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趟海南三亚,真心建议,谨慎前往,除非你了解这些真相
哈哈,你这个说法很有意思,确实,海南三亚是个充满争议的地方。你的建议“不要随便去海南三亚,除非你知道这些”非常到位,点出了很多人去三亚前可能忽略的关键点。
“真心建议”加上“除非你知道这些”,本身就充满了弦外之音。这“这些”通常就包括了那些让旅行体验变得复杂甚至糟糕的因素。
根据你的这个标题,我可以推测,你想要分享的“这些”可能包含以下几类(当然,具体内容需要你来说,但可以参考这些方向):
1. "高昂且不透明的消费:"
机票、住宿(尤其是旅游旺季或靠近海景的)价格高昂。
景点门票贵。
餐饮价格普遍偏高,尤其是在景区内或酒店里。
车辆租赁、司机费用(打车难且贵)。
可能存在价格欺诈或强制消费的情况。
2. "过度商业化和拥挤:"
很多区域,尤其是核心景区和海滩,人满为患,体验感下降。
商业气息浓厚,感觉像一个大型的旅游度假村,本地生活气息相对较弱。
售卖同质化商品的小摊贩可能比较烦人。
3. "交通和出行不便:"
市区内交通可能拥堵。
从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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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趟海南三亚,真心建议:不要随便去海南三亚,除非你知道这些
引子
晚饭后,电视的声音照例被开到35。新闻联播的片头曲像一把钝刀,精准地切割着客厅里每个人的神经。父亲陷在单人沙发里,那是他的王座,手里握着遥控器,那是他的权杖。母亲在厨房里,碗碟碰撞的声音隔着玻璃门传来,叮叮当当,像一种无声的抗议。
我的妻子林苇,坐在我对面,低头削着一个苹果,刀刃擦过果皮的沙沙声,是这间屋子里唯一的温柔。她削得很慢,一圈一圈,果皮连绵不断,像她不愿被轻易打断的心事。
“下周,单位组织去三亚,五天四夜。你们俩,还有小宝,都去。”父亲没有看任何人,眼睛盯着电视屏幕,话说得像在宣读一份不容置疑的文件。
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母亲的碗碟声停了。林苇削苹果的手也顿住了,一小截红色的果皮垂下来,轻轻晃动。我感觉到她放在膝上的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攥紧了。
这是父亲的风格,“就这么定了”,是他的人生口头禅。从我上哪个小学,到家里换什么牌子的酱油,他习惯于发布指令,而我们,习惯于服从。
我张了张嘴,想说小宝下周期末考,林苇公司有个重要项目。但话到嘴边,又被我咽了回去。我知道,任何反驳都只会引来一场风暴,最终以我们的妥协告终。这么多年,我早已学会了如何维持这个家表面的和平,我的核心性格缺陷——逃避与粉饰太平,是这个家能运转至今的润滑剂,也是最深层的毒药。
“爸,挺好的。就是……太突然了。”我干巴巴地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这是我说谎或违心时的标志性动作。
父亲“嗯”了一声,算是接受了我的“赞同”。他的目光掠过茶几,落在那个掉漆的军绿色搪瓷保温杯上。杯子放在餐桌正中央,一个很不协调的位置,仿佛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客人。那是他用了几十年的东西,通常都放在他卧室的床头柜上,今天却异常地出现在这里。我心里闪过一丝奇怪的感觉,但没来得及深想。
林苇没有说话。她重新开始削苹果,只是力道明显重了些,刀刃偶尔会深陷进果肉里。过了一会儿,她的手机在沙发上震动起来,屏幕亮着,来电显示是“弟弟”。她看了一眼,没有接,而是直接按了静音,将手机反扣在沙发垫上。
母亲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她没看父亲,径直对我说:“去散散心也好,整天闷在家里。”她的手在围裙上使劲擦了擦,那双手,总是在焦虑的时候不停地寻找着可以擦拭的地方。
三个伏笔,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埋下了。一个被挪动了位置的旧保温杯,一通被刻意掐断的电话,一句言不由衷的赞同。那时候的我,以为这只是一次寻常的、由父亲独断专行决定的家庭旅行。我不知道,命运已经为我们一家人在南海之滨,准备了一场迟到三十年的审判。
