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漫游记,奔向旷野的浪漫之旅

西安漫游记,奔向旷野的浪漫之旅"/

這是一篇以「西安漫游之奔向旷野」為題的短文,希望能符合您的想像:
"西安漫游之奔向旷野"
西安,這座沉睡於千年塵埃之下的古都,總以它雄渾的氣勢和厚重的歷史吸引著世人的目光。然而,在城牆內的恢弘建築、博物館裡的絲綢珍寶之外,西安還有一種更廣闊、更原始的風貌,那是一種需要你放慢腳步,甚至駕馭車輛,才能體會的——廣袤的旷野。
「奔向旷野」,這並非指背起行囊深入人煙罕至的鄉村,而是指一種心靈的出發,一種對城市邊緣那片無垠空間的嚮往與探索。當你駕車離開市區的喧囂,越過那些標誌著現代化進程的立交橋,轉而駛入郊外的公路,一種截然不同的氣息便開始瀰漫。
最初,你可能只注意到路旁的塵土和遠處模糊的山影。但很快,那片「旷野」的真實面貌便展現在眼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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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还没睡安稳,闹钟已经响了,实在不想起来,但又不得不起。我摸起床,开始烧开水冲咖啡。这几年一早一杯咖啡已经成了习惯,提神不一定还起效,但不喝的话,突然戒断,是会头痛头晕精神无法集中的,但通常一个星期后,戒断症状就自动消失了,你如果习惯喝茶,突然有一天不喝,只会觉得困,而不会头痛。疫情的那几年,因为担心经济不好,收入下降,我曾经尝试过戒断咖啡,但不久又喝了回来,我喜欢咖啡配椰子粉的那股香味,茶配椰子粉也能做出味道一级棒的奶茶,但必须是极浓的茶放入椰子粉或鲜奶,才会做出一杯色香味俱全,甩奶茶店几条街的奶茶。但那种奶茶,用我们老一辈劝诫后辈的话来概括,就是“利口不利福”,喝的时候是很享受的,喝完你就开始心跳加速,喝上一段时间,你的胃又开始发出抗议,胃痛,胃胀,胃痉挛又频频来访了,你只能把茶盖子一合,说声“走你!”把它赶出了早餐的清单,让咖啡重回历史的餐桌,接受上班族的打磨。

煮上开水,我开始洗漱,“粉饰”自己日渐衰老的脸庞,用我朋友的话来说就是“今天又刷了几斤粉?你们这些女人,从路上经过的时候,都能走出一条斑马线!”

以前惧怕30的人,不知不觉,就直接奔四了,为了让自己这颗年轻的心不被衰老的脸庞裹挟,起床的第一时间,肯定是在隔里邻舍,三姑六婆,四叔六爷发现自己的真面目之前,一顿操作猛如虎地把所有的老态掩盖起来。

我一边往脸上拍粉,一边走到了窗户旁,拉开了窗帘。路上没有行人,偶尔有一两辆车经过,钟楼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楼下的小贩也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昨晚还热闹非凡的城市,此刻显得特别宁静,不是要赶路的话,我此刻应该也还在梦中,与夜同眠。

早上最不想做的事情,莫过于叫孩子起床,不是被时间追着跑的话,都恨不得让他每天睡到自然醒。

“仔,准备起床了。” 我拍了拍他,把我那一侧的床头灯打开了。

儿子既没动也没应声,我又说了句:“再让你睡十分钟,眯多十分钟你就要起来了。”

“你把灯给关了。”他说

关掉灯,我走到浴室的镜子前,往自己脸上扑了些散粉,抹了点口红,嗯,这下看起来年轻多了,尽管两鬓和额头的白发已经多到无法一拔了之的地步,但我的内心是跟这个妆一样年轻的,我配!

把冲好的咖啡倒进保温杯里,我马上又用杯子泡了一杯茶,天寒地冻的,要保证带够饮用水才行。

“仔,够钟了,快起床换衣服,我们是要去赶火车的,不是开玩笑。”

我冲儿子喊了一声。

他在床上“嗯……嗯……”有声地伸胳膊蹬腿。

“赶紧起来,不要磨蹭了!”

“你让我伸个懒腰嘛。”

“赶紧的,不然一脚把你踹回广州!”

“你踹啊,你尽情地踹啊!那我还省了一张回广州的机票!”

“我打……”我像李小龙一下高嚷一声,把他推倒了在床上

他“咯咯”地笑了起来,嚷嚷着“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还再来一次,赶紧滚起来了,一会没时间了,我们还要打车去火车站的,这么早,也不知道好不好打车,路上都没看到有车在跑。”

本来还打算到楼下吃个麦当劳早餐再走的,结果娘俩都磨磨蹭蹭的,到了楼下发现距离火车出发,只剩半个小时了,虽说从酒店过去只需要十分钟,但谁知道进站多不多人呢,赶紧打车走人吧,大不了到时在火车上买泡面吃了。

所幸,在滴滴上下单不久,就有车接单了。

这接单的司机,就像这长安城里的夜一样沉默,尽管我一上车就说

了声“你好”,儿子一上车就报了我的手机尾号,他依然能稳如泰山地不作任何回应。黑夜给了他黑色的眼睛,他却用嘴巴代替眼睛来睡眠。

“老妈,你看,是城墙!”儿子指着前方说

“是哦,还挺好看的,我们找天去城墙上骑车。”

“什么时候去呢?”

“不知道呀,要再看看行程安排,我们还要去兵马俑那些地方。”

“我想去xia 西历史博物馆!”

“不是‘xia 西’,是‘shan 西’,我也想去,不过好像很难抢票。”

“一定要抢到,一定要抢到!”他双手合十,对着我做求拜状。

“尽量抢,抢不到我们就去西安历史博物馆。”

下了滴滴,我们发现门口有卖面包的小贩,蒸腾的白雾,在太阳还没醒来的清晨,显得特别温暖。

“仔,我们先买几个包子吧,火车上的东西往往都不好吃。”

事实证明,火车上的东西是真的不好吃,而我在车站门口买的包子,比火车上的东西更难吃。历史再一次告诉我“凡是靠赚路人钱的生意皆不可信”,善哉善哉!

更令人感动的是,我还买了几个给朋友一家,起来那么早,他们应该都来不及买早餐。孰料,他们也在那个摊档买了小笼包,我们在候车厅里好一顿推让,谁都没有把自己手上的包成功送出去。

天灰蒙蒙的,一路上,我们都没看到雪,积雪也仅是零零星星,稀稀薄薄的散落在某些背阴的山坡上。天爷,我们那么山长水远地过来,值得么?

“老妈,快看,那条河结冰了呢!”靠窗的儿子突然惊呼起来,指着窗外对我说。

坐他对面的一个中年男人,闻言,笑了笑问道:“你们是从哪里过来的呀?”

从前看青春文学,总期待也能来一场火车艳遇,认识个人高样帅懂幽默,品靓条顺藏富贵的男生来终结单身路,如今人到中年,看到搭讪的都想假装自己是哑巴。不过这也得看对象,如果张口搭讪的是金城武,我马上能变成金丝雀,让我怎么唱都行!

