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1
夫君撒手人寰后,我一个人硬撑着,把那风雨飘摇的沈家给扛了起来。
对婆母,我那是尽心尽力地侍奉,就连小妾生的儿子,我都当成亲生的来疼。
到最后,我成了大家嘴里德高望重的老太君,人人都敬仰我。
可谁能想到,我那长子,表面上装得孝顺得很,背地里却在我的饭菜里偷偷掺了鹤顶红。
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把我那本该死了的夫君和小妾给接了回来。
沈琮鹤还一脸愤怒地指责我:“要不是你这毒妇死活不肯让出位置,我和如眉哪会流离失所,受尽那般折磨。”
在他们俩的煽风点火下,我从人人敬重的老太君,一下子变成了阴狠善妒的毒妇。
反倒是那小妾柳如眉,被扶正了,还封了诰命,成了家族里显贵的人物。
我含着满腔的恨意,闭上了眼睛,踏入了黄泉路。
没想到啊,我竟然能重活一世,这老天爷给了我报仇雪恨的机会!
……
我冷冷地扫视着灵堂上那些拍着大腿,哭得震天响的沈家人,心里头那叫一个震惊。
我真的重生了!
而且,还重生在沈琮鹤“暴毙身亡”的这一天!
“成亲六年,你都没给我生下一儿半女,我凭什么不能休了你?!”
成亲这六年来,沈琮鹤一直都在外头戍边,这其实是我们俩第二次见面。
这刚一见面,他就拿这么荒唐的理由,逼着我主动离开。
好给那二嫁之身、来历都不明不白的柳如眉腾位置。
“如果我真犯了七出之条,夫君你随时都能休了我。
但要是想用莫须有的罪名来侮辱我,侮辱我们周家,那我周凝就算是死,也不会屈服的!”
他沈琮鹤不过是个小小的斥候,要不是我外祖家道中落,他又多次上门求娶,我堂堂骠骑将军的外孙女,怎么会下嫁给他这个小子?
那天晚上,丫鬟杏儿还在一旁劝我,让我赶紧和沈琮鹤生个孩子,这样柳如眉就没法越过我了。
谁知道,当晚,沈琮鹤就和柳如眉双双服毒自杀了。
婆母冲过来,扯着我的头发,又打又骂,说我心胸狭窄,容不下人,逼死了她的儿子。
与此同时,囤兵在边关的羌人,在一夜之间就攻破了边防线,一路长驱直入,直逼京都!
内忧外患一起袭来,我强忍着心里的悲痛,带着一家人躲到了一处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
这一躲,就是十五年。
这十五年里,我一边尽心尽力地伺候婆母,一边拼尽全力地培养沈琮鹤和柳如眉留下的那两个儿子。
我整天忙得团团转,哪里能想到,沈琮鹤和柳如眉竟然是假死!
原来,他身为斥候,早就得知战事要起了,他贪生怕死,又怕做了逃兵会被追责赐死。
所以,他就想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都是你占着位置不干事,才逼死了我的儿子和好儿媳!”
“周凝!你怎么不去死啊!”
老太婆那尖锐刺耳的叫骂声,一下子把我从对前世的回忆里拉了出来。
眼看着她又要冲过来撕扯我的头发,我悄悄地伸出小腿,把她绊了个狗啃泥。
我一声令下,让人把沈琮鹤和柳如眉的棺椁重新挖出来。
老太婆的声音都发抖了:“你、你这是要干啥?”
“当然是要把夫君的尸身挖出来,暴晒个百日,免得他怨气不散,变成厉鬼啊!”
柳如眉的两个儿子——沈冲、沈灼一听,都急眼了。
“母亲不可啊!”
“这么热的天儿,要是父亲他中暑了——”
2
我装出一副满心酸楚的模样,抬手轻轻拍了拍他那肉嘟嘟的小脸儿,说道:“傻冲儿哟,你爹早就没啦!”
等把棺椁挖出来之后,杏儿那小脸儿吓得煞白煞白的,哆哆嗦嗦地说道:“小姐,您瞧瞧,那两口棺材里头,全都是空的呀!”
我啥话也没说,可心里头却暗暗吃了一惊。
哼,沈琮鹤这小子,跑得倒是够麻溜的啊!
