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人马克·海默尔站在广州塔450米平台,手机里翻出10年前的照片——那时他和妻子芭芭拉抱着刚会走的女儿,塔下的花城广场还是片刚平整的土地。
现在身边多了两个儿子,小的拽着他的袖子喊“爸爸看,那个楼比塔尖还高”,手指向远处的东塔。

这次重游,马克带全家把广州塔的新项目玩了个遍。
女儿坐极速云霄时尖叫到嗓子哑,下来后抱着妈妈的脖子笑:“比阿姆斯特丹的过山车还刺激,下次还要来。”妻子芭芭拉在空中邮局写了张明信片,地址是荷兰的家,上面歪歪扭扭画了个小蛮腰,旁边写着“我们的孩子在这里找到了比设计图更有趣的东西”。
马克自己则盯着塔的中部看——那些密集的钢构件还是15年前的样子,只是上面多了些游客的涂鸦,有个小朋友画了个扎马尾的女孩,旁边写着“我长大了要当设计师”。
2004年广州办新电视塔设计竞赛,14家全球事务所参赛,包括设计过高楼的美国KPF、做过法兰克福邮政大厦的SBA。
马克夫妇的方案一开始被评委说“太瘦了,不像塔”,但他们坚持把一张手写纸条夹在设计图里:“广州是个爱穿裙子的城市,塔也要有裙子的样子——不是蓬蓬裙,是修身的,能看出身材的那种。”后来评委选了他们,理由是“这个塔能代表广州的野心,既优雅,又能扛住风”。

马克说,塔的结构是两组垂直构件,顶部和底部扭转,这样风从旁边过的时候,不会像直筒子那样晃。
基座做得宽,是为了让游客进去时有安全感,像走进广州的老巷子,开头窄,里面宽;中部收得细,是为了让游客往上走时,感觉像爬白云山,越往上越开阔;顶部做得大,是为了让游客站在上面,能看到整个广州——从老城区的骑楼,到新城区的摩天楼,都在脚下。
“那时工程师跟我争论,这么细的柱子能不能撑住,现在你看,它们还在,而且比以前更结实。”
15年来,广州塔变了很多。
加了阿尔法乐园,里面有爬网、滑梯,每年30万小朋友来玩;塔下的花城广场建了花城汇,有吃的、玩的,晚上还有灯光秀;连塔上的灯光都换了LED,能变几百种颜色。
马克上次来的时候,塔周围还是工地,现在变成了“城市的客厅”——有人在广场上跳广场舞,有人在咖啡馆里谈生意,还有游客拿着“小蛮腰”的纪念品拍照。

“我没想到它会变得这么热闹,就像我没想到我的女儿会变成大姑娘一样。”
马克说,广州塔像他的第三个孩子。
小时候是设计图上的线条,后来变成钢筋混凝土,现在变成了有生命的东西——每天几万人来看它,有人在上面求婚,有人在上面过生日,有人在上面看日出。
“每次想到它矗立在城市中央,风华正茂,我就觉得安慰,像看到自己的孩子过得好。”
离开的时候,马克在塔下买了个“小蛮腰”钥匙扣,挂在背包上。

卖纪念品的阿姨笑着说:“先生,您设计的塔,我们广州人都喜欢,就像喜欢自己的孩子一样。”马克听了,笑得像个孩子。
他说,下次来要带孙子,让孙子看看,爷爷设计的塔,现在变成了什么样。
广州塔为什么能成为地标?
不是因为它高——它比东塔矮,而是因为它懂广州。
它的“瘦”是广州人的灵活,“扭”是广州人的开放,“亮”是广州人的热情。
好的地标不是建筑师的自嗨,是城市和人的对话——你给它取个昵称,它给你一个玩的地方;你给它加些项目,它给你一个回忆的地方。
就像马克说的,“它不是一座塔,是广州的一部分,是我们的亲人。”