“我们是广东来的。”我勉强扬了扬嘴角说

“广东哪里呀?我以前在广州工作了很多年。”

“看样子,不是在流水线打螺丝就是在工地扛水泥包”,我默默地想。嗨,我装什么清高,我们村里做装修工,维修工,流水工的都扯起了一栋栋的高楼,我们家还在住三十多年前住的老房子,谁鄙视谁呢。

“那你现在回这边工作了?你是秦岭本地人吗?”我勉强找了一下话题

“是呀,回来好多年了,我是凤县人,不是秦岭的。”

“哦……”

“欸,儿子,你看,那边的雪还蛮厚的呢!”我对儿子说

儿子心不在焉,他默默地观察着斜对面,朋友一家所坐的位置。朋友家娃正和坐他们对面的一个大姐姐在玩什么游戏,不时传来笑声,儿子显然对这笑声充满了羡慕,看看自己对面坐的中年大叔,他似乎觉得自己的旅程枯燥了很多。小孩呀,总是跟着别人卷起的波浪打转,难以挣脱跟风的漩涡。

火车终于到达秦岭,这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车站,站台旁就是民居,有很多卖塑料雪铲,雪球夹子等玩具的小贩。我们在研究着要怎么往更深处,有雪看的地方走。不时有拉客司机来拉客问要不要载我们去秦岭的更深处,去可以看雪玩雪的地方。孩子们的注意力被那些雪铲,雪夹子给吸引了,我刚想买,一个一直跟着我们的司机悄声说:“现在的雪不厚,买那些夹子也没用。”我们确实也没看到什么雪,就劝孩子再等等看,越往里走,说不定越多卖这些玩意的。朋友老公在和司机谈价的时候,孩子们却被不远处斜坡的一小戳一小戳的积雪上吸引了,儿子直接放话说他不想玩里走了,就要在这玩雪。

“你傻呀,这些雪都成冰坨子了,硬邦邦的,有什么好玩!走吧,往里面走,山里的雪应该更多!”我说

“我不要,我就要玩这些雪!”儿子的拧劲又犯了

“我们都要玩这些雪,我们不想往里走了!”朋友的儿子也附和道

“就是,你们想去自己去!”有人撑腰后,儿子的态度更强硬了,说着还往那些雪坨坨走去,那些雪坨坨大部分集中在斜坡的“断壁”上,下面是被人用挖土机挖出来的地基,虽说不是太高,但四五米是有的,这时已经顾不得什么场合了,我大声呵斥道:“你看看那下面是什么地方,那些结成冰的雪又滑,你待会一摔下去,保证腿都断,赶紧滚回来!”

儿子一见我发怒,也不敢嚣张了,停在了原地回头看着我。

朋友过来打圆场:“那个司机大叔说里面大把雪,到时随便你们玩,走吧走吧。”

“对啊,这点雪有什么好玩的,里面多的是!”司机不失时机地说,他们刚刚似乎已经谈妥了价格。

孩子顺着两人给的台阶走了回来,我们爬上斜坡,跟着司机来到了斜坡上的一条水泥山路上。山路的两旁,有几所民居,有座民房前,靠马路的一个水龙头可能是没拧紧,正在一滴滴地往下淌水,它们没能把脚下的石板滴穿,倒是地板就着天气,接住了它们淌下的水,凝成了一大坨的冰。

“仔,快看,那里结冰了!”我兴奋地指着那坨冰对孩子说

“欸,是真的呢,育良,你看,那边!”儿子也兴奋地指了给朋友的孩子看,说要还兴奋地跑过了路的对面,想更近距离地接触那坨冰。

我们也跟着走了过去,走近才发现,路旁边的一条水沟也结冰了。儿子一只脚放在路边,一只脚探进坑里,试探性地踩了踩。

“你要不要下去踩踩?”我问

他把脚缩了回来,抬头看着我,准备接受下一轮批评。

“我是说真的,你要不要下去踩踩看,这个冰看起来挺硬的,应该不会陷下去,你去踩踩是什么感觉。”

“好呀!”孩子开心地说

“来,我先扶着你下去,冰很滑的,你发力过猛的话,容易失去平衡。”

说着,我就把手插到他的腋下,让他借力下到了沟里,等他站稳了,我才松开了手。

“是真的很硬呢,就不知道冰面会不会突然裂掉。”儿子说

“这只是一条生活水沟,水应该很浅的,估计全都硬了,就算没有全硬也没关系,不会有危险。”我说

让他过了一把踩冰的瘾,他那颗因为没能玩雪坨坨而有所不甘的心,这会总算安定了下来,老老实实地跟我们上了车,向秦岭的更深处进发。

“好像这两旁的山都没什么雪呢!”我说

“里面会多一点,不过今年都还没怎么下过雪,天气一直比较暖,所以积雪比较薄。”司机大叔说

“看来全国都差不多呀,我们广东今年的冬天也不怎么冷,就是很干燥。”我说

“是啊,冷一点好,下场大雪作物来年才会长得更好。”大叔说

我们车在山上七弯八拐地穿行。

“你无讲,离车站咁远,我们自己走进来的话,有排行!”朋友用家乡话跟我说

“是啊,幸好我们选择了坐车。”我说

一路上看到的树,几乎都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

车子终于在一个小摊面前停了下来。

“到了?”我们问

“到了,你看,前面就是嘉陵江国家森林公园了,你们要不要买吃的,你们可以买点东西吃完再进去,这里也有雪板租,还可以一路拉进去。”司机说

我们下了车,朋友被小摊上的淀粉肠吸引了,而我和孩子本身都不喜欢吃淀粉肠,我便走到了隔壁烤番薯的摊买了两条烤番薯,天气那么冷,来点热辣辣的东西先暖暖胃再去玩雪。

等我买好番薯,朋友的淀粉肠也可以了,朋友一如既往的一个不能少,给我们母子俩人都买了根淀粉肠,硬塞给我吃。嗯,听我说谢谢你,不是跟得你多,我的饮食习惯一定很健康。

朋友老公还在卖淀粉肠的那个小摊祖了两块雪板,25元一块,大兄弟,你们可真冲动。按以往的习惯,景区里面是有得出租的的,而且通常也不贵,那么早租块雪板,还要一路拉进去,多不方便。

他们还买了泡面吃,在我的再三拒绝下,朋友才放弃了必须给我们也整两桶的坚持。尽管儿子对着泡面垂涎欲滴,我还是坚持不买,每次他吃完泡面都会窜稀,而且这东西太容易上火,也容易诱发他的鼻炎,能不吃还是尽量不吃。

我本以为北方的番薯甜度会比我们南方的高,然而它真有个然而,虽然烤得软软的,吃起来却寡淡无味,我妈种的番薯比它好吃多了!我一向反对浪费食物,但那天的烤番薯我是真没啃干净就让它回归尘土了。

大家的肚子都填得差不多了,我们开始向嘉陵江森林公园出发。这里虽然有个大大的牌坊和出入闸,却没有人收费,还蛮好的。

我们沿着公园的主干道走,这主干道像是从半山腰抠出来的一条皮带,所以路的一侧的是山坡,另一侧是“陡崖”。

山坡上有些稀稀拉拉的积雪,某些路段还结了冰。哟,看来提前租雪板是明智的,我们让孩子坐上了雪板,拉着他们往前走,遇到雪多的地方就让他们下来玩一下。

孩子们第一次玩到天然的雪,都比较兴奋,恨不得爬到山上积雪更多的地方好好地疯玩一场,不过因为坡度比较大,已经掉光叶子的灌木丛枝枝丫丫的太硬楞,为了避免戳到眼睛,我们还是忍痛制止了他们的危险举动。

