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欧洲性感之冠，更是渴望归家的影坛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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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uk。”麦斯·米科尔森暂时说回了母语，“这个词读作‘druk’。不是‘drook’，也不是‘drunk’，除非你是真酩酊大醉了。”米科尔森狡猾地笑了笑，这是他对自己的新电影《酒精计划》的丹麦片名做出的解释。

“这个词指的是大量饮酒这种行为，但在此期间你仍是清醒的。翻译起来有点棘手，因为你在英语中找不到对应的词。但在丹麦，人人都知道它是什么意思。”

有些东西在一种语言中轻易就能表达出来，但在另一种语言中却很难描述，对此米科尔森颇有体会。这位 55 岁的丹麦演员既是一位严肃的艺术家，也是一个性感偶像，有人甚至会把他称作哥本哈根的乔治·克鲁尼。通过出演一系列题材广泛的动作片和艺术片，原本只在小众电影中受追捧的米科尔森，逐渐出现在了英语国家观众的视线中，并成为了主流电影界的明星。最近，广受好评的影片《酒精计划》还摘得了第 93 届奥斯卡的最佳国际影片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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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这是一部非常棒的电影，我希望每个人都能看一看。”他说，“但在开始拍摄这部电影的时候，我不会想着，‘这部片子是为美国而拍的’。”

正在伦敦拍摄《神奇动物在哪里》第三部的米科尔森，通过 Zoom 与我进行了视频通话，因为疫情，这座城市正处在封锁之中。在这部大制作中，米科尔森将扮演一个反派角色。“很抱歉。”米科尔森一边卷着烟一边说，“吸烟是我的一个坏习惯。但说真的，不要像我这样。这应该算是——他们是怎么说的来着？一则公益广告，‘请勿吸烟’。”

今天是米科尔森的休息日，对他来说，在休息日聊工作是很少有的情况。他宁愿去做些运动，或是骑他的赛车。“我很少谈论表演。我很少看电影。我对这些其实没那么感兴趣。如果明天有人请我去为巴塞罗那队踢球——虽然这是不可能的，那我一定会去的，而且我不会怀念做演员的感觉。”

显然，米科尔森并不是第一个对表演持矛盾态度或是对名声及其陷阱感到迷惑的演员。但米科尔森的确是独一无二的：如果有一个奖项是专门颁给最喜欢泡在体育酒吧里、如痴如醉地品尝鸡翅、和酒保扳手腕并跟唱美剧《欢乐酒吧》（Cheers）主题曲的演员，那么这个奖项一定非米科尔森莫属。

演员休·丹西（Hugh Dancy） 在拍摄 NBC 剧集《汉尼拔》时曾和米科尔森共同经历过许多这样的“鸡翅”之夜，在他看来，米科尔森从来不会在自我认知上产生动摇。“这并不是说他一到片场就会突然变成一个无比投入的艺术家，一离开片场就又变回那个喜欢喝啤酒抽烟的足球迷——两者会有重叠。”丹西说，“他虽然会潜心研究表演艺术，但并不会把这件事看得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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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完全坦诚的。”苏珊娜·比尔（Susanne Bier）在谈到米科尔森时说。米科尔森曾出演过她执导的电影《婚礼之后》（After the Wedding）和《打开心窗》（Open Hearts）。“既是一个完全坦诚的人，也是一个完全坦诚的演员。我觉得他做不来装模作样那套。”除此之外，“他在荧幕上非常性感”。比尔补充道：“他是我见过的最不虚荣的演员。”

名声的累积效应是难以定义的，米科尔森也会对此感到困惑。在一月下旬的这一天，他还不知道自己扮演的汉尼拔已经被做成了各种表情包，开始在社交媒体上大肆流行，更不懂这其中的原因——因为男演员艾米·汉莫（Armie Hammer）不久前被曝光的丑闻。听到这个消息，他只是点头微笑了一下。“我不惊讶这会变成表情包。”他说，然后停顿了一下，“但请原谅，我其实并不知道表情包到底是什么。我来自上个世纪。直到现在我都不太会操作 iPhone。”