我们即将去往的那片碧海蓝天,不是天堂,而是一个巨大的、被阳光照得通亮的审讯室。它将把我们每个人内心最深处的秘密、谎言和伤疤,都一一翻晒出来,直到发出腐烂的气味。
第一章:飞往“天涯”的航班
飞往三亚的航班,像一个被强行塞满心事的铁皮罐头。
三个小时的航程,父亲一言不发,戴着眼罩,仿佛已经入睡。但他放在扶手上轻微敲击的手指,暴露了他内生的焦躁。母亲则是一路紧张,飞机起飞时紧紧抓住我的胳膊,指甲陷进肉里。她害怕飞行,更害怕的,或许是这次未知的旅程。
林苇和小宝坐在另一排。小宝兴奋地看着窗外的云,林苇却始终戴着耳机,目光放空。我知道她在听什么,是那个叫“解压白噪音”的APP。每当她压力大到极点,就会把自己藏进那一片虚拟的雨声或海浪声里。我知道她在躲避,躲避我,也躲避这个家。
飞机降落在凤凰机场,一股湿热的空气迎面扑来,带着咸腥的味道。父亲像是被按下了某个开关,突然变得很有精神。他拒绝了我们叫车,执意要去坐机场大巴,理由是“能看到真正的市容”。
大巴车里很闷,混杂着汗味和廉价香水的味道。车窗外的椰林、沙滩和鳞次栉比的度假酒店飞速后退。父亲的眼睛一直盯着窗外,不是欣赏风景,而像是在辨认、在寻找。他的那种专注,让我感到陌生。
我们下榻的酒店在亚龙湾,是父亲早就订好的。一个海景家庭套房,两个卧室,一个客厅。这本该是增进感情的安排,却让每个人都感到局促。放下行李,父亲立刻宣布:“我出去走走,你们自己安排。”
他说完,拿起那个从家里一路带过来的军绿色保温杯,就出了门,甚至没换下身上那件已经有些汗湿的衬衫。
“爸这是怎么了?”我问母亲。
母亲正在整理行李箱,她把衣服一件件拿出来,又一件件叠好放进衣柜,动作一丝不苟,仿佛在完成一项神圣的仪式。她头也不抬地说:“老了,就想出来看看。你别管他。”
她的语气很平静,但我听出了一丝刻意的压制。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林苇。小宝已经欢呼着扑向了阳台外的沙滩。林oggy。
“你弟又怎么了?”我终于还是问出了口。我知道,那通被挂断的电话,像一根刺,扎在我们之间。
林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个动作意味着她准备进入防备或对峙状态。“没什么,就问问我们到哪儿了。”
“林苇,”我走到她面前,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一些,“我们是夫妻。你有什么事,能不能告诉我?从你接到电话开始,你就一直不对劲。”
“我哪里不对劲了?”她抬起头,眼睛里有一丝我看不懂的疲惫和疏离,“陈凯,你觉得这个家,是一个能让人说‘心事’的地方吗?所有的事情,不都是爸‘就这么定了’吗?我们有说过话的份儿吗?”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锥子,精准地扎在我最脆弱的地方。我逃避,我粉饰,我以为这样能让大家好过,却原来,在我的妻子眼里,这是一种剥夺。
争吵在封闭压抑的酒店套房里,无声地爆发了。我们没有吼叫,只是用最冰冷的语言互相伤害。
“那你就可以什么都不跟我说?你弟赌博欠的钱,上次是不是又问你要了?”我压低声音,怕被隔壁房间的母亲听到。
“是!”她承认了,像是在故意激怒我,“那是我弟弟,我能不管吗?我跟你说,除了让你为难,让你去跟我爸妈吵,还有什么用?”
“所以你就自己扛着?你把我当什么?”
“我把你当丈夫。一个被自己父亲压得喘不过气来,连保护自己小家都做不到的丈夫。”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我。我感觉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滚烫的棉花,堵得我说不出一个字。
就在这时,我看到她放在桌上的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指尖冰凉。我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那是一个与我们激烈争吵完全无关的、充满温情的微小细节。
她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慢慢抽回了手。
阳台上传来小宝的叫声:“爸爸,妈妈,快来看,海上有好多帆船!”
