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民俗活动祖庙北帝诞庙会,增加现代文化元素与非遗展演等内容,促进文旅商融合发展,成民俗传承范本
醒狮队巡游。
北帝诞庙会活动,祖庙万福台上演酬神戏。
4月21日,有着数百年历史的祖庙三月三北帝诞庙会正式开锣,届时将严格依照明清仪仗的出巡规制,以完整的阵容全面而真实地展现北帝出巡的历史盛况。
佛山人对北帝有着深厚的崇拜之情,北帝诞庙会则在整合佛山民间文化资源基础上,浓缩了民间文化的精华,呈现出浓郁的佛山特色,是佛山乡土文化、民俗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在一座珍视历史传统的城市里,挖掘民俗的文化内涵,传承民俗背后的人文精神,使其得到一脉相承的发展,是市民义不容辞的责任。借着2015年北帝诞举行之际,本报将以今人的视角和心态重新审视这项民俗的文化基因与内核,并给读者提供思考空间。
文化基因
集祈福慈善商贸等元素于一身
除了祈福元素,回看祖庙北帝诞的仪式,或许还能找到更多的文化基因与内核。
说到祖庙北帝诞源流,自然绕不开祖庙、北帝与佛山的关系。
祖庙北帝诞庙会,是流行于珠三角一带的融民间信仰、世俗性、群众性、娱乐性为一体的综合性民间文化活动。
北帝,又称为玄武、真武,是道教司水之神。佛山作为水泽之乡,在民间崇信的诸神中,北帝地位尤为显赫。加上自宋代以来,佛山“以鼓铸为业”,为防水患和火灾,佛山人在宋元丰年间建祖庙,供奉北帝,以保平安。
明清以来,北帝崇拜愈加盛行,北帝逐渐“人格化”,成为佛山人精神领域的“大父母”。千余年来,北帝和供奉他的祖庙,都是作为佛山人的精神寄托、文化的象征而存在的。
中山大学客座教授、佛山文史学家罗一星曾写有《明清佛山经济发展和社会变迁》一书,他说,佛山和北帝有很深的渊源和联系,每年大规模的北帝祭祀活动,更是深入到了每个佛山人的血液中,并代代相传。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佛山艺术》主编何百源则表示,水是生命之源,每个人都是聚水而居的,“若把佛山人敬重北帝的内涵延伸,可说是对人与自然和谐的追求,希望大自然达到平衡发展。”
于是,每年的北帝诞期间,我们常可看到这样的场景:佛山人自发参与,扶老携幼,呼朋唤友,亲临祖庙,虔诚拜祭,祖庙内万人涌动,到处洋溢着喜庆祥和的气氛。
佛山市博物馆藏研究部文博馆员高宇峰曾写有学术论文《佛山祖庙北帝诞风俗的变迁与走向》,他说,这样的一些盛景,是对传统习俗深厚凝聚力最完美的诠释,是经济繁荣、社会安定和谐的体现。
除了祈福元素,回看祖庙北帝诞的仪式,或许还能找到更多的文化基因与内核。
据悉,赴庙拜祭、贺寿开筵、烧大爆(即燃放巨大的爆竹)、演戏酬神、北帝巡游等,构成了了北帝诞拜祭的全过程。这些仪式,恰恰是祈福、慈善、商贸元素的外在表现形式。
对此,多年来从事文物保护工作和民俗研究的梁诗裕认为,每年的春秋二祭祭文已经明确提出,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现场还会老人家过来参加宴席,这属于慈善敬老文化,此外,广邀海外乡绅,增加乡情,延伸开来可说是打开了商贸,让四方友人汇聚,体现了佛山人博大的胸襟与和而不同的人文精神。”
事实上,三月三北帝诞不仅仅承载着人们祈福娱神的功能,而且最为重要的是发挥整合社区、维系亲情的作用,达到欢乐和谐。
民间自发
水乡文化的尊重与习俗传承
“北帝诞犹如一个大容器,大家在里头既分享了北帝的福气,带来了对传统文化的认同,也折射了禅城的文化自信。”
2006年,祖庙北帝诞庙会成功入选为首批“广东省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2008年入选为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作为一项特色民俗,与佛山秋色、行通济、乐安花灯会等齐名。
这时,我们不能不注意到一个事实,全国各地都有北帝诞,但是,为何祖庙北帝诞却能脱颖而出,成为佛山一张特色的民俗名片?