我抬眼跟那老太婆那像淬了毒药似的眼神对上了,那眼神里头,恶意跟得意搅和在一起,让人看了直犯恶心。
可谁能想到呢,等那沉甸甸的棺椁被抬到跟前儿,在那刺得人眼睛生疼的日光底下,盖子缓缓被掀开的时候,那老太婆一下子就僵在那儿,动弹不得了。
只见那两口棺材里头,明晃晃地躺着“沈琮鹤”跟“柳如眉”。
她一个踉跄,扑了过去,声音里带着哭腔,满是难以置信:“这咋可能啊!我儿子明明活得好好的呢!”
“他咋能死了呢!”
我冷冷地瞅着她,抬手示意下人把她拉开,说道:“婆母,您是不是老糊涂啦?您家儿子的丧事,不正是您自己亲手操办的嘛。”
“咋这才过了一晚上,就全忘光啦?”
紧接着,我就风风火火地操办起沈琮鹤的丧事来。
我昭告全京都的老百姓,但凡来给沈琮鹤吊唁的,都能领一斗白米。
那老太婆瞅着灵堂里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人群,眼睛里满是怨毒,扯着嗓子喊道:“那些可都是我沈家的粮食啊!你到底在打啥鬼主意?”
我拿起帕子,轻轻擦了擦眼角,做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说道:“儿媳我就是想让老百姓们一起给夫君祈福,盼着他在地下能安安稳稳的。”
“可千万别掉进地狱里去啊!”
我这话刚一说完,那老太婆浑身就跟触了电似的,剧烈地颤抖起来,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吓得。
“你这毒蝎子一样的女人,竟敢诅咒我儿子,我今天跟你拼了!”
她张牙舞爪地就朝我扑了过来,我眼疾手快,一下子就攥住了她的手腕,然后大声唤来护院,让他们把这老太婆扔进后院的柴房里去。
那老太婆在柴房里声嘶力竭地尖叫着:“周凝,你好大的胆子啊!”
“我可是你婆母,你竟敢这么无法无天、大逆不道?!”
“你就不怕死了之后下地狱吗?”
我脸上的笑意慢慢没了,语气冰冷得像块冰:“你们坏事干了一箩筐都不害怕,我又有啥好怕的?”
这府里的开支,一直都是我在掏钱,这倒也有个好处,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听我的指挥。
杏儿一脸担忧,小声问道:“可小姐,那棺椁里的尸体是假的呀,要是姑爷回来了……”
我轻轻拍了拍她,语气十分肯定地说道:“他回不来啦。”
沈琮鹤既然想玩假死这一套,那我就成全他,让他真真切切地从这世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回来的路上,杏儿又问我柳如眉留下的那两个孩子该咋处理。
我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说道:“还能咋整?”
“他们可是我夫君留在这世上仅有的血脉了,我自然得好好‘照顾’他们。”
上辈子的时候,我对他们那可是仁至义尽,掏心掏肺地对他们好,可最后换来的却是被他们下毒害死的下场。
这辈子啊,我就要把他们留在身边,让他们锦衣玉食地过着。
杏儿一脸不解,问道:“为啥不把他们送到乡下去,让他们吃点苦头呢?”
把他们送走多没意思啊,看着他们兄弟俩反目成仇、自相残杀,可比那有意思多啦。
第二天一大早,沈灼就来给我请安了,轻轻敲了敲我的房门。
“母亲,孩儿想去宗族的学堂读书,想早点儿成才,好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
他年纪还小,眼眶红红的,说话的时候,好几次都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3
以前啊,要是听到这话,我指定满心都是感动。毕竟,我一直都盼着能有个孩子呢。
可现在呢,这话一入耳,我只觉得一阵恶心劲儿直往上涌。
“灼儿这份孝心,母亲心里都明白。”
“但身体可是重中之重啊,不好好调养,我怎么对得起你已故的娘亲呢?”
