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婿态度无论热乎还是客气,牢记这两句话,家庭生活必顺心如意
这句话提醒女婿,无论他对岳父岳母是热情还是客气,都要记住两句话,以确保家庭关系的和谐。虽然具体内容没有给出,但这两句话应该是关于尊重、理解和关心的。女婿若能遵守,日子自然能过得顺畅。以下是一些可能的建议,作为这两句话的示例:
1. “尊重长辈,关心家人。”
2. “常来常往,情谊自生。”
女婿若能牢记这两点,与长辈的关系自然会更加融洽,家庭生活也会更加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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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先生老江喜欢下围棋。
我们家南阳台上,常年摆着一副棋盘,是那种老式的、厚重的榧木棋盘,因为年头久了,盘面被磨得温润如玉,纵横的线条里都浸着岁月的颜色。棋子是云子,黑子深邃,白子莹润,抓一把在手里,沉甸甸的,有一种让人心安的冰凉。
老江常说,这棋盘方寸之间,藏着人世间的大道理。以前我总是不以为然,觉得他故作高深。直到我亲身经历了一场与女儿、女婿之间的“家庭战役”,焦头烂额,进退失据,我才在那些黑白棋子的起落之间,慢慢品出了一点味道。
那场“战役”的起点,说起来可笑,源于女婿陈阳对我过于“热乎”。
陈阳第一次上我们家门,还是和女儿江暖谈恋爱的时候。那是个周末的下午,阳光很好,透过阳台的玻璃窗洒进来,把棋盘上的灰尘都照得清清楚楚。我正拿着抹布擦拭,就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
“妈,我们回来啦!”是江暖的声音,轻快得像只小麻雀。
紧接着,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就跟了进来,手里提着大包小包,脸上带着一点拘谨的笑。那就是陈阳。
“阿姨好,叔叔好。”他把东西放在玄关,声音干净,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清朗。
我打量着他。嗯,一米八的个子,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剪得短短的,眼睛很亮,看人的时候很专注。是个精神的小伙子。
老江从书房里探出头,扶了扶老花镜,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又缩回去看他的书了。这是他的老习惯,对谁都慢半拍热络起来。
我的热情可不一样。我赶紧把手里的抹布一扔,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迎上去。
“来就来,还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太客气了!”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熨帖的。这孩子,懂礼数。
那天中午,我做了一大桌子菜。陈阳是真的不把自己当外人。我还在厨房里忙活最后一道汤,他就很自然地卷起袖子走进来:“阿姨,我来帮您端菜吧。”
我说不用不用,厨房油烟大。他笑着说:“没事儿,我在家也经常做饭。”说着,就稳稳地端起了那盆滚烫的鱼头豆腐汤。
饭桌上,他更是给足了我这个未来丈母娘面子。我做的每一道菜,他都吃得津津有味,而且能精准地说出好在哪里。
“阿姨这道红烧肉,火候真好,肥而不腻,入口即化。”
“这个清蒸鲈鱼,时间掐得准,多一分就老,少一分不熟,您看这蒜瓣肉,刚刚好。”
他不是那种油嘴滑舌的夸,说的时候,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一脸的真诚。把我哄得,心里的花一朵一朵地开。
江暖在一旁,又是骄傲又是好笑地看着他,悄悄用胳膊肘捅捅他,示意他收敛点。他却浑然不觉,还在那儿点评我的厨艺。
一顿饭吃完,他主动抢着洗碗。我怎么可能让他洗,推来搡去,最后还是江暖把他拉出了厨房。等我洗完碗出来,发现他正坐在阳台上,陪着老江,看他摆弄那一盘残局。
阳光暖洋洋地照在他们身上,老江指着棋盘,说着什么“金角银边草肚皮”,陈阳就凑着头,认真地听着。那一瞬间,我看着这一老一少,心里忽然涌起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真好。
我仿佛已经看到,很多年以后,我们就是这样的一家人。老江下棋,陈阳陪着;我做饭,江暖和陈阳抢着洗碗。没有隔阂,没有距离,亲亲热热,就像一家人本该有的样子。
从那天起,陈阳就成了我们家的常客。他不再叫我“阿姨”,而是跟着江暖,甜甜地叫我“妈”。
这一声“妈”,叫得我心都化了。我只有一个女儿,从未体验过有儿子的感觉。陈阳的出现,填补了我心里那个小小的缺憾。我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儿子。
