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7年,一个风浪并不大的早晨,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船只沿着未知的大陆边缘摇摆。甲板上沾着咸腥的海雾,水手睡眼惺忪,袋子里只剩几块蹩脚的干面包。命名权仿佛天上掉馅饼一样落在他们手上,他们给这块远离本土的乡野取了个名字,叫“新荷兰”。其实没人关心这块地方是否真的属于他们!

可现实里,这支号称“海上马车夫”的海洋国家,在远东、加勒比、非洲各地撒下无数港口、工厂和要塞。东印度群岛上香料生意红红火火,日本的长崎也差点变成了荷兰人的私家花园。到底是野心大还是贪图实利,似乎也说不清楚。他们手下巨大的商船队像无数板块漂浮的积木,忙得仿佛永远也停不下来。一边是不断开辟新航线的诱惑,一边是满世界跑来跑去累到直不起腰的商人。不觉得矛盾吗?可历史却是这样稀里糊涂走下去的。
有人说,如果荷兰人真要在澳大利亚扎根,悉尼或墨尔本或许就是小学课本里的“荷兰城”了。现实当然没这么浪漫。东印度公司是个嗅觉像鲨鱼一样灵敏的商业怪兽,哪儿有香料——胡椒、肉豆蔻、丁香,那儿就有他们的身影。澳大利亚海岸线探来探去,见到的是又平又枯的沼泽,荒无人烟,还全是奇怪的动物和昆虫。羊毛不值钱,袋鼠没人认识,矿产深埋地下,谁会看出这是“宝藏大陆”?他们眼里,利润才是唯一的标准,亚洲的香料盆地才是香饽饽!

所以,有人觉得这群荷兰探险家不过是误打误撞地路过。他们记下座标,画画地图,遇见危险的暗礁,丢下几个不能回家的倒霉蛋,就匆忙赶去下一个香料岛。没有谁愿意留下。他们的报告送回巴达维亚,送回阿姆斯特丹,也不过只是鸵鸟嘴下的碎石。要说一种“看得见却不打算捡起来的金币”,澳大利亚毫不夸张地成了这种奇妙存在。
当然,也不能完全说荷兰政府没想过要“啃”一口澳大利亚。只是欧洲列强都不是吃素的,东南亚的葡萄牙人、英国人、法国人、甚至本国竞争对手西班牙,谁都盯着彼此的后脑勺,生怕财源被别人截胡。荷兰人其实内心很清楚:摊子铺太大,碗里的肉都吃不完,嘴角不小心还会流出来,总不能顾此失彼吧?而且,澳大利亚几乎没有明显的贸易价值,香料区才是公司利润的命脉。人哪儿有那么多经历?公司再贪心,手短也够不到天边!

有趣的是,荷兰人确实尝试在西澳某些沿海点建起短暂的小站点。他们的日志时不时提到“不适合耕作”“缺水”“环境恶劣”,偶尔与土著居民发生摩擦,小规模的冲突、拉锯,溃败也是常事。要搬运补给物资到遥远而孤僻的陆地,成本高到让人发笑。这些孤立无援的前哨站,像是大海上的水母,突然就消失了,没有人记得他们的名字,也没人打算重建。难道不是浪费力气?
其实细细看吧,荷兰人不是不知道冒险精神。但冒险这种东西,说到底也是要算成本的。历史事件往往不是一个勇敢的英豪挥刀出鞘就能决定。荷兰商人最会算账,账目上每一分钱都盯着利润点。澳大利亚既没有高利润商品,也不是香料通道的必经之地,还分散了队伍的精力。更何况,其它殖民地动不动就冒出问题,亚洲的爪哇、印尼都要用兵力、金钱和行政资源来控制。有人不信,说万一错失的是未来的超级富矿?可那会儿根本想不到什么铁矿石、黄金和羊毛,最多觉得这土地又旷又大,还孤独无比。

反过来看,英国人的“冒进”倒有些后发优势。别看起步晚,日不落帝国的全球调度能力和财富曾领先太多。等到18世纪末,英国人需要解决国内的“囚犯问题”,土著人口稀少、易于管理、气候温润的澳大利亚,便成了理想的囚犯流放地。跑去新南威尔士的不是富商,而是一船又一船被判刑的倒霉蛋,他们替英国扎下根来。这边荷兰的势力已经衰落,反应慢了一拍,彻底和这块大陆失之交臂。
要说荷兰人对澳大利亚完全无意吗?也得承认他们留下过不少遗痕。像是当年漂到西澳的“巴塔维亚”号沉船,还有那些怪异的探险日记、地图。后来的法国探险家、英国测绘船多少参考过荷兰留下的资料。但这些都只是“探路者”式的贡献,跟最终在这里生根发芽、塑造社会与法律、人口激增完全不是一回事。

东印度公司作为商业集团,有私营色彩,讲究效益最大化。政府者管理天下,商号则只眼皮底下的利润。不是手头拮据,而是用工商业逻辑判断哪里该投入。不然怎么解释他们宁愿把更多物资和钱粮砸在亚洲岛屿,也不愿在澳大利亚多驻一艘巡逻艇?用了点力,但始终隔着一层玻璃。
再说更微妙点,澳大利亚的地域广阔、气候迥异,沿海大多是不适宜耕作的沙地。和荷兰相比,曾经的爪哇、锡兰等地拥有繁荣的农业、得天独厚的贸易枢纽。虽然澳大利亚土著人口稀少,但生态恶劣问题并非荷兰幕僚想象的“小困难”。澳洲内陆荒漠,表面平静,实则危机四伏。你说就靠一点小码头对付这一切,想都别想。
而公司对高利润商品的饥渴令人咋舌。就像现代企业更加青睐风口项目。荷兰人在巅峰时已高度市场化,远东香料是他们的命脉,亚洲和大西洋贸易圈才是命根子。澳大利亚在一堆数字和账本里显得“性价比”极低。哪怕有人野心勃勃想来试试,也得先被公司大佬否决了。真想赌?没人敢拍板。
顺着时间流过去,荷兰海权逐渐缩水。到了18世纪,英国、法国等列强陆续成为新霸主,荷兰在全球的殖民地像冬日的树叶一样簌簌飘落。澳大利亚这块“无人问津”的大陆——一度被误解为“贫瘠荒原”,反被英国人另辟蹊径。明明一开始荷兰率先发现,这份“第一名”变成了擦肩而过的历史小插曲,连遗憾都来不及细细体会。
历史专业人士多少为荷兰人“错失澳大利亚”这一幕叹息。也有人说,这就是“运气”和“眼光”的碰撞,正如打翻的彩虹糖,有人只捡最亮的那几颗。现实层层推进,未必总如人愿,谁又能说得清未来的超前价值到底藏在哪里?不会有人确切预料到整片大陆未来会成为世界级矿产、天然气的宝库。那时候荷兰人哪能知道?有点太为难他们了。
但澳大利亚命运的节点,就这样滑过一代又一代人眼前,被不同的力量推来搡去,最终归属另一位更有耐心、也更有意愿的殖民者之手。荷兰人的海上黄金时代,也只好随风逝去,留下一点未解的悬念和遗憾。这说到底,是历史的一次拐弯,也是那个大航海时代注定落下的帷幕。
回头看,是不是谁也无法一直站在时代风口?可能有的事情,注定成了没法回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