为了能把兄弟俩的身体“好好调养”一番,我可是花了大价钱,从各个地方把顶尖的大厨都请了过来,让他们每天变着花样地准备美食。
小孩子嘛,天性就是抵挡不住美食的诱惑。
那心机颇深的沈灼,在无数次瞧见哥哥沈冲吃得那叫一个畅快淋漓后,到底还是没忍住舌尖上的诱惑,一头扎进了这场美食盛宴里。
就这么短短十五天的时间,兄弟俩的身形那变化可大了去了,腰上的赘肉一层摞一层的。
他们曾经眉眼间那股清秀灵动的劲儿,早被满身的肥肉给盖得严严实实了。
刚从柴房被放出来的老太婆,一看到自己那两个宝贝孙子,非但没受一点委屈,反而被养得白白胖胖的,眼睛里的恨意,简直就像要喷出来一样。
“周凝,你肯定会遭报应的。”她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
我神色平静得很,不紧不慢地回应:“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婆母你可得好好活着,咱们就走着瞧呗。”
这段时间,沈家就没消停过,各种风波不断,而大周的局势更是危急得不行。
羌人的骑兵那叫一个凶狠,无情地冲破了大周的防线,一路就跟进了没人的地方似的,朝着京都直直地杀了过来。
小时候,我跟着母亲学过几年拳脚功夫,可这事儿被花心的父亲发现后,把我狠狠地斥责了一顿,没办法,我只好就此放弃了。
如今,在这乱糟糟的世道里,我又偷偷摸摸地把拳脚功夫重新捡了起来,就想着万一危险来了,自己能有点自保的能力。
大半年都过去了,我派出去找沈琮鹤和柳如眉的人,就像掉进了茫茫大海里,一点消息都没有了。
“小姐,还要接着派人去找吗?”杏儿小心翼翼地问我。
我望着窗外那纷纷扬扬飘落的大雪,轻轻摇了摇头:“不用找了。”
现在到处都在打仗,派出去的人,估计大多都死在战火里了。
“杏儿,把我母亲留给我的那张大周防护图找出来。”
我母亲本来是前大都督的独生女儿,跟着外祖父南征北战那些年,那风采,一点都不比男人差。
可这么一位了不起的女子,在爱上父亲之后,就放下了手里的武器,穿上嫁衣,安安心心地在后宅相夫教子了。
偶尔她舞一回银枪,那飒爽的英姿,都会被父亲指责没有女子的温柔贤淑,杀气太重。
而我偷偷练枪的事儿,要是被父亲发现了,更是会被罚跪在祠堂,一跪就是三天两夜。
“凝儿,刀剑虽然无情,但娘还是希望你能去驰骋沙场,去看看边关那辽阔无边的土地。”
“只有亲眼见识过国土的壮美,你才会明白,为啥你外祖宁死也要守护边防。”
杏儿有点犹豫,没马上行动:“可是小姐,老爷不是不希望你……”
“去拿。”我语气坚定得很,眼神里满是倔强。
我要靠自己,给自己撑起一片天,去讨回属于我的公道,报那血海深仇!
在我刻苦练习拳脚的这些年里,沈冲和沈灼兄弟俩也没闲着。
“小姐,不好啦!大少爷都快把二少爷打死啦!”丫鬟急急忙忙地跑来报信。
4
还有这等热闹事儿?我心里头一阵暗喜,脚步不自觉地加快,赶紧往那边赶去。
只见那身材肥胖、臃肿不堪的沈冲,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把沈灼死死地按在地上,拳头跟雨点似的,不停地往沈灼身上落。
“你小子竟敢碰我的女人,今天我非得打死你这个色胆包天的登徒子不可!”
这些年,在我的“特别关照”下,沈冲不仅身材彻底走了样,还整天沉迷于女色,无法自拔。
跟上一辈子那个风度翩翩、才华横溢的状元郎比起来,现在的他简直就是另外一个人,完全没法看。
沈灼的脸已经被打得肿得跟馒头似的,可他嘴还挺硬:“你活该!谁让你偷我的钱去买庄子!”
我赶忙装出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让人赶紧把他们拉开,还装出一副痛心疾首、捶胸顿足的模样:“这是咋回事儿啊?好端端的,怎么打起来了呢?”
沈冲的手腕被沈灼狠狠地咬掉了一块肉,他气得暴跳如雷,手指着沈灼,扯着嗓子咆哮道:“羌人都快打到咱们家门口了!”
“我买个庄子避避难,这有啥错啊?”
上一辈子,我整天提心吊胆的,就怕他们兄弟俩出点啥事儿。
我精心照料他们的学业,让他们吃好喝好,衣食无忧,尽可能地让他们远离战争的纷扰。
可这一世,我偏不让他们如愿,我就要让他们留在京都,亲身体会一下战火的残酷,让他们每天都活在恐惧之中!
“你要买庄子,那你用自己的钱去买啊!”
“凭啥动老子的钱?!”