他来得勤,每次都不是空着手。今天带一盒新上市的茶叶,明天提一篮新鲜的水果。家里的灯泡坏了,他二话不说踩着凳子就给换了;我的手机出了点小毛病,他拿过去捣鼓半天,总能给我弄好。
我对他的喜爱,也一天比一天深。我开始给他织毛衣,买我们老家特产的火腿寄给他,他加班晚了,我就让老江开车去给他送我亲手做的夜宵。
江暖有时候会开玩笑:“妈,你现在看陈阳比看我还亲。我都有点嫉妒了。”
我拍着她的手,笑着说:“傻丫头,以后你们都是我的孩子,妈疼你们,是一样的。”
那时候,我天真地以为,亲情是可以这样无限叠加的。我对他好,他对我们好,这种好上加好,会让我们的家,变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充满了爱的堡垒。
我完全没有意识到,当热情越过了某条看不见的线,它就不再是温暖的阳光,而可能变成灼人的火焰。
我更没有听懂老江的提醒。有一次,陈阳刚走,我还在回味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氛围,老江却收起了棋盘,淡淡地说了一句:“围棋里有句话,叫‘贪不得胜’。”
“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
“就是说,你不能想把棋盘上所有的地盘都占了,想着每一颗子都有最大的作用。有时候,为了大局,一些边边角角,甚至一些看着很肥的地,你得舍得。”他把棋子一颗一颗收进棋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做人,一个道理。别太贪心。”
我当时只觉得他又在掉书袋,不耐烦地挥挥手:“知道了知道了,下你的棋吧。”
我哪里知道,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在为我后来摔的那个大跟头,提前敲响了警钟。
2
转折点,发生在江暖和陈阳决定买房结婚之后。
两个孩子工作了几年,攒了点钱,再加上陈阳父母的支持,凑够了一套市区小两居的首付。房子定下来那天,他们兴高采烈地回来跟我们报喜。
我由衷地为他们高兴。晚上,我拉着江暖的手,塞给她一张银行卡。
“暖暖,这里面是妈攒的二十万,你们拿去装修。新房,可不能太将就了。”
江暖连连摆手:“妈,不用,我们有预算。您和爸留着自己用吧。”
“什么叫我们自己用?给你们的不就是我们用的?”我把卡硬塞到她包里,“听妈的,这钱必须拿着。女孩子出嫁,腰杆要硬,这钱就算妈给你的嫁妆。”
陈阳也在旁边说:“妈,我们真的够了。您的心意我们领了。”
“你别说话,”我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现在是我儿子,我给我儿子闺女钱,天经地义。你们要是不要,就是跟妈见外。”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们也不好再推辞。江暖收下了卡,但看得出来,她脸上有一丝犹豫。
我当时被即将拥有一个真正属于我们大家庭的“新据点”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完全没读懂女儿那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麻烦,就从这二十万开始。
因为出了钱,我便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对新房的装修,有了发言权,甚至……是主导权。
两个孩子工作忙,整天加班,看装修方案、跑建材市场的时间很少。他们初步定了一个简约的北欧风,色调是他们年轻人喜欢的黑白灰。
我一看那效果图,眉头就皱起来了。
“这家里怎么能搞得跟个办公室似的?冷冰冰的,一点烟火气都没有。”我当着他们的面,直接提出了反对意见,“墙不能刷大白,得带点暖色。地板也不能用这种灰扑扑的,得用红木色的,显得稳重、耐脏。还有这开放式厨房,好看是好看,但咱们中国人做饭油烟多大啊,用不了两年,整个客厅都得是油腻腻的。”
我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滔滔不绝地发表着我的看法。
江暖耐心地解释:“妈,我们俩就喜欢这种简单的风格,好打理。开放式厨房,我们买个好点的油烟机就行了,平时我们做饭也不多。”
陈阳也附和:“是啊妈,我们觉得这样挺好的。”
他还是叫我“妈”,语气也还算温和。但我能感觉到,和我刚认识他时那种全然的、热切的信服不同,他的话里,带上了一层礼貌的隔膜。
可我当时完全没察觉。我只觉得,他们是年轻人,没经验,不知道过日子的真谛。我为他们好,他们就该听我的。
“你们懂什么!”我有点急了,“房子是住一辈子的,不是看两天的!你们就听我的,保证错不了。我吃的盐比你们吃的米都多。”
那次谈话,不欢而散。
后来,他们大概是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江暖跟我说:“妈,要不这样,我们主材的颜色听您的,选暖色调的。但是家具的款式,还是我们自己来定,行吗?”