我们之间的战争,被儿子的声音强行中止。我扭过头,看着窗外那片无边无际的蓝色,第一次感到,这片传说中能治愈一切的海,或许,只会让人的伤口暴露得更彻底。
父亲直到晚饭时分才回来,身上带着海风和一股淡淡的烟草味。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吃饭。但晚饭后,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打开电视,而是独自一人,又拿着那个保温杯,去了海边。
我跟了上去。远远地,我看见他坐在沙滩上,像一尊沉默的雕塑。他没有看海,而是拧开杯盖,小口地喝着里面的水。那神情,不像是在解渴,更像是在品尝一种珍贵而苦涩的记忆。
我突然意识到,父亲执意要来三亚,或许不只是为了“看看”。他是在寻找什么。而那个旧保温杯,就是他全部的线索和信物。
第二章:刻在沙滩上的名字
第二天,父亲起得很早,天还没亮就出了门。
我们剩下的人,陷入了一种尴尬的自由。没有了父亲的指令,这个家庭旅行仿佛失去了主心骨。母亲提议去南山寺,林苇想带小宝去蜈支洲岛。她们看着我,等我做决定。
在她们的注视下,我感到一阵熟悉的无力。我习惯了被安排,当需要我来安排时,我却不知所措。最后,我们哪儿也没去,就在酒店的私家沙滩上消磨了一天。
小宝在挖沙子,林苇陪着他。我躺在遮阳伞下,假装看书,实际上却在用余光观察她们。我看到林苇在小宝的指导下,用手指在湿润的沙滩上写字。小宝咯咯地笑,林苇也笑了。那是她来到三亚后,第一个发自真心的笑容。
阳光很好,海风很轻,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但我心里那根刺,却越扎越深。我拿出手机,点开银行APP,查了一下我们联名账户的余额。一串数字,清晰地显示,少了二十万。
那是我们准备给小宝上初中择校用的钱。
我感觉血液瞬间涌上了头顶。我猛地站起来,朝她走过去。
“林苇,你过来一下。”我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发抖。
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知道,暴风雨要来了。我们走到远离孩子的一片礁石后。
“钱呢?”我开门见山。
她没有回避我的目光,只是平静地说:“借给我弟了。他被人追债,再不还钱,腿都要被打断。”
“二十万?林苇,那是给小宝的钱!你经过我同意了吗?”
“我说了,跟你说没用。陈凯,你永远都不懂,有些事,是不能等的,不能商量的。”她推了推眼镜,“就像你爸,他决定来三亚,跟我们商量了吗?”
她又一次,把矛头引向了我的父亲,引向了我最无力反驳的地方。
“那不一样!”我吼了出来,声音在空旷的海滩上显得格外突兀。
“有什么不一样?”她也提高了音量,“都是独断专行,都是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只不过他的理由是‘我是你爸’,我的理由是‘那是我弟’!我们都一样,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撕扯这个家!”
我被她的话震住了。是啊,有什么不一样?我指责她,又何尝不是在指责这个家里根深蒂固的相处模式?