这时候,那老太婆踉踉跄跄地追了上来,一看沈家兄弟俩浑身是伤,顿时就哭天抢地起来:“哎呦喂,我的小心肝肉啊!”
“人都快没气儿了,还不赶紧去请个郎中来!”她一边跺着脚,一边冲我大声嚷嚷。
我不紧不慢地掸了掸衣袖,慢悠悠地说:“婆母,您可曾听说?羌人的铁蹄都已经踏破城门了。”
“这点皮外伤算得了啥?”我冷笑着,用手指向城头那飘散的烽烟,“等羌人杀进沈府,咱们怕是要被他们像串糖葫芦一样,挂在城楼上示众。”
这话可不是我在这儿危言耸听。
前世那些惨痛的记忆,就跟潮水一般,一下子涌上我的心头——羌人破城的那一天,三岁的小孩子被挑在长矛上,哭得撕心裂肺;待嫁的新娘被拖进营帐里,遭受凌辱;就连佛堂里的老尼都没能逃过一劫。直到宗将军血染金銮殿,局势才好不容易稳住。
老太婆和沈家兄弟俩被吓得瘫坐在地上,裤裆里洇出了一片可疑的水渍。
“还愣在这儿干啥呢?”我踢了踢脚边的包袱,“赶紧收拾收拾细软,逃命去吧!”
果然是一家人,都是软骨头,跟那个早死的沈老爷一模一样。
上一辈子,我为他们守着这破宅院,连城头的月亮都没顾得上好好欣赏一眼,转眼间,这宅院就成了一片断壁残垣。
如今,我可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正好赶上朝廷征兵,我捏着“周宁”这个假路引,在城隍庙后巷找到了征兵的地方。
启程的那一天,沈家两兄弟肿得像发面馒头一样的脸,挤在门缝里。
“娘!”沈冲拽着我的衣角,干嚎着,“沈灼抢我新得的铁甲将军蛐蛐!”
我装作生气的样子,瞪向沈灼:“灼儿,你就让让你兄长,这又有啥大不了的?”
说着,我掐了掐沈冲那圆滚滚的脸蛋:“娘给你在城南买了一座宅子。”
“里头不光有蛐蛐罐子,还有三十六个会唱小曲的姐姐。”我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可别告诉你弟弟,他要是使坏,娘可来不及救你。”
沈冲那绿豆眼瞬间就放光了,回头恶狠狠地剜了沈灼一眼:“娘放心,儿子定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看着这出兄弟阋墙的好戏,我满意地翻身上马。
5
八年战火纷飞,我靠着前世留下的记忆,每次都能抢在羌人动手之前,截断他们的粮草运输线,一把火烧了他们的攻城器械。
"周兄弟,你莫不是神仙下凡转世投胎来的?"宗庆安仰头灌着酒葫芦里的酒,蒲扇般大的手掌重重拍在我后背上,拍得我生疼,"你来之前,老子连遗书都写好了,就等着哪天战死沙场呢!"
篝火旁,一群小兵们听了这话,顿时哄笑成一团,火星子在火堆里噼里啪啦炸开。
唯有军师在一旁,慢悠悠地捻着下巴上那几根山羊胡,神色凝重:"羌人最擅长用些阴险毒辣的计谋,周小将,你可得小心提防着暗箭伤人。"
要是换做前世的我,听了这话,指定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可如今呢,每多活一天,对我来说都像是额外赚来的,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那又算得了什么?
宗庆安那原本挂满笑意的脸,突然就僵住了:"听说他们最近在四处抓活口……"
"小周,"他一边说着,一边往火堆里扔了块干粮,"要是家里还有啥牵挂的人,赶紧写封信,让他们躲进深山老林里去。"
我微微一笑,说道:“大帅,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吧,我家早就没啥亲人了。”
才刚把这话撂下,没两天工夫,羌人的大将就押着一个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站在城门下扯着嗓子喊话——
“周宁小儿,要是你不想眼睁睁看着你爹的人头落地,就麻溜地开城门投降!”
绑在木桩上的男人,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阿凝,我是你爹啊!”
“你赶紧救救我,快救救我啊!”
宗庆安一脸难以置信,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小周,你不是说你家里人都死光了吗?”
指甲狠狠地嵌进掌心,疼得我鲜血直流。
我永远都忘不了,前世我快要咽气的时候,看到的那一幕——
就是他,我的亲生父亲,一脚把我踩在脚下,脸上还挂着得意洋洋的笑容:“你这人,心眼儿这么小,这么善妒,跟你那短命的娘一个样,都容不下自己的妹妹,你们都得死!”
