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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丈通过退箱还湖行动，再现大湖美景，文旅融合拉长产业链——湖南日报全媒体记者 张颐佳 杨元崇 李璇【大湖名片】栖凤湖位于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古丈县酉水流域，因20世纪70年代修筑凤滩水电站而形成。总面积431平方公里，湖中岛屿星罗棋布，山奇水秀。湖面开阔水波不兴，湖岸曲径通幽，集山水林洞于一体，在湖南风景名胜中独具特色。
古丈县古阳镇栖凤湖，蓝天白云倒映湖面，茶园、村庄仿佛翱翔在空中的一只凤凰。张术杰 摄（湖南图片库）古丈坚持生态优先战略，通过“退捕还湿”“清网行动”等举措，湖水水质由Ⅳ类提升至Ⅱ类，越冬候鸟数量增长60余倍。【大湖纪事】6月25日，记者乘一叶小舟入栖凤湖。身旁白鹭掠水荡起涟漪，远处小岛如螺郁郁青青，湖畔吊脚楼飞檐翘角炊烟袅袅，好一幅山清水秀、人湖共生的和美画卷。湖区越冬候鸟数量从最初的200余只增至1.2万只湘西最有名的一条河叫酉水，栖凤湖就是镶嵌在酉水上的一颗明珠。传说，炎帝神农时期有一金凤翱翔四海，自歌自舞，一日乘风至此，看见云下山清水秀，便栖息下来，不再离去，栖凤湖因此而得名。还有传说，此湖曾是土司王练水兵之所，因战船林立故得“栖息岸边的白鹭凤”之名。
1961年，国务院公布了第一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名单，溪州铜柱与故宫、长城、西安碑林等首批入列。1969年春，因修建凤滩水电站，彭氏土司建立的会溪坪与溪州铜柱竖立地均在淹没区内。溪州铜柱被迁出保护。著名画家黄永玉曾泛舟到此，题下“青山似画，碧水如诗”的佳句。著名记者、散文家萧离蹈波湖中，发出“山水迷离”的咏叹；诗人王焕驰在《观栖凤湖》中赞颂：“潋潋湖光秋月和，微风起处漾清波。栖凤山水翠入眼，醉举金樽酒未泼。”
3月15日的栖凤湖，风和日丽，樱花盛放，美不胜收。梁永鸿 摄（湖南图片库）船行湖上，仰见山水翠色美不胜收，俯听风起微澜鱼虾窃语。栖凤湖村党支部书记王辉把全村称为“守湖人”，近些年，为了大湖生态修复，全村自觉整治人居环境，家家完成改厕。“你们看，那块绿洲就是这里的网红打卡地，电视剧《血色湘西》大部分场景取景于此。”文化为魂，山水为色。通过近些年的“退捕还湿”工程，栖凤湖水质从Ⅳ类提升至Ⅱ类，消失多年的桃花水母重现湖中。在湖心凤卵岛上，新修建的观鸟台成为摄影爱好者的天堂。湿地生态环境好不好，迁徙鸟儿用脚投票。古丈县农业农村水利局局长许可青介绍：“近年来，飞临栖凤湖及附近湿地栖息的鸟类越来越多，种群越来越大，一些濒危珍稀鸟类，如青头潜鸭、中华秋沙鸭等陆续被发现。如今，湖区越冬候鸟数量从最初的200余只增至1.2万只。”
村民张海军自觉成为大湖候鸟保护队的一员。每天清晨，他划着小船巡湖，总会带一些玉米给鸟当“口粮”。“从前靠湖吃湖，现在要护湖养湖。”他告诉记者，如今在栖凤湖湿地保护区，古丈县候鸟保护站设立13个监测点和13条巡查线路，24小时轮班值守，为迁徙候鸟保驾护航。“产业转型虽然艰难，但这是造福子孙后代的大事，值！”20世纪末，为发展经济，网箱养鱼逐渐兴起。环湖居民逐渐加入。2015年，栖凤湖上最多时有规格网箱9919口、抬网44处，养殖各种鱼类产品近900吨。在会溪村党支部书记粟裕的记忆里，“当时的湖面养殖浮标密密麻麻，每口网箱都在吞噬着栖凤湖的生命”。水质跌至Ⅳ类，越冬候鸟锐减至200余只，就连常见的鳜鱼也踪迹难寻。转折发生在2017年4月6日。当天，古丈县召开了改变栖凤湖命运的誓师大会：栖凤湖不仅是我们的，更是子孙后代的；今天不断腕，明天就断湖！40天后，最后一口网箱被拖离湖面。“上岸”渔民心里经历了阵痛。张海军至今记得卖掉渔船的夜晚，他在湖边默默站到天亮。退箱还湖后，湖面渐渐恢复了昔日的宁静，渔民上岸之路任重道远。
“要统筹考虑生态、环保和经济发展的关系，不能‘竭泽而渔’；要落实惠渔政策、支持渔民的转产就业。”时任古丈县委、县政府主要负责人深刻认识到，必须正视历史，努力解决好历史欠账。县政府按每人每年2000元标准，连续两年发放过渡补助，缓解渔民转产压力。推出“绿色创业贷”政策，提供最高10万元的政府贴息贷款，并重点扶持有机种养、乡村旅游等绿色产业。通过精准帮扶，一批渔民成功转型为农家乐老板、农产品加工户和旅游服务从业者，在碧波荡漾的栖凤湖畔找到了新的人生坐标。古阳镇茶叶村党员杨明洪曾是栖凤湖养鱼大户，70口网箱年产鱼5万余公斤。在全县退箱还湖专项整治中，他率先响应号召拆除网箱，成为产业转型带头人。
