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波涛万顷，自在遨游,散文里的海洋畅想

作者：芷默

暮色四拢，涛声一阵接着一阵，如热恋时的心跳声，拍打在滚烫的胸膛上。又似银河里缤纷的星石，随着宇宙的旋律流动与碰撞。

浪花扑向沙滩，卷起一堆虚无，又重返大海的怀抱。像无法抵抗的命运，在四季里，往复轮回。

起起伏伏的波涛上，卧着十几艘渔船，被缆绳牵住，安静地随海浪摇摆。

仿佛沉浮颠簸的人生，终于靠了岸，落了地，一心系在平实的沙地里。虽仍免不了遭受生活的鞭打，晃晃荡荡，但总算能在柴米油盐的日常，维持妥帖安稳的平衡。

刚下过雨，放眼望去，沙滩是一片湿润的土黄，像压在书籍底下的一篇旧情书，在暖橘色的夕阳下，淡淡地晾晒着岁月的苍凉。

赤脚踩在沙子上，细软冰冷，如一把短剑，刺入脚心，钻入经脉，转瞬又熔铸在身体掀起的漩涡暖流里。

长长的海岸线不甘寂寞地在涛声中徘徊，欲言又止，仿佛有诉不尽的思念，要说予天边的月牙。

而其命途总是多舛，在波涛的搅和下，偃旗息鼓，节节后退。

海岸线沉默着，似乎在等待，某个时刻，海鸥归巢，潮水退去，它银白的胸膛在月色下得以全然显露。

星河闪烁，繁花似锦，宇宙将亲眼见证它纯净的真心，辽阔无暇，如盛夏里亭亭出水的莲，端坐着时光的清澈与空灵。

大海，总是给予人许多自由浪漫的感觉，这仿佛是它天生蕴含的本领。

于是，像个孩子，又像一只白色小鸟，张开双手，扑向海边，拥抱那些不羁的海浪声，还有无边无际的辽阔。

自由的风穿梭在耳际，海涛翻滚的声音散落在耳旁，一颗心被喜悦的洋流高高托起，又轻缓地落下，如一粒斑斓多纹的贝壳，在潮水的舞蹈中冲刷得越发光滑。

那份感觉，似乎又回到了十七岁时热烈的青春，逃掉无聊的政治课，躲过班主任的检查，一身破洞裤白衬衫，背一个轻盈的白色双肩包，顶着一头烈日，揣着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无所顾忌地牵着心爱的男孩，从街头走到街尾。

路边行人指指点点点的眼神，全当是夏日里清凉的冰可乐，可以解暑降燥。

彼时，我把这段经历看成心灵的短暂放牧。而今，我更愿意把它定义为突破。那是第一次挣脱好学生的桎梏，从铜墙铁壁般的自我形象里突围，逃遁，来到另一片从未感受过的旷野。

那天的阳光是自由的，没有被教室里的玻璃窗切割成规则的菱形。风也是自由的，没有被一面面人墙、书墙阻挡，只是径自穿过汗水浸透的衣袖，拂动街边小卖铺门前的玫红色蔷薇，又奔向一望无际的钴蓝色天边，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感官的视野里。

这样短暂的离开，让我嗅到了，原来时光可以这般清澈自由，像水一样流动，又像风一样止息。天地是开阔的，光阴，可以是许多形状。

是童年触角颇多、闪闪发亮的星星，是年少读书时逐渐稳定的方形，也是成年后适应世俗的三角形。

而有时，也可以打破所有形状，圆形，八边形，一条线，一个点，甚或没有形状。

无任处于什么人生周期，只要是契合灵魂的舞蹈，哪种形状，又有什么太过重要的标榜？

正如眼前的大海，潮起潮落，浪卷浪舒，也许有引力的牵引，有月亮的牵制，而大海的魂啊，永远在歌唱着自由，永远在喷发着清新的气息。

是这样，从海面上熊熊而来的风，才能转化为一把火，燃烧在渔民的心头，燃烧在每一个漫步在海边的人的心头。

自由是大海的魂，或许，也是每个人的魂吧。

我且荡一叶轻舟，在心灵的海洋上，担风袖月，披星钓云。纵波涛万顷，亦自在遨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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