我们的争吵,再次陷入僵局。
傍晚,父亲回来了。他看起来比昨天更疲惫,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丝光亮,一种近乎狂热的期待。
晚饭时,他突然宣布:“明天,我们去天涯海角。”
“爸,那地方就是块石头,没什么好看的。”我试图劝阻。
“我说去,就去。”他用那句“就这么定了”的语气,结束了讨论。
第二天,我们一家人,貌合神离地站在了那块刻着“天涯”的巨石前。游客很多,吵吵嚷嚷。父亲挤开人群,走到巨石的另一侧,那里人迹罕至。他蹲下身,用手拂去岩石底部的一片青苔。
然后,我们所有人都看到了。
在“天涯”两个大字的下方,岩石的角落里,刻着两个小字,字迹已经很模糊,但依然可以辨认——“文秀”。
旁边,还有一个日期,三十年前的今天。
我猛地看向父亲。他的手,正轻轻地抚摸着那两个字,就像在抚摸一张珍贵的脸庞。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母亲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她死死地盯着那两个字,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苇拉着小宝,默默地退后了几步,把空间留给了我们。
“爸,这是谁?”我艰难地开口。
父亲没有我。他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仔细地擦拭着那两个字上的尘土。然后,他转过身,看着母亲,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愧疚和悲伤。
“我对不起你。”他说。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我那强势、固执、从不认错的父亲,说出“对不起”三个字。
这个瞬间,我明白了。那个叫“文秀”的女人,那个三十年前的日期,那个被父亲宝贝了几十年的保温杯,以及这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所有线索都串联了起来。
父亲来三亚,不是旅游,是来赴一场迟到了三十年的约。或者说,是来凭吊一场早已死去的爱情。
而我的母亲,我的家庭,在这场盛大的凭吊里,又算什么呢?
第三章:第三人称的凝视
【切换至第三人称上帝视角】
三十年前,三亚还不叫三亚,叫崖县。
年轻的军官陈广平,在这里驻训。他高大,英俊,前途无量。在这里,他遇到了一个叫苏文秀的当地姑娘。她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眼睛亮得像海上的星星,笑起来有两个深深的酒窝。
他们相爱了。在那个保守的年代,他们的爱情像海边的三角梅一样,热烈而无畏地绽放。他答应她,等驻训结束,就向组织打报告,申请和她结婚。他把自己最珍视的、部队发的军绿色保温杯送给了她,作为定情信物。
他们在天涯海角那块巨石上,刻下了她的名字。他告诉她,哪怕走到天涯海角,他也会找到她。
然而,命运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一封来自老家的加急电报,将他瞬间打入冰窟。他的父亲,病危,临终前唯一的愿望,就是看到他娶了同村的、已经等了他好几年的李桂兰。
陈广平的父亲,是他的天。在那个年代,“孝”字大过天。一边是炙热的爱情,一边是即将离世的父亲的遗愿。他选择了后者。
他给苏文秀留下一封信和所有的积蓄,不辞而别。信上只有一句话:等我。
他回了老家,娶了李桂兰,一个他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的女人。他以为,这只是暂时的妥协,他很快就会回去找苏文秀。可婚后的生活,像一张巨大的网,将他牢牢困住。儿子的出生,工作的调动,父母的衰老,生活的琐碎,将那个南海边的姑娘,一点点挤压成了心底一个不能触碰的秘密。
他再也没能回去。
那个军绿色保温杯,却在几年后,被苏文秀托人辗转送还给了他。没有信,只有这个杯子。他知道,这是她的。她没有等他。
李桂兰是知道苏文秀的存在的。新婚之夜,陈广平醉酒,喊了一夜“文秀”的名字。她是一个传统的女人,她不懂什么叫爱情,只知道嫁了人,就要从一而终。她把这个名字,连同自己的委屈和不甘,一起吞进了肚子里。这一吞,就是三十年。
她以为,这个秘密会烂在他们三个人的心里,直到带进坟墓。
直到一个月前,陈广平接到一个陌生电话。电话那头,是苏文秀的女儿。她说,她的母亲得了阿尔兹海默症,谁都不记得了,唯独反复念叨着一个叫“陈广平”的名字,手里还整天摩挲着一张发黄的、刻着“文秀”二字石头的老照片。她是从母亲旧日的信件里,找到了陈广平单位的联系方式。
她说,医生说,母亲的时间不多了。她希望,能在母亲还依稀记得的时候,了却她一桩心愿。
陈广平挂了电话,一夜白头。
他决定,要去见她最后一面。他不知道该如何向妻子解释,只能用他一生中最擅长的方式——独断专行,来安排了这场名为“家庭旅行”的赎罪之旅。他把那个保温杯从床底的箱子里拿出来,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像是在进行一种无声的忏悔,又像是在试探。