我一听,觉得他们总算是“开窍”了,便欣然同意。
他们把新房的钥匙给了我一把,说是方便我随时过去“监工”。
这把钥匙,就像一把尚方宝剑,彻底点燃了我内心深处那股压抑不住的“大家长”的热情。
我开始以新房的女主人自居。
每天上午,我送走老江,就坐公交车去新房。我戴着安全帽,在工地上转来转去,一会儿指挥电工线路要怎么走,一会儿又跟泥瓦工说瓷砖的缝要留多宽。工人们看我是业主的长辈,又知道我出了钱,都对我客客气气的。
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让我非常有成就感。
我甚至开始越过两个孩子,直接替他们做决定。
设计师推荐了一款浅米色的墙布,我觉得颜色太浅,不耐脏,自作主张换成了一款我喜欢的、带着暗花的金黄色墙布。我觉得这样显得“富丽堂皇”。
他们看中的一套布艺沙发,我觉得不经坐,几年就得塌,还容易脏。我跑遍了整个家具城,给他们订了一套厚重的红木沙发,配上我亲手挑的大红色牡丹花坐垫。我觉得这叫“中式气派”,能“镇得住场子”。
我还动用了我的退休金,给他们添置了许多我认为“必要”的东西。全套的红木餐桌椅,一个巨大的、雕着龙凤呈祥图案的电视柜,还有一台放在客厅里的、比人还高的落地钟,每到整点就会“当当当”地敲响。
我沉浸在为孩子们打造一个“完美”的家的幻想里,每天忙得不亦乐乎。我幻想着,等他们看到这一切的时候,会是多么的惊喜,会怎样地感谢我这个深谋远虑的妈妈。
老江偶尔会提醒我:“你跟孩子们商量了吗?别自己瞎折腾。”
我总是自信满满地:“商量什么?他们懂什么好赖?我这都是为了他们好,给他们一个惊喜!”
现在回想起来,那不是惊喜。
那是一场精心准备的“惊吓”。
3
交房那天,我特意打扫得干干净净,还去花店买了一大捧百合,插在客厅的红木茶几上。空气里弥漫着百合的香气、木头的漆味和新房特有的那种味道。我站在客厅中央,环顾着我的“杰作”,心里充满了骄傲和期待。
下午,江暖和陈阳来了。
开门的一瞬间,我看到他们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没有我预想中的惊喜和赞叹。
只有一种……错愕。一种混杂着不解、无奈和极力掩饰的失望的错愕。
“妈……这……”江暖最先反应过来,她走进屋子,脚步有些迟疑,仿佛这不是她的家,而是一个需要小心翼翼参观的博物馆。
陈阳跟在她身后,什么话也没说。他只是环顾四周,目光从金黄色的墙壁,滑到红木的沙发,再落到那个巨大的落地钟上。他的脸色,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我心里的那点得意,瞬间就凉了半截。但我还是强撑着笑脸,拉着他们介绍。
“怎么样?这沙发,正宗的缅甸花梨木,能传代!这电视柜,看着就大气!还有这个钟,听听这声儿,多厚重!”
