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的味道，那些年只有记忆配得上烟
你说，八十年代的人都把烟当烟抽吗？也许烟是烟，但牌子的事，里面可是满是“人房人事”。现在的小年轻，见了这些老烟标，也就图个“复古”“猎奇”。可在老一辈人心里，不同的烟牌子，那是同屋喝热茶，隔壁喊你小名，一个个都有故事、有脾气。
我还得问一句，你认识几个？不说假话，我第一次看那些烟标，手一抖——哪个不是我爸兜里掉出来、叔叔桌上放着、邻居走亲戚带着的“宝贝”？八零后要能喊得出三个名字，算是顶能吹的。你要说全认识？哎哟，我得端茶让座，您那是把日子都过成小百科了。
话说回来，那时候的烟可跟现在的不是一回事。别说什么一百块一包的“高档货”了，真把它拆开来，里面的烟草像草垫子；八十年代最普通的烟，六块钱一包，抽一口满嘴清香，一点都不难咽。现在的烟，十块一包，还没劲儿，还呛喉咙，感觉都是冲着“伤肺”下的本。我到现在一看到那些老烟标，脑子就跟被撬开一样，记忆里那些味道，准时重播——只是，哪里再买得到？
说起我当年学徒工的时候，哪个不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有一回，身上揣着仨钢镚儿，只能买一包叫“红龙”的烟。这个牌子的，抽起来像嚼鞋底子。燎得嗓子直哆嗦，得赶紧灌口凉水，缓上一会儿。可那会儿穷归穷，烟瘾还是得解。有时候，大伙围着抽烟，有人掏出啥“爱国”“牡丹”，自个则揣个红龙，没人搭理你，这滋味现在的小伙子怕是体会不到了。你要真全部抽过？那我是真得服你。
有些牌子，没抽过也见过，比如左上角那一包，说是科级干部的门面。小孩偷着拆一根，味道带点甜，烟气也圆润。那年头，办公室里不光隔着办公桌，还隔着谁抽啥烟。撑面子的烟，都是放在上衣兜，偏斜一点，刚露个头。下班了，聚餐、串门，烟一递，身份全明了。
说起来有意思，当时的烟里哪有那么多花花绿绿的添加剂？有人说，后来越抽越不是滋味，连烟草味都淡了，全是香精、留香剂，甚至还有什么促燃剂。新烟点上没两口，呲啦呲啦就烧完了。你要不盯着，都来不及深吸一口。八十年代时候呢？一根儿能支棱好久。哥几个围着盘棋，烟灰能搭起半截塔楼。现在？打一盘牌，三根儿没了都还没入戏。
插一句，谁还记得“212”吗？我可是98年后就没见过它了。山东济南，是红公鸡的天下，那时候去济南找干弟弟，还指望他带条212回来。别看现在人提都不提，九十年代头儿，212还算半个江湖传奇。
要说到外来的货色，那还得提一句广东。那会儿，珠三角挨着香港，啥“长健”、“短路”，只有条件好、会来事儿的人才会弄到手。广东流行早，经济活络，小买卖、大怪味，市面货全是新花样儿。人家可不光知足于本地烟，那种见闻，也比北边的孩子阔气多了。
有的烟，简直活成了传说。记得吧，那座红色小塔楼，那年头可是顶派的主儿。我爸那阵子，在砖瓦厂开挖掘机。某天，无锡有位领导，到我们家串门儿。那家伙，身上穿着新得艳得不行的确良衬衫，上兜悄悄露出一包，就是那红塔儿。当时一包十二块，工资才六块一天，敢买的人不是少见多怪，是咬牙漏血。孩子们看着也是眼馋，背地里嘀咕，“这家得多有钱！”等到自己长大了，整天卷起袖子干活，却发现不论怎么拼，也烧不起当年那点小奢侈。
有的烟，价钱不算顶，却能成一代人的癖好。比如那个黄色的凤凰，八十年代流行得要命，八毛九一包。那阵潮流是，白衬衣配这烟，搁衣兜上，半天都觉得神气活现。那时候人没几个能经常抽，但仿佛谁都有过那么一次，穿着新白衣，衣兜鼓鼓的，快意过一回。凤凰一烧，满屋子都飘香。后来进了九十年代，烟多了花样，价格越来越虚，没人再谈味道，倒是成了攀比的符号。
时间能带走的，有味道，也有回忆。偶尔跟老哥几个打饭，聊着谁年轻时抽过什么烟，会突然冒一句，“你还记得葡萄烟没嘴的那几款吗？”有时候一句话，不管对面的人懂不懂，自己先掉进旧时光里，小半天回不过神。还有的烟名字忘了，只记得三十年前在黑龙江小店还卖，仿佛只是等着有一天，有个老朋友能帮你把那名字补全。
其实烟就像个凭证，是那段年月的气息。谁认识得多，也不是炫耀，那是日子压过肩膀，烟火气洇开，才有的见识。当年没钱的时候，随手一支也觉得香。现在再有钱，抽上一百一包的，也填不满心里的那点空。
你问我，八十年代这么多烟标图，认识几个？我不敢自夸。但要说哪包最好，我只知道——只有当年的自己，配得上当年的烟，配得上那段朴素又带着点小炫耀的滋味。现在呢？烟还是烟，人各有事，当年的老邻居、老厂长、砖厂工，或许早已不见了。
有些味道，四十年都没回去过，可一闭眼，它还在。你说，咱还能说得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