他希望李桂桂能问起。但她没有。她只是沉默地看着,沉默地顺从。
他不知道,她的沉默,不是因为不知道,而是因为知道得太清楚。她用三十年的沉默,维护了一个家庭的完整。
【切换回第一人称“我”的视角】
我站在那里,看着我的父亲和母亲。一个在无声地忏悔,一个在无声地崩溃。
我突然觉得,我们一家人,都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里。父亲的谎言,母亲的隐忍,以及我的,自以为是的“和平”。
“回家。”母亲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她没有哭,甚至没有一滴眼泪。她只是转身,像一个打了败仗的士兵,佝偻着背,一步一步,走回了人群。
那一天,没有人再提“文秀”这两个字。回酒店的路上,车里死一般寂静。小宝似乎也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靠在林苇怀里,不敢出声。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家,完了。
第四章:母亲的“战争”
回到酒店,母亲把自己关进了房间,一整天没出来。
父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那个军绿色的保温杯,就放在他手边的茶几上,像一个沉默的罪证。他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精气神,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我和林苇,成了这个破碎家庭的临时粘合剂。我们轮流去敲母亲的门,送水,送饭。她不开门,也不说话。
“让她静一静吧。”林苇说。她的语气里,没有了之前的尖锐,多了一丝同为女人的怜悯。
晚上,我坐在阳台上,听着海浪的声音。林苇走过来,递给我一罐啤酒。
“对不起。”她先开了口,“我不该瞒着你拿钱给我弟。”
我摇了摇头,喝了一大口冰凉的啤酒。“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总想着息事宁人,却忘了,有些事,是不能忍的。就像你,也像我妈。”
我们第一次,如此平静地谈论我们之间的问题。没有指责,只有剖白。
“我怕。我怕告诉你,你会觉得我娘家是无底洞,会看不起我。”她说,“我拼命地想证明自己,想让你爸妈高看我一眼。可到头来,我还是得为了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低声下气。”
“在我心里,你从来都不需要证明什么。”我看着她的眼睛,“林苇,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你弟弟,也不是钱。是我们不说话了。我们都把自己藏起来,用猜忌和沉默,互相折磨。”
那一刻,海风吹过,带着咸湿的气息。我们之间的那堵墙,似乎有了一丝裂缝。
第二天一早,母亲的房门开了。
她走了出来,眼睛红肿,但神情却异常平静。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她走到父亲面前,说:“我要见见她。”
父亲猛地抬起头,满脸的不可置信。
“我说,我要见见她。”母亲一字一句地重复道,“陈广平,这件事,拖了三十年,也该有个了结了。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我要去看看,那个能让你记一辈子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
她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逆来顺受、只会用沉默抗议的李桂兰。她是一个准备上战场的将军,要去面对她一生中最大的敌人。
父亲的嘴唇哆嗦着,最终,他点了点头。
我开车,载着我的父母,按照那个陌生电话留下的地址,去往市郊的一家疗养院。车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疗养院很安静,到处是绿树和鲜花。我们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下。一个中年女人开了门,她应该就是电话里的那个女儿。她看到我父亲,愣了一下,然后目光落在我母亲身上,眼神复杂。
“她在里面,睡着了。最近,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我们走了进去。房间很明亮,窗台上摆着一盆盛开的三角梅。病床上,躺着一个瘦小的老人。她的头发已经全白了,脸上布满了皱纹,但依然能看出年轻时清秀的轮廓。
她就是苏文秀。
她睡得很安详,手里,还攥着一张发黄的老照片。我瞥了一眼,正是我们在天涯海角看到的那块石头。
母亲走到床边,静静地看着她。看了很久很久。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是恨?是怨?还是嫉妒?