路两旁的很多石头,都被可爱的艺术家们因地就宜地画成了形态各异的动物。有躺着的牛群,有侧卧的狮子,还有抓耳挠腮的泼猴……甚是有趣。

我们还路过了一个冰瀑,虽然不算壮观。但作为第一次亲眼目睹冰瀑的人,难免要前是与它亲密接触一番,顺便拍照发圈。

想发圈的可不止我们,小小的冰瀑底下的路面,已经站了不少要与之合影的游客。孩子们比我们还心急,站在冰瀑底下的人还没走开,他们就准备爬上路与冰瀑之间的坡面,直冲冰瀑而去了。

“小心点,冰面很滑,跑太快去摔倒的。”我急得喊了起来

朋友的儿子还是一往无前,而我的儿子慑于他妈的威力,还是停了下来。

原来现在冰瀑底下拍照的几个女孩,看到我们上来就准备离开了。冰瀑离路面有个短短的斜坡,坡面上散落着好些不规整的石头,石头上也凝固了些冰碴,走起来的时候特别容易打滑,女孩子们从上面下来都小心翼翼,呀呀叫的,生怕摔倒。我一只脚踩住了路面,另一只脚弓步跨在坡面的泥土上,倾身向前把手伸给了女孩子们,让她们下坡的时候好借一下我的力量,以免摔倒。不瞒你说,我常常会被自己的善良和机智感动到。

大人们想做的是合影,小孩们想的是怎么从冰瀑上抠一块冰下来,好好把玩,所以正经合影是不存在的。

“走吧,我们下去了,别人还要上来拍照呢。”我说

朋友的娃因为爬上冰瀑之后是脚一滑摔了个结实,所以现在老实了,乖乖随着父母往下走。我儿子却恨不得把冰瀑霸住,直到他能抠下一块里面还镶嵌着苔藓的冰。

他说那冰就像琥珀,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冻住蚊子。

“赶紧走啦,下面还有很多人等着上来拍照呢!”我又拉了拉,他依依不舍地用手锤一下冰瀑才离开。呵,凭你的一拳之力可以把它锤倒的话,它就不叫冰瀑了,只有春之力可以把它吹化。


离开了冰瀑,我们继续往前走。一路上,有人往里走,也不断有人往外走。孩子们不时问:“还有多久才能到司机大叔说的那个冰湖呀?”

“应该快了,再走走。”

我们走走玩玩,确实走了蛮久的,连先前载我们到公园门前的那个司机,都开着车从我们身边经过了两趟,第二次经过的时候,他忍不住把车停了下来,摇下车窗问我们:“你们走那么慢呀?要不我直接把你们载去湖那边吧?”

“这里离冰湖还有多远呢?”

“应该不到一公里了。”

“那我们自己慢慢走进去就行,谢谢了哈。”

一路上的雪都很薄,孩子们都玩腻了,他们从先前的吱吱喳喳开始变得沉默寡言,也不想坐冰板了,就麻木地跟在我们身旁百无聊赖的走着,两副舍命陪大人的表情。

事情终于在山重山复之后迎来了命运的拐角,在绕过一片片山之后,我们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冰湖”,它比我们想象中要小多,说它是山涧中的一个“水洼”,显得有点不尊重,我们姑且把它叫“水塘”吧!

那水塘就在一个山涧中,低矮的地势让它稳稳地接住了从四面滑进来的水,形成了一张水塘,更高一点没能储水的地方就形成了一片草甸,那些根连着根,叶挨着叶的野草,从池塘边一直爬到了周围的山脚下,有几头牛或站或躺地漫散在草甸上吃草。

发现冰塘后,我们都很兴奋,朋友一家加快了脚步,儿子此刻却没有跟我们同频,他表情寥落,不紧不慢的,大概是因为我没答应给他听故事。听啥故事呀,大老远的过来,肯定是要全情投入地去玩啦!

走着走着,朋友一家很快与我们拉开了距离,在这段半包着冰塘的山路中,他们快要到达可以下去冰塘的那段浅坡了,我们却还在“命运的拐角处”。

我看了看旁边的斜坡,斜坡虽然离草甸有点远,但还不算太陡,我们应该可以从这坡慢慢爬下去,从草甸处抄近路直达冰塘。

“仔,我们要不要从这里抄近道下去?”

儿子看了看,欣然说:“可以呀!” 比起大人,小孩往往更有冒险精神。

“下面有蛮多石头的,你小心点,不要走太快,最好是面朝坡地一步步往下探,这样不会那么容易摔倒。”

儿子缺乏爬坡的经验,他不明白为什么要按我的指导来操作,还是兀自面朝草甸,趔趔趄趄地往下滑走。

我还挺担心他会摔倒的,万一磕到石头上可不是开玩笑的,如果是泥地,大不了就擦破点皮,弄脏一身这衣服而已。我有点后悔自己那么冲动了,为啥要怂恿他跟我一起走那么危险的路。

但人大哥虽然打了几个趔趄,最后还是毫发无损地冲到了坡底,满脸“挑战成功”的喜悦。他朝朋友的儿子喊道:“阿良, 你看,我们已经下来啦!”

阿良一看,赶紧也跑了过来,朋友夫妇俩紧随其后。

“阿良, 慢点哦,那个坡面有点滑,不要走太快了,会摔倒!” 我朝朋友的儿子喊道

“你们把脚踩在石头上,先站稳了再踩到下面的石头上,慢慢下来就可以了。”挑战成功的儿子,这会也当起了“领路人”。

我本打算爬上去接过朋友手中的雪板,想想还是留在了原地,抓拍了朋友一家小心翼翼往下“探索”的画面。

下到草甸的我们,没有直奔冰塘,而是穿过草甸,走到了对面的山脚下,那边的积雪看起来蛮厚的,我们可以玩玩雪。

走到山脚下,发现这边的雪确实比沿途看到的都略厚一点,坡面也比较平坦,就算追逐打闹,摔倒了也不怕。

我们开始抓起地上的雪往对方身上泼洒,大家都被对方摔过来的雪惊得哇哇叫的。我们都想捏个大大的雪球再往对方身上砸,但怎么都捏不起来,看来是这臃肿的防水手套太碍事。我把手套取下来,直接上手捏。妈呀呀,还没捏成一个,手就给冰麻了,赶紧又把手套戴了回去。

我已经放弃了捏雪球,儿子却对雪球有铁一般的执着,他直接坐到了雪地上,抓起地上的雪,兢兢业业地捏了起来。

“仔,你不要坐地上,你的裤子不防水,你屁股的温度会导致雪融化成水,搞湿裤子的!”

儿子勉强把屁股从地上拉起,继续蹲着,心无旁骛地捏雪球,也不管我们几个是如何的追逐打闹。

在他脱掉了手套的铁手之下,几经努力按压,一个小如鸡蛋的雪碴子终于捏成了,他成就感满满递给我看:“老妈,你看,我捏成了!”我说:“很厉害哦,这样都能被你捏出来,估计是雪太薄,温度也不够低,不太好捏雪球。”我其实更想说:“仔,干嘛那么执着呢,捏不了就好好玩雪咯,花那么多时间和温度去捏这样一个冰碴子,你是不是傻!”

我们玩够了雪,继续往冰塘进发。

冰面上已经有不少人在玩拉冰撬了,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冰湖,我忍不住冲过去,在无人的地方躺了下来,四脚叉开,像把翻飞的剪刀一样,不断地开开合合。当我从洁白的冰面上爬起来的时候,悲剧的一幕发生了,我雪白的羽绒服,擦过冰面的那一侧袖子,变得黑乌乌的…………我去,原来这看起来洁白无瑕的冰面是如此的肮脏,我免费给它拖地了!冰啊冰,你还是不如你的妹妹小雪真实,人家是真白,你是真黑!