明明是他自己朝三暮四,跟自己的小姨子勾搭在一起,才害得我娘郁郁寡欢,最后含恨而终,该死的人是他才对啊!
柳如眉从他身后慢悠悠地走出来,双手死死掐着我的脖颈,一字一顿地说:“姐姐还不知道吧,为啥冲儿、灼儿长得跟你那么像?”
“那是因为,咱们是亲姐妹,你是他们的亲姨母啊!”
……
见我一直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宗庆安满脸狐疑,开口问道:“小周,他是你爹吗?”
是啊,怎么不是呢?
这羌人还真有两下子,我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把整个大周都快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的人,居然被他们给绑来了。
见我不吭声,宗庆安皱着眉头,就要让手下去把军师叫来,一起商量商量对策。
“小周你别着急,我们肯定会把你爹爹毫发无损地救出来!”
救出他,我以后才得天天提心吊胆呢!
我不慌不忙地举起手中的弓箭,瞄准了我那畜,生不如的爹爹。
宗庆安吓了一大跳:“小周,你别慌!咱们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呢,肯定还有别的办法可想!”
还能有啥办法?
整个大周我都找遍了,要是错过这次机会,想再找到他,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把他弄死,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羌人诡计多端!我老父早就去世多年了,全大周上上下下,谁不知道这事儿!”
“这人居然敢冒充我仙逝多年的父亲,简直就是罪该万死,应该被万箭穿心而死!”
我一声令下,城墙上齐刷刷地站出来数百名手持弓箭的兵卫。
宗庆安都看傻了:“昨夜军师调动人马,就是为了今天这事儿?”
6
军师慢悠悠地捋了捋他那花白的胡子,嘴角噙着一抹笑,说道:“还是周小将军有先见之明啊,早料到那羌人会设下圈套,这不,提前就在城门那儿布置好了陷阱,就等着他们往里钻呢,这招请君入瓮用得妙啊。”
被绑在木桩上的我那畜,生爹爹,一下子就傻愣愣地呆住了,他两眼圆睁,死死地瞪着我,扯着嗓子,那声音都嘶哑得变了调,疯狂地嘶吼着:
“周凝,你竟敢!”
“我可是你亲爹啊,你要是杀了我,你也不会有好下场,死后肯定得下地狱!”
上辈子的时候,我和我娘一直都是本本分分的,从来没干过啥坏事,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相夫教子,规规矩矩的,一点错处都挑不出来。
可到最后呢,不也没落得个善终的下场?
我的眼眶酸胀得厉害,感觉都快撑不住了,我还清楚地记得小时候,我天天眼巴巴地盼着他能像别人家的父亲那样,拉着我的小手,耐心地教我读书写字,给我讲讲那些做人的道理。
可惜啊,他的心里压根儿就没装过我们娘俩。
“周凝,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就把你的秘密——”
“放箭!”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我就毫不犹豫地一声令下。
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和那好几千的羌族人,一块儿被乱箭射穿,那场面,惨不忍睹!
他那双眼睛瞪得老大,死不瞑目,满眼都是不敢相信的神情,直勾勾地盯着我。
他为啥会这么意外呢?
早在他当年假装死了,然后偷偷跑掉,跟我那姨母私奔,之后又眼睁睁地看着我娘、看着我惨死的时候,他就该想到自己会有今天不得好,死的下场。
宗庆安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儿,一句话也不说,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止不住地往下流,眉头皱得紧紧的,都快拧成一个大疙瘩了。
“小周,他真的是别人冒充的吗?”
我点了点头,道:“是。”
其实根本就不是,但我也只能这么说。
我心里啊,是真盼着那些羌人能有点本事。
在战争结束之前,最好能把沈琮鹤和柳如眉给抓过来,然后再威胁威胁我。
可惜啊,我的这个计划没能成功。
那些羌人在这一场战役里被打得落花流水,完全没了斗志,没过多长时间,就向朝廷投降了,还向大周俯首称臣,每年都得乖乖地缴纳岁贡。
大军浩浩荡荡地凯旋而归,那老太婆一看到我回来,第一天就扯着嗓子骂骂咧咧的,说我一天到晚就知道跟那些男人混在一起,一点女子的德行都没有,不守妇道。
她火急火燎地把族里的那些长辈都叫了过来,扯着嗓子嚷嚷着要把我浸猪笼,扔到那臭气熏天的水沟里淹死!