良久,她伸出手,轻轻地,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了苏文秀露在外面的一只胳膊。
做完这个动作,她转过身,对我们说:“我们走吧。”
没有争吵,没有哭闹,甚至没有一句质问。她的这场“战争”,就以这样一个出人意料的方式,宣告结束。
回去的路上,母亲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夕阳的余晖照在她脸上,我看到,有两行东西,顺着她的脸颊,无声地滑落。
我猛地扭过头去,用力眨了眨眼,感觉鼻子一阵发酸。
我第一次明白,原来,一个女人最深的绝望和最彻底的放下,是沉默的。
第五章:儿子的“刺”与父亲的“药”
回到酒店,家里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母亲不再沉默,她开始说话,说很多话。她会问小宝在学校的趣事,会和林苇讨论晚饭吃什么,甚至会主动问我工作上的事情。她表现得像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妻子、母亲和婆婆。
但她唯独不和父亲说话。她会把饭盛好放在他面前,会把他的换洗衣物洗好叠好,但她看都不看他一眼。她用一种极致的“正常”,将父亲彻底隔绝在了她的世界之外。
这种冷暴力,比任何争吵都更伤人。
父亲彻底蔫了。他不再发号施令,不再说“就这么定了”。他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整天跟在母亲身后,想找机会说话,却又不敢开口。他那标志性的、敲击桌面的手指,再也没有响过。
一天下午,小宝在客厅里玩平板,遇到了一个难题,他跑去问父亲:“爷爷,这个游戏怎么过不去啊?”
父亲正坐在沙发上发呆,闻言,立刻来了精神,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他接过平板,戴上老花镜,认真研究起来。
这是经典的家庭共情场景之一:子女教长辈使用电子产品。只不过这次,角色反了过来。
父亲研究了半天,也没搞明白。小宝有些不耐烦了,嘟囔了一句:“爷爷真笨。还是去找奶奶吧,奶奶肯定会。”
孩子无心的一句话,像一把最锋利的刺,扎进了父亲的心里。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表情,是全然的失落和无助。那个曾经像山一样为我们遮风挡雨的男人,在这一刻,脆弱得像个孩子。
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从他手里拿过平板。“爸,我来吧。小宝,不许跟爷爷这么说话。”
我教小宝怎么玩游戏,心里却五味杂陈。我意识到,父亲正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老去。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母亲的冷漠,像一剂慢性毒药,正在慢慢摧毁他的精神世界。
晚上,我去找母亲谈话。
她在阳台上浇花。
“妈,您别这样对爸了。他知道错了。”
母亲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陈凯,你不懂。有些错,不是说一句‘错了’,就能抹掉的。那是我三十年的人生。”
“可你们还有以后。你们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要这么互相折磨吗?”
“折磨?”她笑了,笑声里带着一丝凄凉,“我不是在折磨他,我是在放过我自己。以前,我总想着,他为什么不爱我。现在我不想了。爱不爱,就那样吧。日子,还得过。”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母亲如此清晰地表达她的内心。她不是在赌气,她是在重新建立她的世界。一个没有爱情,但有尊严的世界。
我无话可说。
第二天,我做了一个决定。我找到林苇,把我的想法告诉了她。
她听完,沉默了很久,然后说:“我支持你。但是,你想过后果吗?”
“想过了。”我说,“这个家,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问题,找到解药。”
我的解药,就是不再逃避。
第六章:一场没有观众的和解
我用手机,订了四张第二天最早返回的机票。然后,我把父亲叫到了海边。
夜色下的沙滩,很安静,只有海浪声。
“爸,我们明天回去。”
他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好。”
“回去以后,您跟妈,好好谈谈。不管结果是什么,都别再这样了。”我看着他,“爸,我以前总觉得您太强势,总想逃开您。这次我才明白,您也有您的不容易。但是,您不能把您的遗憾,变成我们一家人的痛苦。”
父亲沉默着,许久,他才沙哑着开口:“我知道。”
“还有一件事。”我深吸一口气,“林苇弟弟那二十万,算我借给她的。我会想办法挣回来。那是她的娘家,她不能不管。就像您,放不下心里的那个人一样。”
父亲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我。
“我们都是普通人,都有自己的私心和软肋。”我说,“以前,我总想装成一个完美的儿子,完美的丈夫。现在我不想了。我只想我们一家人,都能真实地活着。哪怕会吵,会痛,也比现在这样,戴着面具互相折rou好。”