我让孩子坐上冰撬,让他搂着我的背包,我拉着绳子,开始在冰面上“奔跑”。实际上,我的步子远跟不上我那颗已经放飞了的心,这冰面实在太滑,我穿着的休闲鞋,根本不好发力,我设想中的奔跑成了碎步前行。没有一对防滑的鞋,你真的拿这冰面没办法,毕竟我这老腰老腿的,摔一跤可不是玩的。

我兴奋地拉着孩子“跑”了一阵,不行了,这冰面看起来不大,从这头跑到那头,还是有点气喘吁吁的。

蛮多人像我们一样拉了“冰撬”在玩的,也有些拉了像气垫一样的坐圈,那个拉起来不知道会不会更轻便,但更舒服是肯定的,毕竟屁股坐的,背靠的地方都是软软的,想想都羡慕。早知道我们也进来才租这种垫圈了,这冰塘边出售的“冰具”更多。不过,如果我们进来才租的话,娃们一路上怎能享受得了一路被拉进来的幸福。

朋友穿的新雪地靴比我这休闲鞋来来得防滑,平常走起来都比我慢的人,现在在冰面上却拉着孩子飞奔了起来,哟,这惹人妒忌的收放自如。

“儿子,我好累了,咱们换换,你拉我一下!”

“我不要!”儿子得坚定又无情

“总是我拉你,你不拉我,这怎么行,我也想玩的呀!”

“那阿良为什么不用拉他妈妈?”儿子看着朋友母子俩说

“那因为他爸爸和他妈妈互相拉对方呀,我和你就两个人,你不拉我,谁拉我!”

儿子看我生气了,不敢再反驳,“哦”了一声从冰撬上站了起来。

为了减轻他的负担,我把装着相机和镜头的相机放到的冰塘边上,坐回冰撬里,把手袜脱下来,递给了儿子。

“穿上我的手袜吧,我这个比较薄,好操控点,那绳子拉太久手会疼。”

儿子接过手套戴了起来,开始背对着我,双手拉着绳子,倾着身子往前拉了起来。他穿的是运动鞋,可能是因为我比较重,也可能是他的鞋子也不防滑,此刻的他也是碎步向前。

“哇,好爽啊,仔,你真大力!”我故意浮夸地说

他的身子压得更低了,拉着我“全速” 前进。


“仔,可以了,我来拉你吧,你已经拉我走了很远了!”

“不用,我还可以!”

他把我从冰塘的这一边拉到了另一边。

“我们换一下吧,我拉你回去。” 我说

“不用,我不是累,是手套太松了,我先弄好,待会再拉你回去。” 也不知道是真不累还是在逞能

“那你先弄好,不着急,你如果累就告诉我,我来拉你!”

休整了一下,他又开始拉着我在人群中穿行。看着他小小的背影,我既感到欣慰,又略感内疚:我是不是过于强势,常常逼迫他干一些他不愿意去做的事,以至于有时他会慑于我的淫威,无法正常地表达自我?

可他作为家庭的一份子,也要学会付出,才能设身处地地为他人着想吧?作为群居动物,当然要学会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付出爱,才能懂得爱,收获爱。我不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愧疚,拿起了儿子先前放在冰橇上的彩虹甩纸棒,握着纸棒的塑料柄,朝着孩子的背部甩去。我一甩,那纸棒就像条绳子一样“窜”了出去,又“嘘” 地一下收了回来。

“快走,牛牛,赶紧跑,你这头小牛牛。” 我边喊边朝他甩手上的纸棒

孩子被逗笑,嘻嘻哈哈地拉了起来。

回到原点,他说:“好了,到你拉我了,把我的甩纸棒还我!”

然后,当我拉着他在冰面上跑的时候,他也当我是老牛一样“使唤”了起来。

我们这样轮番拉着对方在冰面上跑,朋友的儿子看到娃在拉我,斗志也被激发了起来,让朋友坐在冰橇上,由他来拉。我们两个大人坐在后面,给他们鼓劲:“加油啊,快跑,超越他!” 儿子的鞋因为不防滑,慢慢落后了。我说:“他们穿的是新买的雪地靴,不会打滑,所以跑起来比我们快,我也跑不过他妈妈。”

跑腻了,我们开始研究新玩法。我让儿子坐在冰撬上,我站在原地作为支点,手拉绳子,让冰撬快速地在冰面上画起了圆圈,孩子乐得哇哇叫:“太快了,我快被甩出去了!”

“让你尝一下一飞冲天的滋味!”我说

但这办法不是时时有效,有时它转不起来,我也脚步打滑。玩多几次,我找到了窍门。

为了让冰撬在固定的圆里打转,我必须拉紧绳子,并略往上提,让冰撬的前半部分离开冰面,而板尾的两个支点“立”在冰面上,我用力拉的时候,后面的两个支点就会“吃紧”冰面,划出一道“冰轨”,冰撬就会顺着我甩的方向在冰面上转动起来,而我也因着冰撬的惯性和拉力,在圈内站稳了脚步,让冰撬在绳子的那一端尽情地打转。

然而,孩子们也渐渐厌倦了这样的游戏,神情开始变得萧索。朋友的儿子刷起了手机,儿子也见这情形,也闹着要玩手机。

“可以,玩一会吧,不过你们现在不跑了,要穿好衣服,不然会冷到。”

孩子们坐在冰撬上看起了手机,我和朋友开始让她老公给我们拍照,拍视频。

和朋友一起的时候,总能一秒回到高中时代,我们在冰面上原地跑,因为冰面很滑,我们可以轻松实现自创的“太空漫步”,有了这个发现,我开始故意用鞋蹭着冰面滑行,假装自己是一个跳芭蕾舞的女孩,边唱着“Let it go ”,边乱舞一通,朋友在旁边哈哈大笑,想加入又觉得过于冒险……

记得当时年纪小

你爱谈天

我爱笑

有一天坐在桃树下

风在林稍

鸟儿在叫

不知怎么睡着了

梦里花落知多少

我们有时会忘记为何离不开对方,而某个瞬间,你会发现沉下去的答案又浮了出来。

“那个小贩说待会可以载我们出去(火车站),收我们40块,那跟刚才送我们来的那个司机收的一样。” 朋友的老公说

当我和朋友在冰面上疯玩,孩子们在刷手机的时候,她老公已经跑去冰面边上出租“冰具”的那个小贩处打探如何回去的问题了。

“你看,还是带个男人比较实用啊。”朋友说

“那更好,不用找车了,我们还可以玩一会再走!” 我说

“要不,我们回去刚才哪里玩会雪再走吧,难得来一趟。” 朋友提议道

于是我们拉上雪板,收回了被孩子们掌控的手机,一起往不远处的雪地进发。


当我们几个人兴奋地抓起地上的雪相互抛洒的时候,儿子依旧是神情萧索地坐在地上捏雪球。

他今天到底是怎么啦,为啥看到这样的冰雪场景,也提不起疯玩的兴趣?