到了第二天,圣上封我为护国大将军,还赐予我忠勇伯爵位的圣旨就传来了,那老太婆的脸一下子就气得发绿,就跟那苦瓜似的。
沈冲在厅堂里兴奋得跟个没头苍蝇似的,走来走去,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母亲,这个爵位可是能世袭的!”
“那以后我就能在京都横着走啦,等您百年之后……”
等我百年之后,他就能直接接手忠勇伯的位子?
沈灼瞪着沈冲的眼神,就跟淬了毒似的,阴狠得吓人。
他居然能忍住没动手?
看来我得帮他一把。
我立马就转过头,一脸鼓励地拍了拍沈冲那厚实的肩膀,说道:“母亲最看好的就是你了,冲儿可千万别让母亲失望啊!”
沈冲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母亲……不,忠勇伯,我会的!”
这下好了,族里的那些长辈不但不会把我浸猪笼了,还眼巴巴地盼着我能让沈家更加荣耀,好庇护整个家族呢。
前一天晚上,那老太婆还尖酸刻薄地说:“要是你女扮男装的事儿被人发现了,那可就是欺君之罪,到时候全家都得跟着你遭殃!”
我故意装出一副傻乎乎的样子,问道:“婆母到底想说啥啊?”
她猛地一拍桌子,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我让你早点把爵位让给冲儿,省得夜长梦多!”
7
话音才刚落下,我眼角的余光就瞥见窗外有个偷听的人影晃动了一下。
“要把爵位让给冲儿?”
“那灼儿咋整啊?手心手背可都是肉啊,这么干,对灼儿是不是有点不地道啊?”
可那老太婆却满不在乎地讲:“有啥不地道的,大不了多给他点钱财不就得了。”
第二天,杏儿满脸忧愁地走进来跟我说:“小姐,大少爷……七窍都流出血来了,人没了。”
多亏了我这番“精心照料”,这辈子他们兄弟俩整天就知道沉迷于酒色,还大字不识一个,真是两个没用的家伙。
一看到有点好处,就争得头破血流的。
我赶到沈冲的房间时,就看见那老太婆正趴在他身上,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我的宝贝金孙哦,你咋就先走了呢?”
“你爹娘要是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不得急得发疯啊?”
我站在她身后,冷冷地笑着说道:“冲儿不过是去地下找他爹娘团聚去了。”
“一家人能凑一块儿,这可是好事儿,婆母你应该开心才对呀!”
听到我的声音,那老太婆就像疯了一样朝我冲过来:“就是你!”
“肯定是你害死了我的冲儿!”
我赶紧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示意府里的护院把她按住,接着说道:“婆母可别在这儿胡说八道!”
“要是你怀疑冲儿的死有别的情况,那咱们干脆就报官,让京兆尹来好好查一查。”
一直站在旁边,一声不吭的沈灼,突然情绪激动地冲过来拦住我:“母亲,千万不可啊!”
“家丑不能外扬,而且现在正好是您马上就要封爵的关键时候,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了您的那些秘密,恐怕会惹来大麻烦啊。”
我满意地笑了笑:“还是灼儿想得周到。”
沈灼擦了擦额头冒出来的冷汗:“兄长已经不在了,那这爵位……”
“那自然是由灼儿你来继承了。”
听到这话,刚才还在又哭又闹的老太婆突然就安静下来了,眼神复杂地看着沈灼。
就在沈灼觉得自己已经稳操胜券的时候,一对不速之客突然闯了进来。
“阿凝,你就是这么照顾我留给你的孩子的?”
来人正是好多年都没见过,突然就冒出来的沈琮鹤和柳如眉。
柳如眉一进门就扑到沈冲的棺材上,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好像下一秒就要跟着沈冲一起去了一样。
我特别疑惑:“你到底是谁啊,为啥要闯进沈家还在这儿胡言乱语?!”
“再说,冲儿和灼儿明明是我夫君朋友的孩子,啥时候成沈家的后代了?”
沈琮鹤却稳如泰山地说:“当年我装死,也是被你嫉妒给逼的,这也不能全怪我啊。”
“如今,看在你为沈家立了大功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以前的恩怨了,允许你在沈家安安稳稳地度过晚年吧!”
