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中国历史传承得深厚，确实不是吹出来的——那么多年朝代层层叠叠，有的王朝眼看声势浩大也逃不过更替，但有一点反而是越来越扎实，就是读书人的地位。讲究个文化底子，讲究个“读书能升官”，不管谁说啥，道理都在里头。刚刚还和我家邻居说到这事儿，老王家有个侄子考上研，整个院子还支了个大红横幅，一家老小抓着手说“我们家又要出人啦！”其实看看这情景，多少就像古时候那个“五子登科”的劲头。
咱不能老是喊口号，得说点细节。隋唐那会儿，比起之前只挑贵族当官的门道，科举一上来，等于重新洗牌。再不是家里有爵位才有前途，而是你愿意挑灯看书，嘴里背得出《四书五经》，一旦上了榜，出人头地那是有真希望。读书，不再是少数人的远梦。村里地主家的孩子都在学，穷酸秀才家的夜里也有豆油灯亮着。听说老李家那年为供小李读书，亲戚朋友借了个遍，连灶门口那口旧铁锅都卖了——就是为了冲一冲运气，让后代变个样。
有了压力，自然也就有动力。你说这些莘莘学子，那是背着全家的希望在考状元。有的孩子小小年纪，背书下笔如飞，但神情总是紧绷着，似乎连呼吸都不敢松懈。听我爷爷讲，他祖上有个进士，考前几个月饭都吃不下，只喝粥，怕肚子闹毛病误了考试。考出来，逢人就哭，说是卸下了整条村的重担。文化就这样一批批磨出来，越过了年代，连后辈们都沾了光。
这些读书人，也不只是坐在书桌前，文化的事物被他们一层层衍生，有诗有文，有故事，更有那些咱们语录里还活着的典故。比如咱刚说过的“五子登科”，简单一句话，背后却是满满的人生。其实这故事吧，老一辈有谁没听过？但细节多半都被稀释了，只剩个结果。今天咱就把这个“两头不讨好”的窦燕山唠一唠，他也曾是个让人避之不及的“混世魔王”。
说窦燕山原本是个富家阔少，穿金戴银，走路都是横着来的。手头宽裕，脑子也灵，但偏偏心思全用在钻营上。你要说坏，他是真的做过坏事——有回乡里老刘种的麦被收购商压价，窦燕山直接带人挡道，说麦子只能卖给他，结果价钱压得一塌糊涂。老刘家那年的秋收，硬生生只换了点豆油。邻里间提起窦家主子，都是低声暗骂，有的晚上扫地，嘴里就不自觉地咒窦燕山“早晚衰败”，念叨得比日常饭菜还熟。
其实说到他为何没遭报应，一部分是靠着跟官府有关系。每到节庆，他会让管家送几箱银子到县衙堂里，带点山货酒肉，官员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普通百姓你没法和他硬碰硬，但私下里早就把他骂上天了。小孩子下雪天写字，写“窦”字都要用脚踩两下才罢休。听说当时村头的算命瞎子还专门为他算过，说“恶人总有恶报”。
挺奇妙的事，他果真到了快四十还膝下空虚。家里外屋里的人，嘴上都不敢说什么，但内心早就麻了：这偌大的窦家，难不成以后让外人承了？窦燕山自己急得腰酸背痛，天天拿竹竿一边敲地板一边念“何时有子”？找医师看过，喝过符水，甚至找尼姑抄过心经，也没结果。有天清晨，窦燕山站在院子里闻到寺庙香火，心里突然就落了点疙瘩，跑到庙里胡乱拜了一通，半夜居然梦见祖宗来训他，说他这些年亏心事太多。
那天早晨，窦燕山醒来身子发冷，坐在桌子旁发愣。祖宗说了要积德，他这才有点怕了。巧的是不久后，他在路上捡了一个掉了的钱袋，里头还有年的口粮钱和几张地契。他盯着钱袋没舍得就拿走。几分钟后，失主在巷子里哭着找，窦燕山那一刻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把钱袋还了回去。失主当着大家的面给他磕了头，全街的人都看见了，那种感觉，说不清是荣光还是羞愧。他从此慢慢改了性子，收敛了很多。你说是人都不会一夜转性，但他似乎总算迈过了人生的坎。