我们玩够了雪,拍了足够在朋友圈装逼的照片和视频,又拉起雪板往冰塘的方向走。

哟,大伙消失得还真快呀,我们离开冰塘的时候,还有不少人在冰面上玩,现在却空无一人了。冰面静静的,周围的山也静静的,儿子静静地走在我们后面,若有若无的斜阳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山了他身后那座山,透过树梢发射着丝丝缕缕的光芒。今天明明阴阴沉沉的,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却有了夕阳。

我想掏出相机,拍下儿子独自走在冰塘上的画面,但朋友的老公催促道:“我们赶紧走才行,希望那个小贩不会以为我们已经离开了。”

对哦,万一连那个小贩都走了,荒山野岭的,我们哪里找车去。

当我们走到小贩摆摊的位置,他们一家人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了。

“我还以为你们已经走了呢!” 小贩冲我们笑笑说

“没有,我们刚跑到那边玩雪去了,刚刚还蛮多人的,怎么一下子全走光啦。” 朋友的老公说

“差不多啦,这里天黑得早,大家差不多就走了。” 小贩说

“幸好我们赶上了。” 朋友说

“你们上车吧,雪板放后尾箱。”小贩说

他老婆和儿子媳妇三人上了另外一辆车,往山里的方向开去了。

“他们难道是要去里面调头?不至于啊,这完全够位置掉头,那他们为啥还往里开呢?” 我在心里嘀咕

车子很快把冰塘抛在了我们身后,那些被艺术家们封印在野地里的动物们,依然或卧或坐或站地停留在原地,那一挂被争相合拍的冰瀑,终于迎来了属于它的静谧。此刻最活跃的,只有走出了阴霾的夕阳,它明晃晃,金灿灿的,一路追随着我们,打亮了一片片残留在山地上的积雪。


车子在公园门口停了下来,原先租冰撬给我们的那个小贩还在。我还以为他走了,想不到还在等我们,毕竟他手握我们交的押金,就算走了他也只赚不赔。

“就等你们了。”他笑着对朋友的老公说

“我们玩到忘记时间了,谢谢哈。”

朋友老公从后尾箱把两块冰撬拿出来,还给了小贩,小贩也扫码把押金退换了给他。

“感觉这边的人都蛮好的,又实在又热情。”朋友小声对我说

“是啊,价钱也算公道,不会敲竹竿啥的。”我说

“大叔,这个公园那么大,为什么一个公共厕所都没有呢?”我正式向司机表达了困惑我的问题

“因为冬天没有水,冲不了厕所。”司机说

“是因为冬天比较干旱吗?”

“不是,冬天温度太低,水会被冻住。”

“哦…………”我似懂非懂,那其他地方的水是怎么在低温的环境中流动起来的?我不好意思再问,以免显得自己过于无知,所以我换了一个话题:“大叔,你们是住在山脚下火车站的那个村子吗?”

“不是呢,我们还要往公园里面走。”

“里面?你是说里面还有一个村子?”

“是啊!”

“就是你们出入都得经过这个公园里的山路,对吧?”

“是的。”

哦,怪不得别人要把车停在公园外,他们却能把车子开进去,也怪不得载着他家人的那辆车,是往我们相反方向开去的。

因为离火车进站还有一段时间,我们让司机在离车站不远处的一个小卖部外把我们放了下来。这小店就位于我们来时看到的那个滴水的水龙头对面,一个六十岁上下的女人正坐在柜台后看手机,她身后的柜子和前面的柜台上,林林总总地摆了些不同口味的方便面,香肠,花生和其他零食。柜台外左侧靠墙的一个货架上,却摆了好些饮料。

“阿姨,泡面多少钱一桶,这里有开水泡面吧?”

“有的,6块钱一桶。” 女人站了起来

“仔,你要吃什么口味的?” 我问儿子

“我想吃麻辣味的。”

“那来一桶麻辣,一桶老谭酸菜的。” 我说

“老痰酸菜,你确定要吃老痰酸菜吗?” 儿子不怀好意地说

“滚一边去!”

朋友一家也各自点了自己喜欢的口味,阿姨递了两壶开水给我们,我们接过开水,带上方便面一同来到了门口外的两张铁桌子旁,准备开焖。

儿子一定要自己亲自操刀。

“那你小心点,那个麻辣油不要放太多,不然待会会辣死的。” 我嘱咐道

“我知道啊,我只放一半!”

“唉哟,你小心点,那个油马上流到衣服上了!” 我特别容易对他不注意卫生或者毛手毛脚的行为感到暴躁

“知道咧,知道咧,我会小心葛。” 儿子顺从地说

我暴躁的情绪略为平息了一点,又疑惑自己是不是过分了,老是一点小事就一惊一乍,搞到孩子啥也不敢反驳。

我们在泡面的时候,旁边被拴在一棵树下的小狗朝着我们的方向不断扑腾,拼命地摇着尾巴。

“这小狗估计也想吃泡面,要不我们给它买根香肠吧。” 儿子说

“不要,这些乡下养的狗通常不打疫苗的,万一被他咬到或者抓伤就麻烦,狂犬病是很恐怖的,不会马上发作,可一旦发病就基本无药可救。” 我说

孩子对于猫猫狗狗特别感兴趣,巴不得我可以让他养一只小猫或者小狗,可我除了养花外,其他东西都不想养。

“等你以后长大,自己住了,你想养什么就养什么,我对动物没多大感觉,也嫌它们的屎尿太臭。” 我总是这么对他说

“那你为什么又肯让我养龟?” 他有时会这么问

“因为乌龟的屎尿不臭啊,又不用怎么打理。猫猫狗狗是需要投入感情和它们互动的,又喜欢抓人咬人,给抓到还要去打疫苗,多麻烦。”

“哦,那也是!”儿子附和道

我有时希望他不要太过执着,但他为了避免起冲突,不为自己辩解一下,争取一下自己的权益,面对强势的我立马缴械投降,让我感觉他有点懦弱,我希望他能大胆点直面风暴,就算是吵架也没关系。

“但等你长大之后,你可以养,毕竟你是真正喜欢动物,喜欢与它们互动的。”我说

“我以后想养一只小柯基。”他说

“为什么呢?”

“因为它很可爱啊,又不会像哈士奇那样喜欢拆家。”

“哈士奇还喜欢拆家啊?你怎么懂得那么多?”

“因为我喜欢看宠物博主的视频啊,里面有些哈士奇拆家很厉害,你买回来的一张新沙发,它三俩下给你拆成一堆原材料!”他绘声绘色地说着,一脸兴奋。

我们在吃泡面的时候,有几个年轻的女孩走了过来,看样子也是来这边旅游的。那只小狗看到她们,又不顾绳索的束缚,冲着她们又蹦又跳的,还讨好式地拼命地朝她们摇尾巴。

“哟,好可爱的小狗。”

她们走过来,蹲下去,揉了揉狗子的小脑袋,逗它玩玩,又摊开巴掌,又另一只手拍了拍掌心,给它下指令:“来,握握手!”

小狗居然听懂了,真的把爪子搭了上去。

“老妈,你看,它居然能听懂人话呢!”儿子激动地指着小狗对我说

“可能店家平常也对它做过类似的训练,所以它能听懂一些简单的指令吧。”我说

“不是,它应该是真的能听懂人说话!”儿子说

那几个女孩逗了会狗,就起身去店里买东西了。出来的时候除了买了些零食,还买了两根香肠喂小狗。

小狗乌拉乌拉几口把香肠给吞了下去,吃完还吧嗒吧嗒地砸吧着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你看,她们都可以喂,小狗也没咬她们,你就给我买一根(香肠)吧,求你了。”儿子说

“等你吃完面先吧,吃完面再给你买!”我说

儿子恨不得马上把剩下的面给干完,奈何他点的是麻辣味的,不得不一边吃,一边停下来“斯拉斯拉”地吸几口气,再往嘴里扒拉面。

等他把面干完,那几个逗狗的女孩子也早已离开了。我到店里买了两根香肠,给儿子和朋友的娃各递了一根,让他们喂狗子去了。

儿子用嘴撕开了淀粉肠一端的包装纸,然后握着另一端,把香肠递给了小狗。那狐里狐样的小狗是真的轻车熟路,轻轻咬住香肠,身子往后一拉,整根香肠就从包装纸里挣脱出来,滑到它嘴里去了,看来它平日里凭借一副好看的皮囊和一个有趣的灵魂,虏获过不少游客的芳心,替主人家解决了关于如何在一个小村庄里促销香肠的难题。

“老妈,它应该还没饱,你再给我买一根吧。” 儿子又央求道

“不要,说好一根就一根,它还要吃别的东西的,吃那么多淀粉肠怎么行!”