我说得口干舌燥,他们却没什么反应。
江暖只是勉强地笑着:“妈,辛苦您了。挺……挺好的。”
那个“挺好的”,说得异常艰难。
陈-阳自始至终没有说话。他走到阳台,点了一根烟。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在室内抽烟。隔着玻璃门,我看到他紧锁的眉头,和一明一灭的烟头。
我的心,也跟着一沉一沉的。
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我精心准备的一场“献礼”,变成了一场公开的审判。而我,就是那个自以为是、等待宣判的罪人。
那天晚上,江暖给我打来电话。
“妈,”她的声音很疲惫,“您为我们装修,我们很感激。但是……您为什么不提前跟我们商量一下呢?”
“我这不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吗?”我的声音里带上了委屈,“我选的哪样东西不好了?都是挑最好的买的!比你们自己选的那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强多了!”
“好坏不是重点,妈。”江暖的声音里透着深深的无力感,“这是我和陈阳的第一个家。我们想按照我们自己的想法,一点一点地把它布置成我们喜欢的样子。哪怕它不完美,不那么‘实用’,但那是我们自己的。您……您把这个过程,从我们这里拿走了。”
“我……我……”我被她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还有,”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陈阳……他很不高兴。他觉得,我们没有被尊重。”
“我怎么不尊重他了?我给他买的都是最好的!”
“您动用了您的退休金,对吗?您前后花了不止那二十万吧?”江暖问。
我没说话。我确实又贴进去了十几万。
“妈,我们说好了,装修的钱我们自己来。您给的二十万,我们已经觉得很过意不去了。您现在又……陈阳觉得,他作为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家都做不了主,还要靠丈母娘的钱来堆砌,他心里很难受。”
电话那头,江-暖的声音带了哭腔。
我的心,像被一只手狠狠地攥住了,又酸又胀。
我做错了?
我明明是出于一片好心啊!我掏心掏肺,出钱出力,怎么就变成了不尊重?怎么就伤害了他的自尊心?
我无法理解。我一晚上没睡好。
第二天,我决定找陈阳谈谈。我觉得,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我这个“亲儿子”,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跟我生分了呢?
我提着一锅刚炖好的鸡汤,去了他们公司楼下等他。
他下班看到我,愣了一下。
“妈,您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客气,但疏离。那个曾经亲热地、带着一点撒娇意味的“妈”,不见了。
我们找了个咖啡馆坐下。
我把我的想法,我的委屈,都跟他说了。我说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好。
他一直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我。等我说完,他喝了一口咖啡,才慢慢开口。
“妈,”他叫我。但这个“妈”字,像是在完成一个任务,没有任何感情色彩。“首先,谢谢您为我们做的一切。您的辛苦,我们都看到了。”
他先是肯定。然后,话锋一转。
“但是,就像江暖说的,一个家,对我们来说,不仅仅是一个住的地方。它是我们两个人,共同建立的一个小世界。这个世界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我们都希望能有我们自己的印记。您给我们打造了一个很‘好’的家,但那不是我们‘想要’的家。”
“我们想要的,可能就是一个简单的大白墙,一套舒服的布沙发,我们可以窝在里面看电影。我们可能就想要一个空荡荡的房间,等我们以后有钱了,再慢慢地把它填满。这个‘填满’的过程,对我们来说,比结果更重要。”
他的话,像一把柔软的刀子,一刀一刀,割在我心上。
“至于钱……”他看着我,眼神很平静,但平静得让我心慌,“您是长辈,您给我们,是您的心意。但我们是晚辈,我们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我和江暖,有手有脚,我们养得活自己,也撑得起我们的家。我们不富裕,但我们不想依赖任何人。”
“我把你当亲儿子……”我的声音都抖了。
“我明白。”他点点头,“所以,我才跟您说这些。如果只是普通的亲戚,我可能就笑着接受了,然后转头去过我自己的日子。正因为江-暖把您当成最重要的亲人,我也努力地想融入这个家,所以我才希望,我们之间,能有一种更健康、更舒服的相处方式。”
“健康?舒服?”我重复着这两个词,觉得无比刺耳。难道我们以前,不健康,不舒服吗?