后来只要谁家出点事，比如家里老人病了没钱医，或是孩子发烧，窦燕山都肯出面搭把手。有时候他还亲自去泥地里帮村民修漏水的屋顶，众人见了都惊叹：这还是以前那个窦家少东？据说他有次捐了一大批米粮，救活了三十户人家。到后来，他自己都不吃大席，只喝粗茶淡饭，家门变得干净又静谧。没多久，他竟然得了长子，随后家里孩子一连添到五个，窦家老人都哭笑不得，觉得是祖上福泽。
更难得的是，他自己变了，儿子们也没走回纨绔老路。五个孩子，窦燕山一手把住你们，早饭后必定让他们背书，下午到村里的旧学堂请老师讲解古文，每个月有一次家庭聚会，窦燕山会让孩子们自己谈道理，讲读书的感想。你说他们本可以玩乐，却都早早习惯了苦读。有一年冬天，三儿子因感冒没去参加县试，自己在家还哭了好几天。窦家人后来常说，这五兄弟的气度和学问，都是父亲熏出来的。
“五子登科”变成村里常挂在嘴边的神话，就像县城墙根下的老人聊起谁家出了状元，总要加一句：“窦燕山家可是一家五状元啊！”但时过境迁，讲“五子登科”不再只是一句祝愿，后来还有点讽刺意味了。到了民国乱局，读书有了新的门槛。官场腐败，不少官员趁乱发财，家里金子票子堆成山，房子、车子、女人样样不缺。普通老百姓没法翻身，见到这些官员，只好用老典故当暗语，调侃道：“你看，这又一个‘五子登科’，金票房车女，样样不落。”
那会儿大家过得苦，官员的奢靡一进村就显眼，有的人家一辈子只见过黑泥。碰到这些富得流油的人，大家白眼一翻，只能用成语嘲一嘲。什么五子登科，不再是说孩子上进，是在挖苦他们嘴脸的贪婪。张恨水小说里的五子登科，专门刻画扎根权贵的荒唐。还是那几样欲望，就像现代网络上的段子，讽刺而已。
不过你再往深了说——“五子登科”能流传下来，不只是因为它好听。背后的意义其实很复杂。窦燕山后来真真实实改了心，他不是装样子，那些善事做到了头。听说他晚年还专门在村里建了学堂，让穷孩子一起读书，自己家的孩子也没优待。给孩子的教育，他老是念叨“做人有根本”，儿子们都听得进。五兄弟考上科举，觉得自家得福不是靠祖产，而是靠父亲行的善。有时候人吧，真的会被家庭的小气场改变，多少富家子弟最后还是走的老路，窦家的孩子却一路冲上去。
我觉得，有些东西就是这样——你本想祝福孩子，但其实更该关注自己是不是能做个好榜样。如果窦燕山当初没醒悟，生的就是五个纨绔，不会有后来的美事。终究，耳濡目染最管用的，孩子从你身上学的都是点滴细节。五子登科，只是个结果而已，前头那漫长的路，要靠自己一步步走。
现在我们谁家再出个本科生，家族群里能炸一天，但谁还记得十几道关卡，谁吃过多少苦？古代考科举，比现在高考难多了——你得先过乡试，才敢跟全省举人比拼。殿试，就是决战天梯。每个环节都能卡死你，十多岁到五十多岁都能一起看榜，进去的没几个，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有时候想，一句话流传千年，换了好几个花样，背后却是人的命运和心性使然。你觉得呢？是不是有这么回事——不管时代怎么变，人的心气和愿望，其实早就写在了那些典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