能顶一天,这不就是咱陕西人“实在”的根儿?

昨天我妈打电话说,老家的二婶做了臊子面,让我回去吃。我想起去年秋天在岐山吃的臊子面,酸香里带着甜,配料摆得像唐墓壁画里的宴饮图——黄的鸡蛋、黑的木耳、红的胡萝卜,比年画还好看。二婶说,这方子是她奶奶的奶奶传下来的,每回做面都要先拜一拜后稷,感谢老祖宗给咱留的好手艺。你看,一碗面里,藏着多少代人的传承?

初秋的傍晚,我蹲在院子里吃着自己做的扯面,蒜香混着面香,抬头看见天上的月亮,突然想起半坡人烤粟米的样子——他们说不定也像我这样,蹲在火边,手里拿着烤热的粟米饼,笑着说话。咱陕西的面啊,从半坡走到现在,走了几千年,没变的是那股子劲道,没变的是那股子香,没变的是咱中国人对家的想念。

秋天是个吃面的好时候,天不冷不热,面不容易坨,蒜也辣得刚好。要是你有空,去陕西的巷子里转一转,找个卖面的摊子,蹲在小马扎上,要一碗油泼面,就着蒜,喝口面汤,保准你吃了这碗,想那碗。要是没空,自己在家做也行,买把好面粉,揉一揉,扯一扯,浇上臊子,或者泼点油,虽然不如店里的地道,可那股子家的味道,比啥都强。

咱陕西的面啊,是老祖宗给咱留的宝贝。它不像蛋糕那么精致,不像火锅那么热闹,可它像咱中国人的性格——实在、劲道、有味道。秋天到了,不管你在哪,都要吃碗面,哪怕是泡碗泡面,也要加把蒜,加勺辣椒,因为那是咱中国人的根,是咱陕西人的魂,是刻在骨子里的味道。

风又吹进来,我手里的面揉得更匀了。等下煮碗面,给孩子讲讲半坡人的故事,讲讲后稷教民稼穑的故事,讲讲秦始皇帝陵的兵马俑,讲讲唐长安的市井。你看,一碗面,就能把几千年的历史串起来,就能把咱中国人的文化传下去。这就是咱陕西的面,这就是咱中国人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