他没有直接我。他只是说:“妈,以后我们的家,还是让我们自己来做主,好吗?您来看我们,我们永远欢迎。但是,您是客人。”
客人。
这个词,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混沌的脑子。
我,在他的家里,是客人?
我那个掏心掏肺对他好的“亲儿子”,那个我以为可以不分彼此的家人,在这一刻,清清楚楚地,给我划下了一条线。
线的这边,是他们的小家庭。
线的那边,是我。
那锅鸡汤,最后我一口没动。回家的路上,我提着它,觉得有千斤重。
从那天起,一切都变了。
陈阳没有和我争吵,也没有给我脸色看。他只是,变回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
客气,礼貌,但是,有距离。
他不再叫我“妈”,而是改口叫“阿姨”。
他来我们家,依然会带礼物,但都是那种挑不出错、却也感觉不到用心的礼盒。他会坐在客厅里,和老江聊几句天气,谈几句时事,但再也不会走进厨房,说“我来帮您”。
他吃我做的饭,会说“谢谢阿姨,辛苦了”,但再也不会点评哪道菜好吃。他只是默默地吃,吃完就放下碗筷。
我们那个家,曾经因为他的“热乎”而变得喧闹、温暖的氛围,一下子冷却了下来。空气里,多了一种小心翼翼的客套。
我心里难受得像堵了一块石头。
我试图挽回。我加倍地对他好。他生日,我花大价钱给他买了块名牌手表。他们结婚纪念日,我给他们订了豪华酒店的套房。
可我的这些“好”,像石沉大海,激不起半点涟漪。他会收下,然后说一句“谢谢阿姨,让您破费了”,仅此而已。
那块手表,我从未见他戴过。
我成了一个出力不讨好的、尴尬的存在。
江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她看得出我的失落,也看得出陈阳的坚持。她想缓和,却无从下手。我们母女之间,话也变少了。我总觉得,是她没有“管好”自己的丈夫。她大概也觉得,是我太“固执”,不懂得反省。
家里最清醒的,还是老江。
他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每天晚上,依旧拉着我,在阳台的棋盘上,下一盘棋。
我的棋艺很臭,总是输。输了就发脾气,把棋子扔得叮当响。
“不下了不下了!真没意思!”
老江也不生气,就慢悠悠地收拾着棋子,然后说:“棋品如人品。输不起,就永远赢不了。”
终于有一天,在我又一次因为陈阳的冷淡而暗自神伤时,老江把我按在了棋盘前。
“我今天,给你复个盘。”他说。
他把棋子重新摆好,指着棋盘,对我说:“你看,这盘棋,你一开始,走得很好。”他指着几个角落里的子,“这就像陈阳刚来咱们家,你们关系热乎,占了几个好角,局面一片大好。”
“但是,你太贪心了。”他的手指,点向棋盘的中央,“你占了角,还想把边都围起来,甚至想把中央这块‘肚子’也全吞了。这就是你,想把他们的家,也变成你的地盘。”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你开始‘强手’连发。”他拿起一颗白子,重重地拍在黑子的阵营里,“这就是你的装修,你的红木家具,你的自作主张。你以为你在扩张地盘,实际上,你是在‘无理手’,是在破坏自己原有的棋形。”
“你看,”他指着被白子冲得七零八落的黑棋,“黑棋为了自保,只能收缩,做活。他要先保证自己的地盘不被你侵占。这个做活的过程,就是陈阳开始和你划清界限。他变得客气,变得疏远,那是在告诉你,这是我的地盘,你不能再进来了。”
“最后的结果呢?你的‘无理手’,不仅没占到便宜,反而让你自己的角地也变得不稳固,处处是‘断点’。你不仅没得到他们的‘家’,连原本你和他之间那种亲近的关系,也丢了。”
老江的声音,不疾不徐,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钉进我的心里。
我看着那满盘狼藉的棋,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我……我只是想对他们好啊……”我哽咽着说。
“对人好,没错。但怎么个好法,有讲究。”老江递给我一张纸巾,“你记住第一句话:他是客人,你是主人,别把顺序搞反了。”
“在咱们这个家,你是主人,他是客人。他来了,你要招待好,让他觉得舒服。这是主人的本分。”
“在他们那个家,他们是主人,你是客人。你去了,就要守客人的本分。不乱动人家的东西,不干涉人家的决定,不给主人添麻烦。主人招待你,你要心怀感激。主人没空招待你,你也要体谅。”
“你呢?你全搞反了。在咱们家,你恨不得把他当主人供着。在他们家,你又想反客为主,什么都管。你说,这日子,能顺当吗?”