他摆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让我觉得恶心得不行。
“只要你主动给圣上写奏折,把爵位让给我。”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我这么多年到处找他都没找到一点消息,如今他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沈琮鹤一辈子就知道钻营,结果就只当了个小斥候,没啥大出息。
如今看到这么荣耀和权势,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野猫一样,马上就赶过来了。
沈灼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大概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机害死了兄长,亲爹却突然冒出来跟他抢爵位。
8
还没等我开口应下呢,沈琮鹤就赶忙伸手扶起那满脸悲痛的柳如眉,嘴里还说着:“如眉啊,别这么伤心难过啦,你马上可就是伯爵夫人咯,往后咱们再也不用到处东躲西藏、吃苦受罪啦。”
柳如眉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咬牙切齿道:“可周凝这个不要脸的,哪能这么轻易就把这位置让出来啊?”
沈琮鹤却满脸自信,胸有成竹地说:“她肯定会让的。”
“你想啊,毕竟她杀死自己亲爹,还有女扮男装混进军队的这些秘密,要是一旦被曝光出来,她就只有死路一条咯。”
他说得还真没错,女扮男装上战场立下战功,这等同于犯了欺君之罪啊,一旦真相被大家知晓,我肯定是必死无疑。
但他却忘了,我和他可是夫妻呢,夫妻本就是一体的呀。
我要是死了,沈家的人一个都别想活!
在金銮殿上,宗庆安偷偷朝我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就好像在说:兄弟,这个忠勇伯的爵位你是不是想要啊?
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忠勇伯的爵位是他帮我争取来的呀。
可等皇上把我叫到跟前,准备给我封赏的时候,我突然“扑通”一声跪下,然后伸手脱下身上穿着的铠甲,一头长发瞬间披散下来,满朝的官员都惊呆了!
“周宁!你这是要干啥——”
皇上猛地一下子站起身来,看到我身上穿着的女子衣裙,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圣上啊,罪臣死罪啊!”
“周凝本来就是沈家的媳妇,我夫君死了之后,罪臣实在不忍心看到那些羌人的铁蹄肆意践踏咱们大周的江山社稷,所以才以女子之身出去打仗。”
“周凝从来都不图什么战功,就一心想着把那些野心勃勃的羌人赶出咱们大周的国土,让他们这辈子都不敢再侵犯咱们!”
宗庆安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反应特别快,赶紧跪到我身旁,替我向皇上求情:“圣上啊,臣可以给周小将军作证,他从来都没跟臣提过爵位和军功这些事儿。”
我对他摆了摆手,说道:“罪臣的话还没说完呢,我夫君当年其实是诈死,表面上呢,是我嫉妒心太强,他实在忍受不了我了,才跟他的情人私奔了。”
“可实际上啊,他身为斥候,早就知道羌人马上就要入侵咱们边境了,这么重要的军情,他不但没有上报给朝廷,还胆小怕死地当了逃兵!”
“沈氏全族上下,明明都知道沈琮鹤是假死,却全都一起隐瞒着,这应该被视为共犯啊。”
“所以啊,罪臣恳请圣上,把这些罪行数罪并罚,判处我沈氏九族,满门抄斩的罪行!”
当我拖着那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沈家的时候,沈琮鹤还故意装模作样地端起茶杯,在那儿摆着架子。
“既然你这么识趣,乖乖地把爵位让出来了,那我念在咱们曾经夫妻一场的情分上,就留你一个全尸吧。”
他一声令下,召唤来数十名护院,把我团团围住。
“给本伯爵把这个善妒的妇人拉出去,沉到井里去。”
就在那些护院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对我动手的时候,门外突然冲进来一队队的羽林军,直接就把沈琮鹤捆绑起来了。
沈琮鹤惊得眼睛都直了,却还在做着他的春秋大梦:“大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我可是圣上亲自册封的忠勇伯!是有世袭爵位在身的人!”
我端起桌上的热茶,一股脑儿地全部泼在他头上,“沈琮鹤,你就别做梦了。”
“你没想到吧,圣上仁德宽厚,不但没有怪罪我,甚至还让我全权处置你贻误军机的罪行。”
回首往昔,我从来都没有亏待过沈氏的任何一个人。
9
他们竟精心策划了如此大的一场阴谋,一次又一次地用“假死”的诡计,把我引入他们设好的圈套,害得我无辜丧命。
既然他们这么喜欢玩算计这一套,那我就用他们的办法来对付他们。
“把那对诈尸的奸夫淫妇都给我拖到午门,执行火刑!”