在罗一星看来,每年的北帝诞,佛山人的拜祀活动在珠三角都是最大规模的。“无论从历史规模还是深入民心的程度来看,佛山的北帝诞都是最盛大的。”
记者了解到,解放前佛山北帝诞庙会活动内容分为两大部分,一是北帝诞庆典期间的仪式,如赴庙拜祭、烧大爆等。二是与北帝诞相关的祭祀活动,如正月初一至十五及每月初一、十五行祖庙,正月初六至三月初三的北帝坐祠堂,二月十五及八月十五的春秋谕祭,九月初九北帝崇升“飞升金阙”等。
除此之外,祖庙北帝诞所蕴含的民间自发性,也是它的一大特性。
市博物馆副馆长关宏介绍,有史料记载,历史上的北帝诞正日,全镇居民不论身份贵贱,都沐浴更衣,前来庙前列队供拜,通宵达旦。“在演神功戏环节,镇内各坊各社都会请戏班演戏,有的还大开宴席庆祝神诞,倾城热闹,万人空巷,一连数日如此。”
时代发展至今,佛山人对北帝诞的崇拜,已有越演越烈之势。据祖庙博物馆相关工作人员统计,去年在北帝诞活动举行的三天时间里,自费买票进祖庙拜祭的就有2万多人。
民俗学者任流表示,佛山人每年大规模地自发拜北帝,集中体现了传统民俗的魅力和生命力,市民对自己祖宗留下来的富有血脉性的传统习俗进行了很好传承,“它具有完整的连续性和顽强的生命力,是研究佛山历史活的教材。”
在佛山市博物馆原馆长梁国澄看来,北帝诞庙会活动的生命力就在于“民意所趋”,民间对北帝的供奉其实正是对于水乡文化的尊重。“水乡文化”对佛山人来说意义非凡,这也是佛山通过北帝诞延续下来的文化魅力所在。
有了这样的一些特性,北帝诞给佛山带来的文化意义,自然不可小觑。
罗一星认为,所有的佛山人,不论老少贫富,在拜北帝过程中,均加深了对这座城市的认同感,“北帝诞犹如一个大容器,大家在里头既分享了北帝的福气,带来了对传统文化的认同,折射了禅城的文化自信。”
传承发展
增加现代文化元素与非遗展演
利用北帝诞这个活动,把它做成禅城的一个文化品牌,打造其衍生产品,也许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北帝崇拜是由北帝神到北帝信仰的历史演变过程最集中的表现,它渗透到佛山社会发展的各个领域,深刻反映出佛山由农耕文化逐步向工商市镇文化转变过程中所形成的独特的佛山模式。
既然具有如此崇高的地位和意义,那么,如何根据这项民俗的传统基因,让其一脉相承延续发展下去?对此,禅城的文化部门做了一些尝试。
据了解,解放后,由于历史原因,祖庙北帝诞庙会曾一度中断。一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人们的物质生活水平不断提高,民间要求恢复三月三北帝诞庙会活动的呼声越来越高。北帝诞当天,市民还自发聚集在祖庙,摆上贡品,点上香烛,为北帝庆贺诞辰。
自2002年开始,政府尝试重新举办北帝诞庙会,并不断为它增添新的文化内涵。关宏介绍,除了北帝诞万人祈福、演戏酬神、巡游、舞狮武术表演等项目外,还增加了民俗专家论坛、道教音乐会、道教文化展等现代文化元素。
此外,这几年来,禅城区大力推动文化强区建设,祖庙北帝诞庙会增加了丰富多彩的文化艺术和非遗展演内容,如北帝铜像、仪仗;北帝诞音乐中的八音锣鼓、木鱼、南音等民间音乐;神功戏中的曲牌、唱腔、武功等。