老江的话,像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把我心里那团委屈的、自以为是的火,彻底浇灭了。
是啊。我搞反了。
我一直以为,家人之间,是不该分什么主人、客人的。不分彼此,才是真正的亲。
可我忘了,任何关系,哪怕是母子、母女,都是独立的个体之间的联结。尊重,是所有健康关系的地基。而“主客分明”,就是最基本的尊重。
那天晚上,我对着棋盘,枯坐了很久。
我终于明白,陈阳的“客气”,不是对我的惩罚,而是一种自我保护。是我,亲手把他从一个热乎的“儿子”,推回了一个客气有礼的“女婿”的位置上。
想明白第一句话,花了我很长时间。而领悟第二句话,则是在一次不大不小的家庭风波之后。
关系缓和了一些之后,江暖怀孕了。
这个消息,让我们全家都很高兴。陈阳对我的态度,也似乎回暖了一些。毕竟,我即将成为他孩子的姥姥。
我自然又把全部的热情,投入到了照顾孕妇的大业中。
我每天变着花样地给江暖煲汤,炖补品,送到他们家去。这次我学乖了,绝对不留宿,也绝对不乱动他们家的东西。送到,叮嘱几句,就走。
江暖的预产期快到时,我跟老江商量,想去请个月嫂。
“请什么月嫂,外人哪有自己人尽心?”我盘算着,“我搬过去住,亲自照顾她月子。我身体好着呢,没问题。”
老江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他那个宝贝棋罐挪到了书房。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怕我忙起来,又没空陪他下棋了。
我跟江暖提了这个想法。
江暖有些犹豫:“妈,您太辛苦了。要不还是请个月嫂吧,您白天过来搭把手就行。”
“那怎么行!晚上孩子哭闹,你们两个年轻人哪有经验?我必须得在。”我拍板决定。
陈阳没发表意见,只是说:“听江暖的。”
最后,我还是如愿以偿地,在江暖出院后,带着大包小包,搬进了他们的家。
一开始,还算和谐。我包揽了所有家务,买菜做饭,给孩子洗澡换尿布,晚上也起来喂奶。江暖和陈阳确实省心了不少。
但时间一长,问题就来了。
在育儿观念上,我和他们,有着天壤之别。
我觉得孩子怕冷,总要多穿一件。他们说,医生讲了,小孩新陈代谢快,穿多了容易捂出毛病。
我觉得母乳不够,要加奶粉。他们说,要坚持纯母乳喂养,对孩子免疫力好。
我觉得孩子哭了就要抱。他们说,不能一哭就抱,会惯坏。
……
我们之间,开始有了小小的摩擦。那些摩擦,就像鞋子里的沙子,一开始不觉得什么,走久了,就磨得人生疼。
最严重的一次,是因为孩子黄疸。
孩子出生几天后,黄疸指数有点高。医生说,多晒太阳,多喂,一般会自己退。
可我看着孩子蜡黄的小脸,心急如焚。我想起了我们老家的土方子,用茵栀黄煮水给孩子喝。
我偷偷煮好了,要给孩子喂。正好被从房间出来的陈阳看到了。
“阿姨,您这是干什么?”他第一次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跟我说话。他的称呼,又从缓和期的“妈”,变回了“阿姨”。
“治黄疸的土方子,很有用的。”我说。
“不能喝!”他一把夺过我手里的碗,“医生说了,不能随便给孩子吃药!茵栀黄对新生儿肝脏有损伤,您不知道吗?”