说完这些话,我感觉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这是我第一次,以一个成年男人的姿态,和我父亲平等地对话。
父亲看着我,眼睛里有泪光在闪动。他抬起手,想拍拍我的肩膀,却又放下了。
“你长大了。”他最后只说了这么一句。
回到酒店,我把同样的话,对林苇和母亲也说了一遍。
林苇的眼睛红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走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我。
母亲听完,没有表态。她只是走进房间,开始收拾行李。
第二天清晨,我们退了房,准备去机场。
就在我们准备上车的时候,父亲的手机响了。是那个陌生的号码。
父亲接起电话,听了几句,脸色就变了。他挂了电话,对我们说:“你们先走。她……不行了。我想去送送她。”
所有人都沉默了。
就在我以为母亲会爆发的时候,她却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她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果篮,递给父亲。
“去吧。”她说,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别空着手去。毕竟,相识一场。”
父亲接过果篮的手,在剧烈地颤抖。他看着母亲,嘴唇翕动,最终,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只是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切换至第三人称上帝视角】
陈广平赶到疗养院的时候,苏文秀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
他坐在她的床边,握着她枯瘦的手。她的女儿告诉他,就在昨天下午,她母亲突然有片刻的清醒。她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窗台上的那盆三角梅,然后笑了笑,就又睡过去了。
陈广平知道,那是她最后的告别。
他把那个军绿色的保温杯,放在了她的床头柜上。然后,他俯下身,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他说:“文秀,我来了。对不起。”
窗外,阳光正好。那盆三角梅,开得如火如荼,像三十年前一样。
他没有哭。只是静静地坐着,陪她走完最后一程。
他想,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所有的爱恨、愧疚和等待,都在这一刻,画上了一个句号。他终于可以,把这个人,真正地放下了。
【切换回第一人称“我”的视角】
父亲是在我们登机前十分钟赶到机场的。
他看起来很平静,甚至比来的时候,还要轻松一些。他把那个军绿色的保温杯,放进了自己的随身背包里。
飞机起飞的时候,我看到母亲,主动伸出手,握住了父亲的手。
父亲的身体震了一下,然后,反手紧紧地握住了她。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窗外的三亚,越来越小,最终变成了一个蓝色的光点。
我知道,有些东西,永远地留在了这里。而有些新的东西,正在悄悄地萌芽。
第七章:没有声音的晚餐
回到家,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点,但一切又都不同了。
晚饭后,电视机没有被打开。父亲没有坐回他的“王座”,而是和母亲一起,在厨房里洗碗。水流声,碗碟碰撞声,听起来不再是抗议,而是一种和谐的交响。
那个军绿色的保温杯,被母亲擦拭干净,放在了客厅的博古架上,和我们的全家福摆在一起。它不再是一个禁忌,而成了一个被正式接纳的、家庭记忆的一部分。
林苇的弟弟打来电话,是来还钱的。他说他找到了一份正经工作,决定痛改前非。林苇把免提打开,让我们都听到了。挂了电话,她看着我,笑了。
晚上,我走进小宝的房间,他正在写作业。我坐在他身边,辅导他做一道数学题。他很不耐烦,觉得我讲得啰嗦。
“爸爸,你真笨。”他说。
和几天前,他对爷爷说的话,一模一样。
我没有生气,只是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是啊,爸爸也很笨。所以,我们一起学习,好不好?”
小宝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父亲当时的心情。也明白了,成长,不仅仅是孩子的课题,更是我们每个成年人的。
临睡前,我看到父亲在书房里,用毛笔练字。他写的是四个字:岁月静好。他的口头禅“就这么定了”,我再也没有听他说起过。
而我,也不再下意识地去摸我的后颈。
这场三亚之行,像一场高烧,烧尽了我们家所有的伪装和脓疮。我们每个人都遍体鳞伤,但也都获得了新生。
我们终于明白,一个家,最重要的,不是表面的和平,不是谁说了算,而是看见。看见彼此的软弱,看见彼此的伤痛,看见彼此深藏在心底的,那些说不出口的爱与渴望。
所以,我真心建议你:不要随便去海南三亚。
除非,你已经准备好,去面对生活中最真实的风浪。除非,你知道,那些被阳光、沙滩和椰林掩盖的,不只有风景,还有可能是你一直不敢触碰的,人性的真相。
除非,你和你爱的人,都拥有了撕开伤口,并为彼此温柔包扎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