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妞在炕上翻滚嘶喊了三天三夜,声音已从开始的嘶天裂地到现在断断续续的呻吟,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灰败的脸往下淌,指甲在坚硬的炕沿上无意识地抠抓,留下几道带血的抓痕。
接生婆不住地摇头叹气:“大小都横着了……这是没法儿的事,只能去请城里的大夫了。” 那个收了七块大洋的神婆见势不妙,揣着铜子儿悄悄溜走了。

斯琴高娃饰演的虎妞
祥子出去一趟没能带回医生,虎妞带着腹中死婴断了气,而此刻,院里还停着她出钱买的那辆崭新洋车,祥子宁可看着妻子死去,也不肯卖掉它救命。
01 强扭的婚姻:当车厂千金遇上乡下车夫
虎妞初遇祥子时,她已是三十七八岁的老姑娘,而祥子才二十出头,浑身散发着乡野的小伙气息。作为车厂的少东家,虎妞在男人堆里摸爬滚打半辈子,早练就了泼辣爽利的性子,她看不惯那些脏兮兮的车夫,他们吃完饭就歇着,浑身散发着臭味,唯独祥子默默擦车、打气、打扫院子,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这份勤快让刘四爷都高看一眼,更让虎妞这个老姑娘春心荡漾。

张丰毅饰演的祥子
而祥子对虎妞只有敬畏,他梦想中的妻子是“纯洁勤快、长得有些眉目的乡下姑娘”,绝非虎妞这般黝黑粗壮、说话像打雷的女人。但虎妞步步紧逼,灌酒引诱、假孕逼婚、寿宴逼宫,三招连环拳打得祥子晕头转向。当她在刘四爷寿宴上嚷出,我有了祥子的孩子时,祥子像被钉在耻辱柱上,而刘四爷是极好面子的人,当场掀了桌子,断绝了父女关系。

虎妞父亲刘四爷
婚礼是虎妞自掏一百多大洋办的,八抬大轿抬进大杂院,没有娘家人祝福,她却扬着脸笑得得意,洞房夜祥子得知假孕真相,恨得双手掐住她的脖子,这场婚姻就在算计和屈辱中开始了....
02 没钱的困局:那辆比人命贵的车
虎妞难产时,小福子从医院打听来的价格惊得祥子默不作声:医生出诊十块,接生二十,难产送医几十块,这对底层意味着什么?祥子拉车每日挣五六毛,扣除两人日常花销所剩无几。
讽刺的是,祥子并非身无分文,院里那辆锃亮的洋车值七八十块,是虎妞用私房钱给他买的“命根子”,邻居们眼瞅着祥子拒绝卖车,急得跺脚:“纵使没钱,不还有一辆车吗?”

可祥子攥着车把像攥着命,他三次攒钱买车:第一次被大兵抢走,第二次被侦探敲诈,第三次靠虎妞的钱才终于有了自己的黄包车。车在他心里比虎妞和孩子还重要,当虎妞在血泊里咽气,他却转头卖了车,不是救活人,而是葬死人,棺材寿衣的体面他舍得,妻子活命的机会却不舍得。
03 无爱的夫妻:同床异梦的日日夜夜
虎妞以为拿钱买车能拴住祥子,不料他更觉屈辱,被老婆几十块大洋压住,虎妞端出酱肉豆汁显摆少奶奶派头,祥子感觉自己像是被包养的小白脸。
虎妞怀孕后变本加厉,接生婆早就说提醒过虎妞,胎大横生逆产,得早打算,虎妞根本不当一回事,甚至她连炕都懒得下,零食不离嘴,把小福子当丫鬟使唤,胎儿越长越大,她却讥笑祥子:“凭力气吃饭是死路,该学我爹用脑子!”她梦想着继承车厂当老板娘,祥子却只想拉自己的车。

虎妞死前或许想起那个雨夜,祥子拉车病倒,她挺着肚子求香灰、请大夫,见他醒来第一句问“还下雨吗”,气得骂他车迷!”如今她嗓子喊哑了,哀求得像个乞丐:“好祥子,快去吧!等我好了,我乖乖跟你过日子!”而屋外的祥子却因为没钱,舍不得卖车没请来大夫。
04 崩塌的信念:三起三落榨干了祥子
祥子不救虎妞的根子,早在命运的不公下埋下。第一次被军阀乱兵抢车时,他牵着骆驼逃命还心存希望;第二次被孙侦探敲诈后,他蹲在桥边哭完又去曹宅拉包月;第三次虎妞难产身亡卖车办葬礼,他的信念彻底碎掉了。

老车夫老马的话萦绕耳边:“干苦活儿的打算独自混好,比登天还难。”三起三落榨干了他的心气,当虎妞抽搐着抓住他手腕时,他恍惚看见自己,被大兵鞭打、被侦探勒索、被暴雨浇透的躯壳,救?拿什么救?这世道原就是吃人的,该死的就死吧!
更深处的毒刺是恨,恨虎妞用酒灌醉他,恨她拆穿处男窘迫时的浪笑,恨她切断父子关系害他无依无靠,此刻她濒死的哀嚎竟像种报复,他咬牙挤出“该死”时,何尝不是对命运的控诉?
05 时代的悲哀:从活人到活死人
大杂院的孕妇死亡率高得窒,小孩的生与母亲的死已被大家习惯的并为一谈,隔壁二强子的女人产后惨死,小福子的娘被丈夫踹断肋骨而亡,穷苦人命如草芥。

小福子和母亲
虎妞本不该是其中一员,有钱时她本可产检矫正胎位;难产时若有娘家依靠,几十块不过九牛一毛,但刘四爷的绝情斩断所有生路,女儿违逆下嫁,他竟变卖车厂远走,一分不留,虎妞到死不知,害她最狠的正是最亲的父亲。
祥子的选择也让人气愤,请神婆花七八块他认了,拿几十块请大夫救活人却不肯,怕人财两空,当他咧着嘴大哭说没办法时,哭的是自己又被命运掐住咽喉。

喝神婆的符水
祥子卖掉洋车和所有家当给虎妞办了一场风风光光的葬礼,回空荡的院子,他忽然想起虎妞出嫁时的场景:八抬大轿抬进这破院时,新娘掀开盖头对他笑。
此刻,祥子心灰意冷,一切又回到了他刚来北京的样子,这时小福子出现了,表达了想和祥子在一起,可祥子现在自己都养不起,他把一些衣服交给小福子保管,承诺他赚到钱就来接她.......

小福子
半年后,祥子攒了一些钱,准备来接小福子,可是看到的只是一具被草席包裹的尸体。
原来几个月前,小福子被父亲逼到去白房子(旧社会下等妓女卖身场所),她没能等到祥子来“解救”,偷偷在小树林用一条旧皮带结束了生命,她的两个弟弟也最终被饿死。
小福子的死使得祥子心中最后一丝希望彻底毁灭,精神彻底崩溃,他不再存钱买车,甚至沾染恶习,最终在街头游荡,靠替人送殡、举旗打伞等零活糊口.............
“最终祥子成为了一具没有精神的活死人。”(完)

人民当家做主人
最后感谢毛主席,是他老人家结束了吃人的旧社会,解救了天下黎民百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