“我怎么不知道?我们那儿的孩子都是这么喝的,不都好好的?”我有点不服气。
“那是以前!现在的科学育儿不讲究这个!”陈阳的脸都涨红了,“您这是在害孩子!”
“我害孩子?我是他姥姥,我能害他?”我的声音也高了起来。
江暖闻声出来,看到我们剑拔弩张的样子,一下子就哭了。
那一天,家里乱成一团。
晚上,等孩子睡了,陈阳把我叫到客厅。
“阿姨,”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我知道您是为孩子好,是心疼我们。但是,他是我们的孩子,我们想用我们认为科学的方式去抚养他。如果您在这里,我们之间 sürekli因为这些事情发生分歧,对江暖的产后恢复不好,对孩子的成长环境也不好。”
他的潜台词,我听懂了。
他在请我走。
我的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下来了。我感觉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我抛下自己的家,不辞辛劳地来当牛做马,结果,换来的是被“驱逐出境”。
那天晚上,我哭着给老江打电话。
老江在电话那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回来吧。”他说,“我给你讲讲,围棋里的‘做活’。”
我连夜收拾东西,离开了那个我待了一个多月,却始终不属于我的家。
回到家,看到老江,我所有的委屈都爆发了。
老江没劝我,就等我哭完,给我倒了杯热茶,然后,把我拉到棋盘前。
“你看这块棋,”他指着一小片被围困的黑棋,“它被白棋团团围住,想往外跑,已经不可能了。这时候,它唯一的生路,就是‘做活’。”
“怎么做活?”我抽泣着问。
“在自己有限的地盘里,做出两个‘眼’。有了两个眼,这块棋就活了。一个眼会被对方填死,但两个眼,对方就拿你没办法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关系太大了。”老江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你,也要学会给自己‘做活’。”
“你退休了,女儿嫁人了,你一下子觉得生活没重心了。所以,你把所有的精力和情感,都寄托在了女儿女婿身上。他们对你热乎,你就开心。他们对你冷淡,你就失落。他们需-要你,你就觉得人生有价值。他们不需要你,你就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你的喜怒哀乐,你的价值感,全都拴在他们身上。你就成了那块被围困的棋,没有自己的‘眼’,随时都可能被别人‘提掉’,死得干干净净。”
“所以,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去抱怨他们为什么‘不需要’你,而是赶紧在自己的生活里,做出两个‘眼’来。这两个眼,就是你自己的生活,你自己的价值。”
“你记住第二句话:守住自己的‘一碗水’,别指望他的那杯茶。”
“什么意思?”
“你的那碗水,就是你的生活,你的健康,你的养老金,你的兴趣爱好,你和我之间的感情。这碗水,你要自己端得稳稳的。渴了,喝自己的水。这水,才是你生活的根本,是你安身立命的保障。”
“女婿的那杯茶呢,就是他对你的孝敬,他对你的关心。他给你倒茶,那是情分,你要接着,要感谢。他不给你倒,或者倒得少了,那也是他的本分,你不能强求,更不能因为这个就觉得天塌下来了。”
“你这次错在哪儿?错在你把自己的碗给扔了,一心就指着他那杯茶。你以为你搬过去照顾他们,是在付出。说白了,你是在索取一种‘被需要感’。当你的付出,没有得到你想要的回报时,你就觉得委屈。可人家,根本就没想让你这么‘付出’。”
老江的话,像剥洋葱,一层一层,剥开了我内心最深处,连我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真相。
我不是无私的。
我那些看似伟大的付出背后,藏着的是一个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