米科尔森并不担心自己会变成社交媒体上的网红，也不会借机开始建立自己的品牌。不过，他的确已经积累起了某种奇特的文化威望。2015 年，蕾哈娜亲自挑选了米科尔森在“Bitch Better Have My Money”的 MV 中扮演卷走她钱财的会计。“是的，我就是标题里的这个‘bitch’。”米科尔森笑着说，“但我一直都不清楚这个角色的前因后果。”不管怎样，多亏这支 MV，米科尔森的声望在“最难伺候”的那群观众中得到了飙升。

“这让我在我的孩子们面前显得特别酷。”米科尔森在谈到他和妻子、编舞家汉娜·雅各布森（Hanne Jacobsen）的两个已经成年的孩子时说。“对他们来说，拍了《007》——哦，好吧。《星球大战》——嗯，还行。但是和蕾哈娜合作——这才是最酷的。不过，我可能很快就需要再去拍个 MV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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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科尔森在《酒精计划》中扮演的角色马丁也是一位中年男子。不过，与米科尔森不同的是，马丁与他的孩子、他的妻子以及他的自我意识都是脱节的。于是，他开始和自己的三个朋友一起，试图通过喝酒来摆脱人到中年的种种困扰。他们用科学来掩饰自己的绝望，想要亲身验证挪威精神病学家芬·斯卡德鲁德（Finn Skårderud）的理论，即人类的血液天生缺乏 0.05% 的酒精。持续的饮酒可以纠正这一缺陷，并实现某种生理平衡，至少理论上是这样。

作为人物研究的一部分，米科尔森和他的合作演员共同参加了一个“酗酒训练营”——这项严肃的研究可以帮助他们准确地表现出不同程度的醉酒状态。在啤酒、葡萄酒和杜松子酒的帮助下，米科尔森细致地校准着自己的表演。

“麦斯是你能得到的最好的表演者。”这部电影的导演兼联合编剧托马斯·温特伯格（Thomas Vinterberg）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演技派。他的表演毫无缺陷。从来不需要重拍。”

《酒精计划》

帮助米科尔森成功塑造各种反派角色，以及现在这个失意中年的一大利器，就是他的无声表演。在温特伯格看来，米科尔森对沉默的运用，就像“作曲家让音符凝固在空气中，从而积聚出最大的能量”。在他主演的《日出英烈祠》（Valhalla Rising）一片中，米科尔森没有一句对白。“他有一张极具表现力的脸。”温特伯格说，“他无需言语就能比大多数滔滔不绝的人表现出更多的东西。”

2012 年，两人首次合作完电影《狩猎》（The Hunt）之后，温特伯格便向米科尔森提出了拍摄《酒精计划》 的想法。《狩猎》讲述了一名幼儿园教师被（虚假地）指控性侵后的一系列遭遇。该片获得了奥斯卡奖和金球奖最佳外语片提名，并在戛纳电影节入围了金棕榈大奖，而米科尔森更是凭借此片获得了戛纳电影节最佳男演员奖。

《狩猎》里的米科尔森

对于饮酒这件事，《酒精计划》既不推崇，也不抨击。米科尔森认为，酒精只是一种“启动剂”，为的是开启对更深层次的感受和存在主义问题的探索。“这部电影更多的是在告诉我们，既不要眼红于未来，也不要对自己的过去感到沮丧。”他说，“要努力拥抱现在。”

这一点对米科尔森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人到中年的他在演艺事业上反而水涨船高。“也许只是因为我起步得太晚了。”他笑着说，“但的确，我很幸运。做演员这件事似乎一年比一年有趣了。也许我应该早点搞清楚自己要做什么职业，对吧？”

米科尔森在哥本哈根一个名为纳莱布罗（Nørrebro）的工人阶级社区长大，父亲在银行工作，母亲是一名护士。童年时代的他不但在学校成绩优异，还非常擅长“飞檐走壁”——类似于现在的跑酷运动。米科尔森会想方设法抄近路、翻墙、从屋顶和窗户跳出去，甚至直接跳到汽车前，只是为了看看自己能否翻过去。“这些疯狂的举动，现在看来，显然是受到了电影的启发。”他说。当时，他的哥哥拉尔斯（后来也成为了丹麦著名的演员）带回家了一堆英国喜剧团体蒙提派森（Monty Python）的表演录音，米科尔森彻底着迷了。尽管在学校里也要学习英语，但他主要还是通过流行文化掌握了这门语言——除了蒙提派森，还有其他一些音乐专辑和美国电影。他喜欢吉恩·凯利（Gene Kelly）、伯特· 兰卡斯特（Burt Lancaster）、李小龙以及各种类型的动作片。