“几根淀粉肠,都不够它填肚子。” 儿子试图争辩

“不要,这又不是啥健康食品,待会主人肯定会给饭它吃,你们在旁边逗逗它就好,不要走太近。”

儿子很喜欢动物,平常见到小猫小狗都会打招呼 “你好呀,小毛Dog!” “真是只可爱的小Dog dog!” “你这只小Cat cat, 不要趴车底下啊,待会人开动车压到你怎么办?…

因为我自己喜欢养花,所以大概也能理解他喜欢动物的心理。但我自己对动物真的没有那种天然的热爱和宠溺,所以虽然几次有过要不买一个小猫给他养的念头,最后还是打消了,还是等他长大后有自己的空间和能力再说吧。再说,我也不喜欢圈养动物,特别是你明明爱猫,但为了更好养,更好撸,带它去做绝育手术,这事情我无法理解。如果我是猫,我可能宁愿在旷野里自由地跑到死。毕竟,就算是窗台的那盘月季,在它盛开的季节,我兴许会故意把它调转位置,让它开花的那一面朝窗里,但白天去上班的时候,我还是会把它“放”出去,让它去感受自然的雨露阳光。所以我种的花常常也会长得很野,因为我舍不得修剪,花会在枝头开到自然凋谢,直下一批新芽把它挤走。

有一次我跟团去爬丹霞巴寨,那时刚好是初春,沿途不时看到一蓬蓬的白花或遗世独立地站立在一坡坡绿色的植被中,或衣袂飘飘伫立在公路拐角处的斜坡上,看起来是如此的恣意又生机勃勃。我总想弄清那是什么花,但因为车速比较快,距离又远,怎么也看不清楚花型,更无法判断那是什么花。

及至爬山的时候,近距离接触了,才发现这种花的近亲其实在自己生活的城市里随处可见,只是它的近亲是浑身紫红色的,它却是绿叶白花。在城市中,它的紫红色近亲,常常被修剪成球状装饰庭院或者绿化带,它的叶子是深紫色的,花是紫红色的,条带状的花瓣围着一个花托,看起来就像炸开的具象烟花。后来用手机搜索了才知道,它们同属金镂梅科,开白花的是白檵木,开紫花的是红檵木。原来自然界中的檵木,可以生长得如此恣意而狂野,城市中的檵木虽然被修剪得不蔓不枝,却失去了生命应有的活力。

“老妈,我肚子有点痛。” 儿子突然说

“你是不是要蹲坑?我发现你每次吃完泡面都会肚子不舒服,得找个地方给你蹲坑才行。”

“应该不用吧,回酒店再蹲。” 他不惯在外面蹲坑,甚至读了几年书都还没在学校蹲过坑,每次都是晚上回家解决。

“你开玩笑,咱们要转两趟车才能回到酒店,还有几个小时呢,火车上的厕所可能更脏。”

“对啊,这种事怎么能等,先蹲完再走吧,我们等你。” 朋友永远是最暖心最贴心的大姐姐,我一个雄性激素旺盛的人,需要这种雌性激素丰沛的人才能镇得住。

“阿姨,你们这里有洗手间吗?” 我进店里问老板娘

“没有呢,这后面有公厕,你从这后面的路下去,不到一百米就到了。” 她指了指身后的墙说

“哦,好的,谢谢。”

“走吧,老板娘说房子后面有个公厕,我们也去上一下吧。” 我说

我们收拾好放在桌面上的水瓶和手套,背起包,开始往坡下走。朋友忽然指着旁边的一个石碑说:“这里的海拔刚好是1314呢。”

“哈哈,好浪漫的秦岭站。” 我说

“给我们合拍一张吧。” 朋友说

说到拍照,最不配合的当然还是孩子。朋友家娃扭扭捏捏了一阵,我随便给他们抓拍了几张,一行人继续往坡下走。

下完坡,往店家房子背面的方向走,原来这后面还是一个还是铁路主题公园,里面停着几节像是翻新过的绿皮车厢,还有一段铁路和一个铁制的心型拱门,好些游客穿梭其中,怪不得一个小村子里面居然会有公厕。

我掏出纸巾递给孩子:“去吧,慢慢蹲,我们在外面等你。”

“我们也去一下吧。” 朋友提议说

我们俩去厕所的时候,朋友老公就负责看包包和看管他那已经跑到对面火车主题公园去玩的娃。

朋友老公和她一样,都是很随和又大度的人。当年我在婚姻的泥潭里挣扎的时候,不少往他们家里跑。他们当时住的房子虽小,却一度像灯塔一样引领我走出一个又一个情绪暗礁,让我这一叶扁舟得以在人生的海洋里继续前行。

年轻的时候,我们总是喜欢说“缘分” ,喜欢说“感觉” ,如今经历了一定的人事,才懂得,其实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并没有我们年轻时说得那么悬,它虽然看起来槃根错节,但肯定是有据可立的。

譬如朋友当时无视我在婚姻里的挣扎,或对于我祥林嫂一般重重复复的倾诉表现出不耐烦或鄙视的话,我后来肯定也无法耐心地接住她在职场上兜兜转转的失意。每个人的时间都很宝贵,特别是这个为你付出了时间,意味着冷落了手机的时代,不是谁都能耐得下心来陪伴和倾听,愿意为你付出时间的,肯定都把你放在心上。

“你看,落日停在那棵枯树上了,好美啊!” 我指了指车站口的的那棵光秃秃的大树,对刚从洗手间出来的朋友说。

“它怎么掉光了叶子,是死掉了吗?” 朋友说

“不是,你没留意到我们一路过来看到的树基本都是这种状态吗?估计这边的温度比较低,那些树到了冬天基本都会落叶,而不像广东一样,四季常绿。” 我说

“是不是啊,你可别在这不懂装懂!” 朋友假装鄙视地说

“我这是真懂,我在公司人称“植物大王” !”

“呀,讲到好似真的一样!”

“比珍珠真一点。”

我们等了好一会,儿子才从厕所里一瘸一瘸地走出来:“老妈,我脚都蹲麻了!”

“谁让你平时那么挑食,要多摄入植物纤维,肠道才会有动力,你这老是一蹲就蹲半天的,你不麻谁麻!”

“刚刚有个厕所超级无敌脏,(此处省略一段字),后来我找到一个干净点的才敢蹲。”

“有些公厕确实很脏,不过急起来的话,还是得蹲,不然忍不住拉裤子里就惨了。你以后在学校,急的时候也要及时去蹲,不要老等到回家再蹲,对身体不好。”

“知道咧,知道咧,阿良呢?”