“作为党员，守护绿水青山是我的责任。”杨明洪积极参加县里组织的产业技能培训，掌握了茶叶、柑橘等种植技术。如今，他联合其他养殖户和村民承包330亩荒地，建起2个产业园，种植沃柑、樱桃等经济作物。杨凡的渔船，是栖凤湖上最后一批被拖走的。拆船那天，他蹲在岸上抽烟，一根接一根。政府发的补偿款捏在手里，却不知道上岸后能干什么。他想起爷爷的话：“水上人离了船，就像鱼离了水。”
如今，杨凡坐在自家的鱼馆里，对游客侃侃而谈：“当年拆网箱，疼是真疼。产业转型虽然艰难，但这是造福子孙后代的大事，值！”截至今年6月，291户退捕渔民中，有劳动能力的100%实现稳定就业，人均年收入较转型前增长12%以上。2022年3月，古丈县在罗依溪水域精心布设24个网格人工鱼巢，加速水域生态修复。这样，每年可孵化鱼苗100万尾。技术人员还在栖凤湖移植增殖银鱼卵1亿余粒，通过“以鱼净水”实现生态平衡。愈加丰富的渔业资源也引起了非法捕捞者的觊觎。在禁渔区、禁渔期进行非法捕捞的现象偶有发生。当地用司法力量为生态护航。2020年以来，5起非法捕捞案的当事人被责令投放万尾鱼苗。“让生态破坏者成为修复者，比罚款更有警示教育意义。”古丈县检察院负责人表示。“樱花+茶旅+文化”环湖生态游成为新引擎今年端午前夕，栖凤湖上鼓声震天。“龙腾潇湘”传统龙舟大赛正在这里举行，24支队伍在湖面展开角逐。两天赛事吸引游客16万人次，带动消费313.88万元，创造了古丈县文体旅融合的新纪录。
5月24日，2025“龙腾潇湘”中国传统龙舟大赛（古丈站）在栖凤湖火热开赛。张棋铭 摄（湖南图片库）这场赛事背后，是一湖碧水的生态涅槃：游客量从年20万人次跃升至86万人次，旅游综合收入增长7倍。
栖凤湖波光粼粼，与四周青山交相辉映。张棋铭 摄（湖南图片库）三月的栖凤湖是最迷人的。5000余株樱花沿23公里生态廊道绽放，粉白花海与青翠茶园构成绝美拼图。民宿忙着接待上海来的摄影团：客人凌晨4时就蹲守湖边，只为拍白鹭穿过樱花林的画面。这种“樱花+茶旅”模式，是古丈县的匠心之作。在湖心岛种植樱花，湖畔配套建设生态茶园，游客既能赏樱，又能体验采茶制茶。数据显示，今年樱花节期间，古丈毛尖销售额同比激增45%。
栖凤湖位于“凤凰—张家界黄金旅游线”核心节点。去年，古丈县建成了23公里栖凤湖生态廊道，既串联起樱花大道、采摘茶园等，也为候鸟提供了安全通道，环湖周边赏花游、踏青游、夜灯游等新业态纷纷崛起。太阳岛农家乐的土灶台前，罗老板正在翻炒土鸡。食材全来自自家果园，果树下养土鸡，废水净化后浇菜地。“周末亲子游比较多，生意还算红火，土鸡、鲜鱼尤其受欢迎。”湖边农家的腊肉和毛尖茶，卖得很火。村民张海军回忆转型经历：“政府贴息贷款改造房屋，现在年收入是网箱养鱼时的5倍。”生态优势正在转化为发展动能。栖凤湖村村民经营的民宿“湖光山舍”今年已接待游客5000余人次，旺季时一房难求，年收入超过20万元。像这样的民宿，全村已有12家。数据显示，依托栖凤湖景区，该村年接待游客突破8万人次，旅游综合收入达1200万元。
古阳镇副镇长向彭乐正在环湖游道检查配套基础设施，他说：“依托山湖美景，县委、县政府正倾力打造‘体育+旅游’融合发展模式，今年，全镇将重点发展林下经济和环湖景观带，通过举办龙舟、马拉松等赛事，预计每年可吸引游客超30万人次。”今年“五一”假期，古丈县接待游客13.09万人次，同比增长18%。正如古丈县委书记滕朝辉所说：“生态颜值就是经济价值，文化底蕴就是发展底气。”【专家点评】生态治理赋能文旅振兴湘西州水利局高级工程师 周国文栖凤湖的生态治理，呈现“政府主导、司法护航、群众参与”的立体模式。从拆除9919口网箱到建立13个候鸟监测点，从水质Ⅳ类提升至Ⅱ类到越冬候鸟增长60余倍，数据印证了治理成效。特别是“绿色创业贷”和生态补偿机制，实现了保护生态与保障民生的双赢。古丈的探索提供了三点经验，司法修复创新，通过8起生态赔偿案件增殖放流26万尾鱼苗，让违法者成为生态修复者；科学修复举措，人工鱼巢年孵化百万尾鱼苗，1亿粒银鱼卵重建生态链；文旅融合路径，龙舟赛单次带动消费313万余元，验证了绿水青山的经济价值。栖凤湖的实践证明，生态保护与经济发展可以相互促进，关键要找到科学转化的路径。下一步，建议继续走可持续发展之路，建立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探索碳汇交易；完善智慧监测系统，提升管护效能，同时深化“护湖联盟”群众参与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