米科尔森迂回曲折的表演之路始于他对自己身体天赋的开发。米科尔森接受过一段时间的体操训练，后来，他在一部音乐剧中表演了翻跟头和一些其他的技巧，编导还给他安排了一小段舞蹈表演。于是，他就这么出乎意料地开启了自己的职业舞者生涯。“事情就这么发生了。”米科尔森解释道，“那个舞蹈指导觉得我有一定的天赋，他问我是否想要学跳舞。当时我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于是便说，为什么不呢？”

尽管从未担任过芭蕾舞剧男主角或是所在舞团的首席演员，但米科尔森还是做过 8 年的职业舞者。他曾到纽约的玛莎·格雷厄姆学校（Martha Graham School）学习过一段时间——在此期间，他白天基本都在打篮球，晚上则是打台球。

回到丹麦后，他在一些音乐剧中跳过舞——包括《西区故事》《芝加哥》和《一笼傻鸟》——通过这些演出，他结识了许多演员，并迷上了表演这门艺术。最终，米科尔森申请了丹麦国家戏剧学院。“从一开始。”他说，“我就更喜欢舞蹈中的戏剧性，而不是舞蹈中的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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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 30 岁，米科尔森才开始出演电影，但他的首次亮相十分令人难忘：他在尼古拉斯·温丁·雷弗恩（Nicolas Winding Refn）执导的《末路狂奔》（Pusher）中扮演一个癫狂暴躁、满是文身的毒贩。随后，他成为了雷弗恩的御用男主角，在《末路狂奔》大获成功的续集中继续扮演了这个角色，并主演了极具雷弗恩个人风格的维京史诗片《日出英烈祠》。

与此同时，米科尔森也凭借着一部大受欢迎的刑侦剧《第一分队》（Unit One）在丹麦变得家喻户晓。“上了电视屏幕之后。”他回忆说，“一切都开始变得不同了。街上的人都能认出你了。我对当演员所抱有的浪漫想法也彻底破灭了。”米科尔森还是编剧兼导演安德斯·托马斯·詹森（Anders Thomas Jensen）电影中的常客——包括最近上映的《正义骑士》（Riders of Justice）——他在这些作品中经常能够展现出自己微妙的幽默感。

《末路狂奔2》

英文片的导演们也逐渐注意到了米科尔森的作品，于是，他成为了某些类型电影中的常客，其中大部分都是战争片或史诗片（比如《亚瑟王》《诸神之战》和《三个火枪手》）。

2006 年，米科尔森在丹尼尔·克雷格主演的第一部 007 系列电影《皇家赌场》中扮演了反派人物勒·西弗。同年，他主演了由苏珊娜·比尔执导（詹森编剧）的《婚礼之后》，这部电影在国际上赢得了赞誉，并获得了奥斯卡奖最佳外语片提名。

“他的身上有一种极致的敏感。”比尔说，“即便是在扮演恶棍的时候，他也仍能赋予那个恶棍人性化的一面，并表现出角色的复杂微妙之处。”

这种模式一直存在于丹麦电影的各类角色中，而美国大片和电视剧也经常会用这种方式用来刻画反派。他承认自己也被邪恶角色以及观众对他们的需求而吸引。“我们创造了上帝，五分钟后，又创造了撒旦。”米科尔森说，“这就是人类的精神，不是么？我们对黑暗面感到好奇，因为我们知道某种程度上它就存在于我们体内。”

《汉尼拔》

除了勒·西弗，米科尔森还在《奇异博士》中扮演了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Benedict Cumberbatch）的对手、邪恶巫师卡西利亚斯（Kaecilius），并出演了三季的《汉尼拔》。起初，米科尔森对这个角色并没有把握，因为安东尼·霍普金斯（Anthony Hopkins）扮演的汉尼拔早已深入人心了。（“毕竟珠玉在前。”他说。）但他觉得，在这个前传系列中，他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刻画这个角色，扮演一个行走在你我之间、尚未被拘禁的变态恶魔。