“跑那边玩去了。”我指了指对面的火车主题公园

“我也要去玩!”孩子冲了过去

等他们又玩了会,车差不多进站了,我们才离开。

到了车上,找位子坐好,我才发现自己的鞋子好像湿了。估计在山里玩雪的时候,雪花进了鞋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融化成水,把鞋袜都搞湿了。

我除了穿了一双袜子,还穿了一条连裤袜,所以想脱也脱不了。忽然想起朋友早上硬塞给我的几片暖宝宝,有了,我把暖宝宝的包装纸撕开,把带粘性的那一面贴在了鞋子里,穿上去,脚一会就暖了起来,一种安稳感油然而生。大家疯玩了一天,此刻都已筋疲力尽,歪在椅子上,搂着孩子,睡了起来。

从宝鸡回西安那一程,我们没能买到连位票,五张票都是打散的,我和儿子同一个车厢,朋友一家在另外一个车厢。

本以为我们上车后可以找到连坐的位置,上了车才发现车上坐满了人,好些是直接躺在联排的位置上。

“这些人怎么都躺着,占了那么多的位置啊!”儿子皱着眉头说

“他们的旅程可能比较久,又看到身边没人,就睡下来了呗。这趟车好像是从广州到新疆的,坐那么久,他们都累死了,既然旁边的位置没人,就赶紧躺躺咯。”

我和儿子穿过一双双横伸出来的脚去找自己的位置,我俩的位置隔了两排。其中一个位置被几个壮汉围在中间,另外一个位置在车厢尽头,旁边有一个长得像土拨鼠的大叔,他有两颗突得比较明显的牙,还有一头零零散散地扒着他头皮的短发,他的脸红红的,也不知道是长期晒成这样还是冻成这样的。

他的对面是一个独立座位,有一个穿了西装的女人正在“㗥㗥㗥”地瓜子,她的背后就是连接车厢的厕所和茶水间。这里好,至少有一个是我们的位置,又不用被一群壮汉夹在中间。

“大叔,请问可以跟你换个位置吗,你旁边的座位是我们的,还有一个位置在前两排的32B。”

大叔抬起头看看我们,猩红朦胧的眼睛略带迟疑,问了句:“你们在哪个站下的?”

“我们在西安下车。”

他拿着手机,站了起来,说声:“你们坐吧。”就站到了车厢连接处去,跟几个似乎没有买到坐票的人混在一起,也没到我们的另外一个位置上去坐,难道他是打算先站站?不管了,我们先坐下来吧,我背着个大包,也不方便抱着孩子坐一个座位。我让孩子坐在靠窗的位置,自己坐靠走道的这边。

对面的穿西装的像茶楼服务员女士,依然在边刷手机,边“㗥㗥㗥”地嗑瓜子,她面前的桌子上,还放了几张馕,看来她是新疆人,她立体的五官也挺带新疆味。桌子靠我们的这一侧,放了一瓶喝了一大半的米酒,想来应该是让位给我们的那个大叔的。在火车上喝米酒,他是给自己的漫漫长路助眠吗?怪不得他的脸膛和眼睛都红红的,敢情是刚喝过酒准备好好睡一觉,我们唐突的出现,惊扰了他设计好的美梦。这一发现,让我的良心有点不安,我又朝他所站的位置看了看,咦,他也在打量我们。我移开了目光,开始用家乡话和儿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前一程车的好觉,让此刻的我们变得再无睡意。窗外已是一片黑暗,分不清我们所经的到底是山地还是田野。

“仔,我去打点水,你坐着看好行李,一定要看好包包,知道不。”我去打水前,用家乡话叮咛了孩子几句。朋友不在近旁,又身处外乡的一趟列车上,身边都是些皮肤晒得黝黑的汉子,行李架上都是些便携能装的红白蓝,让我不得不提高了警惕。出身农村的我,从前笃信穷人都是淳朴善良的,但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我对于“穷山恶水出刁民”,“仓廪足而后知荣辱”渐渐有了某种程度的认同感。

打完水,我匆匆回到座位上。茶水间外和车门处的空地上,都堆了不少行李,行李旁或坐 或站,都是些中老年汉子,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同一个工程队的,要去往新疆还是哪个地方建设某个小区或修建某段公路。

“仔,饮啖水。”我把水杯递给了孩子,里面除了刚接的半杯开水,还有我倒进去的半瓶矿泉水,不热不热,温度正好。

儿子喝了几口,把杯子递还了给我。

“好无聊呀,做点什么好呢?”

“你说做什么呢?想做什么你就直接说,别给我暗示,我不懂!”

“那你给手机我玩一下游戏,嘻嘻……”

“可以呀,给你玩一会咯!”

我把手机解码后递了过去,他露出几颗硕大的门牙看着我,有点开心又略带心虚地接过手机,打开了蛋仔派对的App ……它还要更新,还要缓冲。

也不知道是因为我对他太过严肃还是因为他本身胆小不敢为自己争取权益,每次他想玩手机都是以暗示式提问:“我已经做完作业了,新书又还没到,做什么好呢?” “我已经好久没玩过手机了,你看,某某某玩了多久!” …………

我通常都会说:“你想干嘛你就说,别给我暗示,我听不懂暗示,你不懂为自己争取权益,别人是不会主动给你送上门的!”

他有时会略带期待又有心虚地说:“我想玩玩手机,可以吗?我很久没玩过《我的世界》了!”

有时他又没办法冲破自己的胆怯:“好啦好啦,我只是说说而已,我又没有说要玩手机!”

我通常会说:“玩手机也没什么呀,关键是你想玩手机你要说出来,自己的权益要大胆去争取。以后你出来工作的时候,面对的老板可能比我还严肃,你不敢去争取自己的权益,谁会为你争取呢!”

有时也会说:“不要说谁谁谁玩手机你也要玩,说你自己的诉求,你自己想要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平时大道理说太多,以至于他在还没提出要求前就可能预设了会被我拒绝,所以干脆不提,或者是因为怕被拒绝而委婉地提出自己的要求。但他越是这样,我越是希望他能冲破自己的心理障碍,大胆提出自己的诉求,“会哭的孩子有奶喝”,这句话不会骗人。

勇气也可以通过反复训练来习得,所以每次他暗示时我都会逼着他正面提出要求,而他提出以后,我往往也会言出必行,当然,肯定也有拒绝或者后延的时候:“你先去洗澡,洗完澡再给你玩一会。”

孩子在玩游戏的时候,我就变得无所事事了,真后悔没有随身带本书。以往和儿子报家附近的一天、两天的大巴跟团游,我们都会带上自己喜欢看的书,我要背相机,儿子的书和零食由他自己来背。他有一个黄色的旅行小书包,那书包跟了他好多年了,虽然看起来有点幼稚,但书包很轻薄,容量超大,他常常会背上两三本自己正在追的小说。他的大部分阅读都是在旅途中完成的,因为没有手机,他在看书的时候,远比我专注和投入,一趟旅程,往往他看完两三本厚度相当纯文字书了,我都还没看完一本。如果说世上有“吸星大法”,那手机肯定就是掌握这门武功的绝代宗师。就算它没有震动,没有响起,但只要它在近旁,你就会忍不住掏出来看看。看什么?本来想看看还有多久到达目的地,等你想起来自己打开手机的初衷时,你已经在莫名其妙的吃播、热点、天气以及哪个不知名演员的离婚新闻里遨游了半个小时。

You kill my time until I die or the power retired……

这小子,居然还没玩完,其实他也没玩多久,毕竟作为一个自称自律的老母亲,睡前只要打开抖音,随便都能刷上一个小时。但我现在手上又没书,又看不到窗外的风景,还有那让座给我们的大叔站在斜对面,不时瞅向我们这边…………

我坐立不安,坐如针簪,坐食山空,坐地起价,坐以待毙……“仔,你还没玩完吗?”

