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兹别克斯坦可真是一个奇异的矛盾体，它曾经是丝绸之路的重镇，如今却要辗转才能抵达，它拥有辉煌的酿酒传统，当下穆斯林却禁酒，它是亚洲的西域，又带着中东情调，它遍布珍贵的古迹，消费物价却极为低廉。
我们沉浸于撒马尔罕陵墓变幻无穷的蓝，随后散步Bazaar，暑热难耐，在便利店买了冰冻的瓶装石榴汁，咕嘟咕嘟喝完，一出门就后悔了，市场里有鲜榨的橙汁，小孩儿热情地帮我倒了一杯，比人工果汁天然多了。
刚出炉的面包很像新疆的馕，散发迷人的麦香，牛轧糖做得像盛大的奶油蛋糕，大姐切下小块儿让我尝，五月是本地草莓丰收的季节，看起来脏兮兮的，好奇吃了一颗，口感酸涩。
一位大妈的桑葚引起了我的注意，本地人叫Tutu，一粒粒白中透青，软软嫩嫩，一丝酸味都没有，纯然是甜，花蜜似的，仿佛吸足了阳光，25000苏姆一盆，还不到两美金，装得满满，还盖着树叶，美得自然，我心里喜滋滋的，一路拎着也不嫌麻烦，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神奇的水果。
到了清真寺，看见本地人倒拿着伞站在树下，这是干嘛？一阵风吹来，明白了，原来是接树上的果子，一粒粒劈里啪啦落下，跟我刚刚买的一模一样！
后来我发现，本地到处都是这种桑葚树，高大茂盛，眼下正是果实成熟的季节，但凡有风吹过，就呼啦啦地掉，有的砸在身上，绝大多数落在地上，脚踩过碾成果汁，黏糊糊的。
苦笑着拎回酒店，漂洗出来的水跟泥浆也差不多，有几粒还带着羊油味儿，感觉是大妈吃完手抓饭去拾的果子……昔日撒马尔罕向唐朝进贡金桃，今日我来买地上捡的桑葚。
葡萄在乌兹别克斯坦也有悠久的栽培历史，波斯文学之父赞颂酒与玛瑙、红宝石同属于珍宝，不过眼下，伊斯兰教国家禁酒，好在不算太严，不能在酒店大堂喝，但回自己房间可以，酒类零售店也有，瓶子拿黑色塑料袋套起来带走。
我们甚至找到了一家前苏联留下的葡萄酒博物馆，不巧错过了英语讲解的品酒之旅，最近的一个团是俄语。
于是又寻到一家旅店，推开隐秘的小门，简直是酒的天堂！原来它的主人是山谷里的葡萄酒庄，看我们有心买酒，大哥把我们带到地下酒窖，自家珍藏的古董酒卖200美金一瓶，我们说买日常喝的就好，10美金拿下一支霞多丽。
慢着，出门找不到开瓶器怎么办？大哥显然是老手，老练地半拔出橡木塞，再拿餐巾纸包好，橡皮筋扎好，那没有酒杯怎么办？一次性纸杯也配好，拿牛皮袋套好，带着上路，完美！
当晚坐火车去布哈拉，夕阳西下正是饮酒时光，我们关起卧铺包厢的门，悄悄对饮，在古已有之的葡萄美酒之地复兴美好传统。
在此我想引用《鲁拜集》中的名句：“我与酒真算得是因缘际会，人们为何要对我横加责备？真希望禁酒令统统废止，让我在世上不见醒，只见醉。”
布哈拉是丝绸之路上最古老的城市，中国史书上所谓的不花剌，聪明的阿凡提的故乡，相比撒马尔罕的富丽堂皇，这里更古朴沧桑。
因为更靠内陆接近沙漠气候，白天须避开灼人的阳光，清晨参观清真寺、古堡和伊斯兰学校，午后流连于圆顶集市。
我立刻就被本地传统的手工地毯和刺绣面料吸引了，买了件漂亮的羊绒披肩才20美金，开心不到五分钟，走到户外，发现小摊儿上同款只要10美金，不过迎着那么美的落日，这些还重要吗？
回首望见金色的城墙下男孩儿踩着滑板车飞过，这一刻，无价。
到了塔什干，我们手头的现金不多了，逛Bazaar，本地人也老实，说清楚开心果是伊朗来的，巴旦木是本地产，剥开来，每个壳里都是双胞胎！于是花光了最后3美金，买了两斤坚果。
拎到乌兹别克斯坦大酒店，70年代苏联人的粗野主义建筑，如今是首都地标，直奔顶楼酒吧，本地啤酒才一块多美金一瓶，坐拥全城景观，我们笑说这大概是全世界最便宜的屋顶酒吧了。
还有更棒的吗？有的，问服务员要来干净盘子，刚买的巴达木正好当下酒小食！
吃心的中亚之旅就此结束，旅途照片有些是手机拍的有些是徕卡拍的，你能分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