在拍摄米科尔森的特写镜头时，丹西经常看到他用手指敲击着对话的节奏——通过这样，米科尔森可以提醒自己按照设定好的韵律讲出所有台词，毕竟英语是他的第二语言。“我总是提醒自己。”丹西说，“我们之间就像弗雷德·阿斯泰尔（Fred Astaire）和金吉·罗杰斯（Ginger Rogers）的合作一样，只不过她是穿着高跟鞋，配合着他的舞步。”

尽管米科尔森并不介意一再地在英语电影中扮演反派角色，但他知道这样做的确会有一定的风险。他曾扮演过一些令人难忘的主角——最有名的便是《星球大战外传：侠盗一号》（Rogue One: A Star Wars Story）中的盖伦·厄尔索（Galen Erso），以及生存惊悚片《北极》（Arctic）中被困的飞行员——但这些角色都是例外，并非常态。

不过，在汤姆·霍兰德（Tom Holland）和黛西· 雷德利（Daisy Ridley）主演的反乌托邦科幻新片《混沌漫步》（Chaos Walking）中，他出演了一个重量级人物。“扮演坏人已经成了我的某种常态——在出色的电影中扮演出色的坏人。”他在谈到自己闯荡好莱坞的经历时说，“如果这就是好莱坞能够提供给我的，我也非常乐意。我在欧洲还有许多别的角色可以演。但如果他们能再把眼睛睁大一些，肯定会更有趣的。”

与汤姆·霍兰德（Tom Holland）合作的

《混沌漫步》即将在中国上映

与此同时，米科尔森还在《神奇动物在哪里》的第三部中扮演了格林德沃，在此前的两部中，这个角色是由约翰尼·德普扮演的，但德普在第三部拍摄之初就退出了。尽管米科尔森是在接到通知后仓促加入的，这使他无法像往常一样做足准备，但他决心要把这个角色演出自己的风格。“我一点也不会觉得受到限制。”他说，“如果我试图模仿约翰尼的做法，那肯定会扼杀我的创造性。他的风格非常独特。他是个出色的演员，没有人可以模仿，所以试图模仿肯定是行不通的。显然，我需要找到自己的方式。”

凭借着《神奇动物在哪里3》，米科尔森完成了一项史无前例的系列电影“大满贯”：在《007》系列，《星球大战》系列、漫威电影宇宙，以及现在的哈利·波特魔法世界中，均出演过重要角色。米科尔森希望自己能够继续兼顾商业电影和艺术电影这两个领域。“我希望自己永远都不需要二选一。两者我都喜欢。小成本电影依然是我的最爱，这不是什么秘密。”米科尔森在评价丹麦电影时说，“那是我成长的地方，是我的国家，是我的语言，也有我的故事和我的朋友们——所以会让我有回家的感觉。”

在《奇异博士》中扮演反派卡西利亚斯

在《酒精计划》中，米科尔森还经历了另一种形式的回归。25 年来，他第一次在电影中表演了一段舞蹈——这段精心编排、情绪饱满的舞蹈是电影的最后一幕。在欢乐和悲伤中起伏舞动，手里时常还要拿着一罐啤酒，这对他的身体是一次挑战——而且还是在鹅卵石上——但与拍出一个动人而充满希望的结局相比，膝盖上的几处瘀伤和肌肉酸痛只是很小的代价。

米科尔森表示，这个电影所传达出的积极信息是非常有必要的，因为温特伯格 19 岁的女儿原本计划在该片中扮演米科尔森的女儿这个角色，然而电影刚刚开拍，她就在一场交通事故中丧生了。

“它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变成了一部更加贴近生活本质的电影。”米科尔森说，“并不是说我们在剧本上改动了很多，而是它让我们更加坚定了一开始的信念：这部电影的主旨必须是拥抱生活。”

米科尔森一直都在努力让自己怀抱着这种心态。在这个休息日的晚上，他的计划是在疫情封锁所允许的最大范围内享受生活。他要在临时居住的公寓里喝上几杯啤酒。“欧洲有一种非常流行的运动叫手球，丹麦参加了世锦赛，我们是卫冕冠军。所以我今晚要看比赛。”他开始向我解释，“我们国家的每个人都会关注这场比赛。它就像是——还是别让我解释了。”米科尔森笑了起来。“直接看就行了。这样要简单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