“快了,快了……”

“欸,你怎么站这里来啦?”一个留着平头看起来比我年轻点的男人穿过过道的时候问那个让位给我们的大叔。

大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年轻男人看了看我们所的位置,心照不宣地朝着大叔暧昧地笑了笑,坐到了我们斜对面的座位上。

我更坐不安席了,总感觉那几个男人带着暧昧的态度不时朝我们这边窥伺……会不会是我多心了?从前年轻貌美的时总觉得自己会被陌生人搭讪,现在人老珠黄我还如此自恋,自恋果然是没有分水龄。

在我危襟正坐之际,让座给我们的那位大叔突然走了回来,为了避免尴尬,我主动说:“阿叔,你要不要坐回来,反正我们也很快要到了。”

“不用,你们坐,我拿下充电宝。”

原来桌面上的那粉红色的充电器是他的呀,我还以为是对面嗑瓜子的西装大姐的。

他拿上充电器,又走回了原来倚靠的位置。

“仔,你玩完了没?快把手机给我,待会手机没电了,玲姐姐要找我们也不知道!”

“好吧,还你还你!”

我接过手机,好家伙,只剩2%的电了,怪不得他还得那么痛快,等到干没电再给我,不是找骂么。

我拉开包包的半边拉链,伸手进去搜罗一番,摸出连着充电宝的充电线,把适用于苹果的那个插头插入了手机。

微信,没人找,安心了许多。

还是短信时代好,能滋滋不断地互发短信的,都是还不用担心柴米油盐,为赋新词强说愁的人。

如今面对微信上的信息提示,往往是欲说还休“妈的,现在是下班时间,有啥事情上班再说!”

“仔,要不我们站一下,把座位还给那位大叔吧,反正我们也很快到了。”我对儿子说

“我不想站!”他得够坚决

“我看那大叔应该是蛮困了的,你看,桌上的这瓶酒应该都是他干掉的,不是让座给我们的话,他估计都已经睡着了。我们反正也很快下车了,到车门处站一下,到时下车也方便。”

儿子迟疑了一下,看看桌上的酒瓶,说了声:“好吧!”就站了起来。

“大叔,我们快下车了,你坐吧。”我对依靠在车厢连接处的大叔说,并从他身旁走了过去。

车快进站的时候,朋友的老公打电话过来了:“待会人太多,我们在出站口那边等吧。”

在出站口前汇合后,孩子们去了一趟厕所,我们合计着怎么回酒店。

“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啊,今天都没有好好吃过饭,带孩子们先去吃点热的东西吧。”朋友说

“好啊,去吃什么呢?”我问

“要不去我们民宿对面的那家面馆吃,那里的东西还挺好吃的,选择也多,面呀,粥呀,肉夹馍都有。”

“可以呀,熙喜欢喝粥,我也想吃吃这边的肉夹馍。”

“那你们几个打车过去,我一个人坐地铁,因为一辆车坐不下五个人。”朋友的老公说

“我们分开打车也可以呀,反正过去也不贵。”我说

“不用,我一个人坐地铁也方便,说不定比你们还快到。”朋友老公说

“那你自己小心点哈。”朋友嘱咐道

“不怕,这里羊城通都能用,怕啥。”

这点他们过来的第一天就发现了,当时我们是坐机场大巴去的酒店,他们却是坐地铁。广州和西安地铁,用的是同一个刷卡系统吗?还是两市之间有什么友好协议,羊城通这个南外来客居然可以在西安穿街过市。

“那我们打车吧,你们对面的那家面馆叫什么名字?”我问朋友

“你打去子午路吧,好像是莲花路上的子午路。”

“到底是子午路还是莲花路?!”

“子午路,不过那条路好像是莲花路……”

什么鬼,两条路应该离得很近吧?

“那我打子午路吧!”

车子在子午路停下来的那一刻,朋友疑惑地说:“好像不是这里呢,是不是打错了?”

“你不是说子午路吗?我打的就是子午路啊!”

“子午路有很多家呢,你们是要去哪一家子午路?”司机说

“哈?子午路不是一条路吗?”我惊了

“不是,那个面馆就叫‘子午路’!”朋友说

“……你不早说,我以为那个你们住的那条街叫子午路!”

“我说是莲花路上的子午路,你打错咧。”

“……那我们只能重新打车了。”我说

“师傅,你能不能载我们去莲花路上的那家子午路呀?”朋友不死心

“不行哦,你们选的是‘一口价’,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你们下车重新打车吧。”

我们拖着孩子,大包小包地下了车,站在路边,看着对面的装修得像清宫一样的“子午路”门楼,有点无语凝噎。

“你睇,没有阿勇(朋友老公)在还是不行啊!”

我一听就来火了:“我鬼知你说的面馆名字就叫‘子午路’啊,我以为就是一条路!”

“我都说是莲花路上的子午路了!”

“你没说,你就说是子午路还是莲花路,我以为这就是两条路交叉处啥的!”

朋友刚想说啥,她老公来电话了。

“你已经到啦?我们打错地方了,到了另一家子午路这边,不过这里也可以看到钟楼,应该不远了,我们走过去应该也行。你要过来?……”

“不用他过来了,走来走去在这等反而更费时间,我们自己打车过去就行!”

“你不要过来了,你在店里先找个位置等我们吧。” 朋友在电话里对他老公说

我打开滴滴,选了莲花路上的子午路,重新打车。

“子午路那么出名,我以为你知道呢!”等车的时候朋友说

“鬼知吖,我第一次听,也没到那吃过!”

“不过这过去也很快,无所谓啦!”

我和朋友很多年没有这种“针锋对麦芒”的交谈了,平时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她是典型的慢性子,我是典型的急性子,也不知道这些年我们是怎么友好共处过来的。

刚下车,朋友已经在子午路的门口等我们了。

“怎么会打错呢?”他问

“谁知道有那么多家子午路啊!”我说

“真的太多店了,两家店就隔了一公里的样子。”朋友说

虽已是夜里十点多,这家北方的连锁饭店依然食客涌动,点餐的收银台前挤着好些人。

“你们要吃什么?”朋友的老公问

“我想吃肉夹馍,给熙来碗南瓜小米粥吧。”

“好,我在这排队点,你们先到后面找位置坐。”

我们走到了店的最内侧,在相连的两张桌子旁坐了下来。

“我去看看还要点些什么。”朋友说

“你点你们吃的就行,不要点太多东西了,现在太晚了,也不适宜吃太饱。”我说

菜一上桌,果然不少。除了三个肉夹馍,两碗小米南瓜粥,还有一碗凉皮,一个酒酿。

“来,你装点酒酿去喝。”朋友把那一大碗蛋花酒酿递给了我。

“不要,我吃不惯,以前在韶关读书周边也很多这种酒酿卖,甜到齁,我接受不了。”

“尝一下嘛,说不定这边的比较好吃呢?” 朋友不由分说地拿过碗给我倒了大半碗。

这里的酒酿不像韶关的酒酿那样有那么多的酒糟,而且鸡蛋也不是整蛋下水,而是搅成了蛋花状,我勉为其难地用汤勺舀了一勺送嘴里,预设中的齁甜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甜味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的苹果香,我眼神“叮”地一下亮了起来:“哟,这个酒糟很清新哦,一点都不齁,出人意料的好喝!”

“都说啦,什么都要尝一尝。来,再给你倒点!”朋友得意地说

“不用了,我吃不下了,这还有你给我的一碗凉皮呢!”

这种啰啰嗦嗦的朋友,总是像老妈子一样照顾着你,冬天怕你冷,夏天怕你热,你说饱了吃不下了她还能给你来半碗………这种啰啰嗦嗦的爱,有时让你觉得过

发布于 2025-08-24 1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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