赣州老出名人，这点江西人都不愿否认。你要说江西得先提赣州，哪怕你不熟地理，听那“赣”字，也是从这里流出来的。甭管是风水先生嘴里攒天宝地宝，还是老一辈人喝着茶摆龙门阵，赣州这地方，总有人才像泉眼涌出来。江南第一宋城、客家祖地、东方古罗马……这些好听的说法，平时未必真挂嘴边，但遇上身份较劲，总会被掏出来压压场子。
历史书上讲名人，往往只是几句话，稀里糊涂就“名留青史”了。可真要琢磨，那些史书里的方正字迹背后，多少人有过真情实感，有过自个儿的委屈，也有过三更灯火的孤独？——今天闲来无事，咱就拉拉家常，讲讲赣州出过的古人名流，能不能挠挠你心里的那个“人味”吧。
第一个要说的叫钟绍京。唐朝的事，说实话，离现在有点远，看着好像满是宫廷大事，其实人情冷暖一样不少。老钟这人，往上追，出自赣州有点说法，有的说他算是本地兴国人——咱就当他是赣州的。别看他写得一手漂亮楷书，真到朝堂上，砍人的刀也不比毛笔脆弱多少。武则天称帝的那些年，满朝文武她全心眼，偏偏看上了钟绍京的字，宫门殿门的招牌让他写了个遍。也许他自己都没输过稿纸，写字的时候手一顿，就是皇帝后头的历史了。
武则天这一去，朝堂动荡。天家儿女事，咱老百姓琢磨不明白。宫里那些阴谋阳谋，每个人都一脚踏在刀刃上，说不得下一步就血溅金殿。那年太极宫夜里，李隆基要反韦后，钟绍京不是只会泼墨的先生，提家丁冲进宫墙，也是拼了命的。说起来，“二百家丁闯皇宫”，这可不是喝酒吹牛的事，真要砍人那会，怕也是没时间多想。也许他心里想的是“此刻不动，就再没咱的安生日子”。等一切尘埃落定，他被封了大官当了宰相。风光过，低头那天也提前写好了：“与姚崇犯着，玄宗李隆基终究还是不喜欢我。”终了一生，八十几岁走的，说不定他回想自己，还是刀光剑影比砚台前热闹。
顺着年代往下走，宋初名臣陈恕，这人有点意思。石城出身，按理说祖上也是一乡本分人，谁知他进士一考中，家里搬去了大城市南昌。这一搬，把老家人都整糊涂了，谁是南昌人谁是石城人，反而成了两地吵嘴的由头。可陈恕自己倒没空管这些——老早帮巡抚理财，又管天下军国税赋，这叫老朱家的明白账，人都服他个“理财第一人”。有年他年纪大了，连皇帝都替他操心婚事，不管你自己愿不愿意，赐了个声名不差的女子陪他。人生嘛，年轻时靠自己拼，老了靠的是朝廷恩典——这点陈恕心里最明白不过。
要说他厉害，也不止搬过家、理过财。他举荐了三十多个读书人进朝为官，后头有人做到宰相，前头是最大顶级的“伯乐”。他儿子陈执中也争气，后来成了朝里的柱石。可旁人只记得“宋朝管账第一人”，却很少琢磨，这人的夜里会不会也是盘算盘到发愁？乱世理财，账本翻动间就是多少家生死。
到了南宋，又冒出来一个名将叫陈敏。名字听着文气，真干起仗来，那是玩命的。你别说赣州的地气旺，每次朝廷的国难关头，都会有人自家掏腰包、领银子筑城。金兵南下的那些年，陈敏屡次请求主帅“趁敌背水先下手”，可惜上头惯会等机会，“好汉难为没米之炊”。朝中听不见前线的刀响，陈敏脾气一上来，干脆装病不出。这种“气一气”的委屈，还不是哪都能诉说。
后来一逮机会，他舍命迎敌，把仇家赶出高邮，造大坝、屯军粮、练新兵，全凭一股子拼命劲。你说他是天下名将，不夸张。可若没那些场危机四伏的夜晚，他会不会只是江西某县的一个普通大户？最后陈敏死得安份，朝廷赐号褒奖，多少人借他故事教儿子要“以国为重”。可他心里又何尝不挂念那家乡的田地、亲人的生计？
诗人中最有趣的是綦毋潜。人名古怪，性情却平常。他天生诗才，与王维们搅和在一块儿做酒做诗，比起崇高的朝政生涯，更像一群文人朋友的小圈子。朝堂逆流，他也没逃脱仕途起落。诗人要是生在好年景，或许风花雪月、行吟江南；可偏赶上乱世，眼前一切都没了保证。一身诗骨，最后选了归隐，谁都不知道这人到底归去了哪方山水，好像江南雾里一个浮影。相比李杜，他命好一点，至少没有饿死街头。可命运轮回这事儿，总不是诗人自己能选的。
有些家庭，热闹得像一锅煮不尽的老火汤。章贡那四兄弟——曾弼、曾懋、曾开、曾几，连带着父亲曾准，都是书香世家。如今家长望子成龙，其实千年前也差不多。书声琅琅好几代，磨出朝里的能人。坊间都把老曾家当做人头地传奇讲——自家娃书没念好，年节亲戚来了总要拿曾家当挡箭牌：“看看人家，书读到做老师的。”至于当年的赣州学堂有多热闹，咱没经历过，但书卷气，无论古今都洗不掉。
别看南宋末年已是风雨飘摇，赣州还是出了群汉子。比如宁都的谢元龙，五十九岁还考中状元，真能熬。换我们这帮年轻点的，怕都是早早歇了心思。他武艺好，和文天祥一道，心气执着。守不住江山，横刀退出，也不肯迁就命运。谢氏终老于世，清清白白，相比那些随波逐流的官员，算是问心无愧了。
更前头点的郑獬，也是宁都出来的。中了状元后飞黄腾达，做过大官，却和老乡王安石水火不容。熙宁变法搞得如火如荼，他偏不遂大流，看见百姓受苦自己上书反对，换来的却是外放差事。你说人生如棋，步步算尽，到头来却被同乡小心眼儿搅黄了仕途。书里留下的诗文，这会儿再读，也许能看见他夜里对着江水发愁的模样。
赣县池梦鲤、四戴之家、曾逢龙……这些人物一个个数，说得天花乱坠。可家国兴亡，个人荣辱，百年里到底留下些什么？生在赣州，他们未必觉得自己“名扬千古”，日子过来都是柴米油盐和案头的一盏小灯。历史给了他们光环，可他们也许只在某一天想家、逊志，不为人知罢了。
说到底——赣州这地方，仿佛天生有股子不服输的劲儿。人才这回事，真不是只能当名片用的。每个人的风雨人生，说不定都藏着一套相似的局：遇对人、走对路、扛住命运里的不讲理。今天咱们说这些老前辈，不光是追名逐利，更多时候只图一个念想：人生不定哪一步就走进了历史，后人还能为你唏嘘几句，也算不虚此行吧？
你问如今的赣州，还会不会有下一个“传奇”？谁说得清呢？兴许正在某个灯火通明的夜晚，有个少年正对着习题苦恼——千百年前，前人也不过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