在4月13日举行的2015年祖庙北帝诞庙会新闻发布会上,禅城区文体局副局长黄益建透露,今年的巡游方阵多达10个,有近千人参与,其中包括传统的北帝仪仗队、众仙贺诞、佛山醒狮等,1:1比例全面复原光绪年间制造的北帝72件兵器仪仗将首次参与巡游。另外,还有首次与佛山民众面对面的禾楼舞、汕尾渔歌、钱鼓舞等国家级、省级非遗展演队伍的倾情加入。
为延续慈善元素,政府部门还将联合相关企业举办慈善爱心包暖万家活动,向孤寡老人及贫困家庭派发爱心大米;4月21日起连续三天,祖庙双龙壁广场还将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展演中心,佛山陶塑、剪纸、彩灯、狮头扎作、香云纱、藤编等技艺将于现场展示;为让广大游客了解佛山,政府部门了100多家来自全国各重点城市及港澳台地区大型旅行社负责人前来参加2015年佛山市禅城区旅游推介会,推介禅城旅游资源。
知道本届庙会的亮点后,罗一星拍手称好,他认为,祖庙北帝诞庙会有很多内在的核心精髓,任何一方面都不可以缺漏。“我们在传承基础上,更重要的是有意识地复活历史文化元素。今年把非遗展演融入其中,我认为很有意义,通过新形式重现非遗文化,实现了北帝诞庙会内涵的统一,体现了佛山人的创新思维和海纳百川的人文精神。”
今年初,市委市政府提出建设“文化导向型城市”的目标,禅城区委区政府明确表示要加大对文化的扶持力度。任流表示,利用北帝诞这个活动,把它做成一个禅城的文化品牌,打造其衍生产品,也许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民俗范本
为传承与弘扬民俗节庆提供借鉴
“这几年来,禅城区把现代社会倡导的健康元素与传统元素结合,使北帝诞传承的生命力更强,这点值得其他民俗学习。”
作为佛山一项独特的大型民俗活动,在其得到活化与发展的同时,它是否也能为佛山其他一些传承困难的民俗节庆,提供一些有益借鉴?
文学爱好者赵芳芳提出,为进一步扩展祖庙北帝诞的全国影响力,大家可用文字、视频等形式,记录每年的北帝诞盛况,“甚至可拍个微电影,乃至以祖庙与北帝为主题拍电视剧,挖掘它的文化内涵,让更多人参与到这项大型的民俗盛典中来。”
民俗,顾名思义,就是能够约定俗成并一代代传承下去的,这就要求它有活态传承的程式。“目前祖庙北帝的春秋二祭的程式还在恢复阶段,还能继续完善。”梁诗裕还表示,祖庙北帝诞最让他称道的,是这项民俗能随着时代变化而有所发展,“这几年来,禅城区把现代社会倡导的健康元素与传统元素结合,使北帝诞传承的生命力更强,这点值得其他民俗学习。”
精益求精,方是未来发展之路。因此,在看到机遇与发展的同时,我们也必须坦然面对北帝诞存在的现实不足。在市博物馆历史研究部副主任王海娜看来,祖庙北帝诞庙会面临以下几个问题:受西方外来文化影响,传统文化习俗被逐步改变,新生代的信仰发生了明显变化;文革期间,祖庙北帝诞庙会曾一度被视为封建迷信,遭到禁锢,许多历史文献资料及文物被毁或流失;从事祖庙北帝诞的主持及值事解放后相继辞世,后人面临失传危险。
因此,她建议,要在原有资料基础上,继续对北帝诞庙会的相关资料进行普查,收集整理,进行数据处理,建立数据库,“并在此基础上,深入开展‘北帝诞庙会’学术研究工作,举办研讨会,编辑出版研究论文集。”
诚然,当今佛山禅城文化软实力已走在全省前列,如何进一步发掘、保护、弘扬祖庙北帝诞庙会这一优秀传统文化,对佛山禅城文旅商融合发展有着现实而深远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