大周建国百年来,不管罪犯有多凶狠残暴,都没施行过火刑。
沈琮鹤和柳如眉被判火刑的消息一传开,行刑的午门前就挤满了前来凑热闹的百姓。
那些不清楚真相的群众还在四处打听,“这沈琮鹤不是早就死了吗?”
“当年沈夫人还接连做了一整年的善事,给她夫君积攒来世的福报,这咋又突然诈尸,还带着早就死了的小妾?”
听到百姓们的议论,沈琮鹤扯着嗓子,撕心裂肺地大喊:“我没死,我还好好活着呢!”
柳如眉也哭哭啼啼地求我放她一条生路:“你要是不信,就把我们的棺材挖出来瞧瞧,里面是空的,我们真的还活着啊!”
她哪知道,她能想到的这条退路,早就被我彻底给堵死了。
“行啊,那我就和全京都的百姓一起,再见证一回,看看你们到底是真的假死……”
“还是冒充他们,化成人形的妖怪?”
一个时辰之后,几十个百姓跟着仵作,抬着两口棺材回来了。
棺材盖被掀开,两具白骨森森的尸体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百姓们原本看戏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惊恐。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先喊出了那句话——
“他们是妖怪!烧死他们!”
“烧死他们!”
越来越多的百姓在惊恐之下,跟着大喊示威:“为民除害,烧死妖怪!”
沈琮鹤在生死关头,吓得大小便失禁,哭着向我哀求:“阿凝,饶了我吧!”
“这都是柳如眉那个女人不好,她背后说你坏话,还勾引我,我都是被她给迷惑了。”
柳如眉拼命地摇头:“姐姐,你难道忘了,咱们可是亲姐妹呀!”
“是沈琮鹤说你不擅长针线活,不够温柔,还说他和我更般配。”
“他还向我承诺,要休了你,娶我做正妻,我才给他生了两个儿子,未婚先孕。”
看着这两人互相推卸责任,我突然想起了那个老太婆和沈灼。
我盼了这么久的这场大戏,怎么能少了他们两个当观众呢?
“去,把我的婆母和养子沈灼都叫过来,让他们近距离看看这妖人受刑。”
羽林军行动十分迅速,很快就把老太婆和沈灼押到了焚烧台前,让他们近距离观看。
当大火熊熊燃起的那一刻,整个京都的百姓都在拍手叫好。
只有台下的老太婆没多久就开始抽搐起来,口吐白沫,当场就被吓死了。
而一直表现得特别冷静的沈灼,在回府的路上突然疯了,一会儿嚎啕大哭,一会儿又哈哈大笑。
“小姐,这可咋办呀?”
前世,就是“孝顺”的沈灼,一碗接一碗地给我灌补汤,把我送上了黄泉路。
如今我也给他一碗补汤,让他做个饱死鬼。
沈灼离世之后,那些该处理掉的腌臜事儿、该清理的破烂玩意儿,都被我清理得干干净净,连个渣都不剩。
我把沈家那座大宅子,还有那些田地啥的,一股脑儿全给卖了。
卖得的钱,我一分没留,全拿去充了军饷。
这么做,也算是报答皇上宽恕我罪过的那份恩情吧。
办完这些事儿,我回到了外祖和母亲留给我的那座府邸。
我让人做了块“周府”的匾额,高高地挂了上去。
从那以后,我就成了大周朝头一位女将军。
没过几天,宗庆安带着军营里那帮兄弟,热热闹闹地来给我庆贺开府。
我心里有点七上八下的,就忐忑地问宗庆安:“你觉不觉得我做得有点太狠了,太绝情了?”
宗庆安听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又没经历过人家受的那些苦,凭啥劝人家善良啊。”
“再说了,咱们在战场上打仗,不就是你打我一拳,我还你一脚,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事儿嘛。”
“要是敌人给我一拳,我不还回去,那大周的江山,早就不保咯!”
他这番话,说得那叫一个通俗易懂,我听着听着,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我对他说:“你说得太对了,当君主的,那得有圣贤的胸怀和气度。”
“可这打仗的事儿,靠的就是武力,就得硬碰硬。”
打那以后,沈琮鹤留在我心里的那些阴影,终于彻底没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